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小乔老板，我，我，我是……”
“我是……”
乔九没耐心等待着对方说完开场白，“你进来之前有看见门口的二维码吗？”
“看，看见了。”客人用力地点点头，“我，我已经填好了信息。”
秦宋站在神龛前，仍然接受不了只有一颗头浮在空中动弹，他什么都没说，乔九却警示的看了他一眼，他明白那个眼神，让他闭嘴，尊重亡灵，有什么话都得憋回去。
他了然，回了个了然的眼神。
乔九无奈，“我让你点香。”
“你既然已经填了信息，那你就找个地方……”乔九沉默了两秒钟，“待一会儿。”
“好。”客人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整个头都放松了不少，“谢谢您的香，真舒服。”说让他找个地方待着，他便找了个角落待着。
乔九打开了app查看客人自己填的信息，填的倒是很用心，但大部分都是无用的信息。
类似于问他，自己生于哪年，死于哪年，籍贯，住址，这种个鬼基本信息，对方明显是努力想要回答的。
但就是回答的没用。
姓名：我大概姓李……不记得全名了。
年龄：应该是二十岁，或者是十五岁吧。
性别：男，这个倒是还记得。
籍贯：我想了很久，记不清楚了。
乔九拉通看了一遍，提取到有用信息很少，几乎无法用来判断。
“这是个糊涂鬼嘛。”秦宋在他旁边窥屏，看了一遍啧啧称奇，做人糊里糊涂的，结果做鬼也是糊里糊涂的，怎么会有鬼连自己叫什么，自己的年龄，死亡原因都不知道呢？
乔九没理他，只是坐在那儿转笔，也没说是不是要过问对方为什么填写信息如此不全面。
他心情不好，所以连上班都打不起精神，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现在看上去更透着一种落寞，秦宋看不得他这样，酸溜溜的抢过乔九手中的笔，凑近去，义正言辞道：“小乔老板，工作要认真负责，客人等着呢。”
乔九被抢了笔，抬眼，秦宋背上一紧，但他是谁啊，嬉皮笑脸将脸送过去，“你要实在想玩儿，你可以玩儿我。”
“我多好玩儿。”
乔九有时候就觉得他大概算不上一个正常人，但秦宋是一定不正常，是因为狗属性太强了吗？
“走开。”他毫不留情将秦宋给推开，秦宋撇撇嘴。
乔九走到了客人面前，客人待在了墙角，看见乔九走过来，他的神色很茫然无措。
这种表情，从一个鬼身上来说，实在有些过于平静。
“你的心愿是想要回家。”乔九一说，他的迷茫神色一下子就散了，激动起来，“对，我要回家！”
“我想，在你要回家之前，你需要先找到你的身体的其他部分……”
客人又陷入了迷茫之中，“我，我，我不知道在哪里，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了。”
乔九伸手，在客人额头上一点，手指尖就多了一点儿青灰色的烟，很快又消失不见。
“没事，你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跟我走。”乔九往后院走去，客人跟着他走，一直走到一间锁了门的房间，后院不大，除了厨房和库房，还有老爷子之前住的房间，就剩下了这间房，乔九几个月都不会开一次。
现在一打开，有些太久没有人住过的尘土气，
“你暂时住在这里，可以吗？”乔九礼貌问他。
“可以吗？”客人反倒是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在完成客人的心愿之前，我会为客人提供所有帮助，包括住处。”乔九点头，他不打算和客人呆在这间小房间里待太久。
“你好好休息。”
他退出了房间，顺带着将房门掩上。
秦宋反正就赖着他，他刚关上门，秦宋就开始耍无赖，“你怎么对鬼也区别对待呢？我当鬼的时候，你可没对我这么客气，说话这么温柔，行为这么体贴，准备房间，还有安慰。”
“这样一想，我现在还是你男朋友，都没能捞上这些好处，怎么看这都很不公平诶，小乔老板。”
乔九只当他抽风，瞥了他一眼，冷漠回复，“人家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你能给吗？”
“你要是想要，我随时都能给。”秦宋在他身后跟着探头探脑，企图成功推销自己。
乔九很烦，烦的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他终于消停，才落了个清净，他回到二楼书房，开了电脑后，却盯着手指尖那撮青灰深思。那撮青灰在他指尖微微颤抖着。
什么样的魂体最为纯粹，应该是无病无灾、幸福美满、寿终正寝的魂体。
一个被分尸而亡的亡灵，怎么可能半点儿怨气都没有呢？
他遗忘了自己的死亡。
怎么会遗忘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又觉得是自己有病，客户的心愿是回家，他只要给他找到家在哪儿，然后送他回去，圆了他的心愿不就可以了吗？
他是如何死的，如何遗忘了自己的死亡，这些都是警察该管的事情，和他无关。
人，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这才是规则。
*
秦宋是真不想参加葬礼，说来他参加葬礼的次数已经比参加别人婚礼的次数还要多。
乔九不想理他，他就觉得没意思，回了对面，开始试衣服，还有个不速之客。
“你买了这个破房子，还真打算在这小地方长待？”不速之客嘴巴里满是嫌弃。
毕竟谁会买一座年龄都可以赶超爷爷辈，明显没有好好维护，所以到底破破烂烂的房子，最重要的是，“你知道这条街都是做丧葬生意的吧，多晦气。”
“正常人平时都不愿意往这边走，你倒好，还跑到这儿来定居。”
秦宋悠闲的试着衣服，“和鬼打交道，可比和人打交道靠谱多了。”
惊得林奇大惊失色，“你没事吧？你真把脑子撞坏了？”
秦宋挑来挑去，都不满意，但想想明天去见的都是十几年没见过的亲戚，他得郑重出场，才能让那些人亲戚都有讨论的话题，这样一想，他还挺善良。
林奇跑过来就抱着他的脑袋左右看，秦宋无语，“我看我脑子没问题，是你脑子有问题才对吧，大姐。”
林奇左右看过，确定他的外伤都好了，这才放心，“毕竟你的脑子已经很不好了，要是再坏以后可怎么办，幸好皮囊还在。”
“你好歹还能当个花瓶。”
“说真的，你赶紧和我回去，一堆工作等着你呢。”林奇催促。
“花瓶这种东西，可以随时换，我建议你换下一个。”秦宋随意道。
“比起当花瓶，我现在更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