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看过那座连接阴阳两界的断桥，但秦宋仍然会在看见断桥时觉得震撼。

“这到底只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他忍不住感慨，看乔九不理他，也不觉得尴尬，这种时候，他还有闲心盯着乔九看。

乔九扔掉了已经烧到了尾巴的火柴，火星子亮了一下，像是流星一样，一刹那落进了黑水里，消失不见，甚至未能激起半点儿涟漪。

从远方而来的小舟漂流而至，载着那一位死状颇是惨烈的亡灵渡过这条河，去往地府，她仍是心有余悸，从前一直觉得死亡才是终点，谁知道死后还有灵魂，难得安息。

人真的能活够了后，不带有任何遗憾死去吗？

他想了一会儿，又觉着自己想这么多毫无意义。

他看着乔九右手手心上的火苗逐渐消失，好奇一问，“你为什么能用身体去收集别人的魂火？”

他记得乔九给他解释过魂火的作用，大胆猜测，“是不是这样能获得永恒的生命，你可以长生不老了？”

乔九握了握手，吸收魂火的过程并不舒服，只是他早已经习惯，便也能眉头都不皱一下，听见秦宋瞎猜，没好气儿的拍拍手，打扫起小院的卫生，“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过。”

“我也不例外。”

秦宋一想，说的没错，再细想想又觉得哪里都不对，“你们干这一行的，也信自然规律？”

“为什么不信？”

乔九收拾完了一切，打着哈欠，“我回屋睡觉去了，你自便。”便不再理他。

秦宋跟在后头喋喋不休，但人刚跟着走到了乔九房间门口，就被弹开了，他坐在地上，懵逼的看着那扇只对他有作用的门。

小乔老板还真是半点儿都不打算和他有进一步的友谊发展。

他撇撇嘴，他不需要睡觉，这大晚上的只能到处飘。

这座修建于上个世纪的小二楼，虽然样式和装潢都透着陈旧之感，但能看得出房主是有些家底的，用料做工都不便宜。

一楼是门店，二楼一共有四扇门，他之前留意过，走廊尽头是卫生间，乔九住在第一间，中间两间房，应该是客房？

他没事干，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准备穿门进去看看。

小乔老板让他自便，不就表示除了他自己的房间，其他地方，他都可以进去？

他想要穿墙进去，起先很顺利，穿墙一过，依然在原地。

秦宋：？？

不对啊，他又试了试，这一次，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腿穿过了那扇门，然后整个人穿进去，仍然回到了原地。

他难道是在鬼打墙？

他不死心，又去另一扇门前尝试，仍然如此。

他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乔家棺材铺的安保系统做的太过完善，不止防小偷，还防鬼。

并不算漫长的一夜过去，秦宋百无聊赖的坐在猫窝旁逗猫玩儿，小黑昨天被教训了一顿，根本不想理他，甩都不甩。

听着吴仁耀开门的声音，一时振奋，跑过去打招呼，风铃一阵响，吴仁耀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看着面前空无一人，试探，“秦宋？”

店里头如今多了一只鬼，吴仁耀一大早就有了头皮发麻的感觉。

秦宋这才想起来，他现在没了纸人身体，吴仁耀没法看见他。

他跑到后院去找到了纸人，试探着钻进了纸人里面，还真叫他重新附身到了纸人身上。

吴仁耀过来取板子，看着纸人以诡异的姿态朝他伸出一只手，“帮个忙，拉我一把。”

他眼皮一跳，伸手把纸人给拉了起来。

“谢谢啊。”秦宋站起来，感慨他现在一副纸皮身，比林妹妹还要柔弱。

“没事没事。”吴仁耀看的眼睛疼，开始收拾起了今天要给客人展示的木板。

秦宋站在一边，无事可做，便问，“你们店里是不是有很多法术封印之类的？”

“这是当然了，你能看得到的地方，还有你看不到的地方，都刻有符咒。”

吴仁耀使劲儿跺脚，示意他看，“天花板，地上，墙上都是符咒，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大概有1500年的历史了。”

“要不然怎么应付午夜登门的客人。”

“鬼和人可不一样，鬼的情绪不稳定，很容易……”

吴仁耀收了声，他差点儿都忘了眼前这位可也是鬼，说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秦宋看着浮出来的发光符咒，目瞪口呆。

“不过我们老板既然允许你在店里走动，这些符咒就伤不了你，你放心好了。”吴仁耀又道。

到了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乔九醒了，他今天没打算出门，连楼都不准备下，只有后院的浴室才安装了热水器能烧热水，他不想下去，便直接在卫生间洗了个凉水澡，一边擦着湿发，一边打开了第二间房的门。

