清晨的阳光穿过玄冰崖的薄雾,落在石屋前新翻的土地上。谢临渊蹲在田埂边,手里捏着一把小铲子,正小心翼翼地将魔界送来的墨魂花种子埋进土里。萧夜痕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手里转着个玉佩——那是用当年碎裂的令牌重熔后雕成的,一半冰白一半墨黑,此刻正映着晨光泛着温润的光。
“埋深点,这花的根须长得野,浅了容易被风拔起来。”萧夜痕忽然开口,视线从玉佩移到谢临渊手上。
谢临渊抬眸看他,眼底漾着笑意:“你怎么知道?上次在魔域见你种的时候,明明把种子撒得跟天女散花似的。”
“那是故意的,”萧夜痕挑眉,起身走到他身边,夺过铲子往土里戳了戳,“让它们自己争着长,能活下来的才是最壮的。”他指尖划过土面,留下一道浅痕,“不过给你种的不一样,得精着点护着。”
谢临渊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迷踪林,这人也是这样,一边嘴上说着“死不了”,一边却把最好的伤药往自己伤口上怼。他伸手拍了拍萧夜痕沾了泥土的手背:“别戳太深,会闷死的。”
两人凑在一块儿侍弄那片小小的花圃,晨露打湿了衣摆也没察觉。远处传来昆仑弟子练剑的吆喝声,夹杂着魔界医者和昆仑药师讨论草药的交谈声——这些年两界往来渐多,玄冰崖下甚至开了家“两界药铺”,一半摆着昆仑的灵草,一半放着魔域的奇花,掌柜的是个昆仑弟子,账房却是个长着小尖角的魔族少年。
“对了,”萧夜痕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颗圆润的红色果子,“昨天魔域送来的‘同心果’,说是吃了能让种下的东西长得更旺。”他拿起一颗递到谢临渊嘴边,“尝尝?”
谢临渊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带着点微酸的回味。“好吃。”他含糊道,伸手想再拿一颗,却被萧夜痕握住手腕。
“慢着,”萧夜痕低头,在他唇角舔了舔,卷走那点残留的果汁,声音低沉下来,“书上说,这果子要两个人分着吃才灵验。”
谢临渊耳尖一热,刚要说话,却见远处跑来个小身影,是药铺的魔族少年,手里举着张纸条喊:“谢先生,萧少主,清玄真人让你们去前殿,说是人界那边送了新的医书,想请你们一起批注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的笑意。萧夜痕随手将剩下的同心果塞给少年:“拿去分给药铺的小家伙们。”然后牵起谢临渊的手往回走,步子轻快得像踩着风。
路过演武场时,几个年轻弟子正在练那套“冰墨剑法”,一招一式里既有昆仑的清冽,又带着魔域的灵动。见他们走过,弟子们纷纷停手行礼,其中一个圆脸的小姑娘捧着剑问:“谢先生,萧少主,你们上次说的‘两界合璧’式,手腕要怎么转才能既出剑气又带魔气啊?”
萧夜痕停下脚步,拿起旁边的木剑演示:“这样——转腕时要让灵力顺着魔气的纹路走,就像……”他忽然看向谢临渊,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就像我缠着你那样,得顺着劲儿来,不能硬拧。”
谢临渊无奈地敲了敲他的后背,却还是接过木剑,与他对练了几个回合。剑光与魔气交织,在晨光里织出一片流动的光影,引得弟子们连声喝彩。
走到前殿门口时,萧夜痕忽然转身,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玉牌,上面刻着朵半冰半墨的花。“给你的,”他把玉牌塞进谢临渊手里,“昨天让玉匠新雕的,比那个玉佩小些,方便你练剑时戴。”
谢临渊捏着那温润的玉牌,指尖摩挲着花瓣的纹路,忽然觉得,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就像这玄冰崖上的花,需要昆仑的雪水滋养,也需要魔域的暖风拂过,才能开得这样鲜活。
他抬头看向萧夜痕,对方正笑着看他,眼里的光比晨光还要亮。谢临渊忽然倾身,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带着同心果的清甜。
“走了,”他拉着萧夜痕的手往殿内走,声音里带着笑意,“再不去,清玄师尊又要念叨我们偷懒了。”
殿内传来众人的说笑声,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那片新翻的花圃上,泥土里,一颗墨魂花的种子正悄悄顶破种皮,露出一点嫩白的芽尖——一半沾着昆仑的霜,一半裹着魔域的土,在两界交融的风里,怯生生地,却又坚定地,向着光生长。
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株刚发芽的花,没有轰轰烈烈的结尾,只有在日复一日的相守里,把两界的风霜,都酿成了滋养彼此的养分。
春深时,花会开。而他们,会一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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