里面终于露出了全貌，是一间电脑房，有五台显示屏和三台主机。除此之外，还有一面墙的照片，照片上，是乔九和一个同他眉眼有五分相似的男子，从乔九还是个婴儿开始的合照。

除此之外，还有一面书架，再没有别的东西。

楼上的动静并不大，只是木质地板就是那样，并不算隔音。

吴仁耀知道他醒了，但不一定想要下楼，便打了个电话，“要给你点外卖吗？”

乔九没什么精神，“不用了，我不饿。”

说完就挂了电话。

吴仁耀不意外。

秦宋感慨，小乔老板有时候真是冷酷的过分。

他调整了对纸人身体的掌控，一蹦一蹦蹦上了二楼，看见那扇他怎么穿墙都穿不进去的房间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他伸手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推动了房门的一点。

乔九当然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只是没理会。

等秦宋好不容易挤进了房间，连手臂都已经弯曲快要无法复原，他参观了一会儿房间，知道乔九一直在码代码，肯定不会理他，他一边试图把手给掰直，一边盯着墙上的照片看，看了半天，得出结论，照片上从小拍照就很臭屁的小鬼头是小乔老板本人，小时候倒是就能看的出来长得很可爱，但已经初现拽王的气质。

身旁从抱着他，到牵着他，和他并肩站的年轻男子，能看得出来和小乔老板是亲戚，脾气看上去倒是不错，一直都笑得格外灿烂，看得出来很宠爱小乔老板。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九走到了他身边，他终于忍不住问，“这是你和你爸的照片？”

乔九：“这是我二叔，不是我爸。”

但是比起他亲爸，他二叔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更像是父亲的角色。

毕竟，他都没见过他爸几面。

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也没有必要告诉一个外人。

秦宋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格外求知，“为什么就拍到你的高中时代，后面怎么不拍了？这种照片墙不是一直拍下去会比较有意义？”

乔九无语，“因为他去世了，还能为什么？”

秦宋沉默了片刻，干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不用去给昨天的鬼完成心愿吗？”

乔九坐回到了电脑面前，“我要优化《黄泉》，今天没空。”

秦宋看了一眼屏幕，字母符号看的他眼睛疼，“你还是个会编程的法师，你搁这儿叠全能buff呢。”

“你要不现在换个职业，趁你还年轻。”

“我不想等两年，就看见你秃头的样子。”

秦宋想象了一下乔九秃头的样子，“我可没有办法继续喜欢一个秃子。”

乔九都懒得看他了，“你放心好了，等我秃的时候，我们早就已经成为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秦宋受不了打击，“你非要这么冷酷无情吗？”

在电脑房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到六点的时候，乔九终于下楼和吴仁耀做交接。

吴仁耀用眼神提示他看外面。

门外台阶下停着一辆车，车边站着贺御臣。

“他站了快一个小时了。”吴仁耀小声道。

“看样子知道你回来了。”

“你这哥消息真灵通，该不会在你身上安了定位器。”秦宋感慨。

乔九走出去，贺御臣正要点烟，一看见他就很果断收了烟盒，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小九。”

乔九没下去，隔着几步台阶居高临下看着贺御臣，“贺队长领着公饷办私事不太好吧？”

“我今天休息。”贺御臣回身从车窗里取出了一袋食材，“刚好给你做顿饭。”

乔九半晌没说话，最后回身，“随你便。”

贺御臣锁好了车，提着东西就往店里走，刚好与吴仁耀擦身而过，吴仁耀客气的喊了声哥，才走，骑上小电瓶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但又想不起来，最后表示放弃。

算起来，贺御臣是第二次上乔家做客，这座小院子仿佛没什么改变，他轻车熟路走到了后院的厨房，洗过手便开始备料。

他切菜的动作很娴熟，一看就是常做饭。

手起刀落，一只乌鸡被他斩的漂漂亮亮。

忽而余光瞥见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朝他扑过来，他转身一个擒拿就将那东西给抓住了。

是纸人？贺御臣看清了手里抓着的东西，一时愣住。

看着秦宋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大哥，你松手好吗？我手都要被你拽掉了。”秦宋看着自己被捏变形了的手，忍不住得意一笑，看见他这个纸人，贺队长不得吓死？

贺御臣松开了手，反问他，“你是谁？”

“你不害怕？”秦宋无语。

下章去十四楼探险，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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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十四楼的红衣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