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向烛感觉两人之前气氛有些诡异,傅际昀的说话还是一向难听气人,鬼见了都得让三分。
这次怎么有点……忍着气的感觉?
是他起早了,脑子没醒吧。
不过,要是傅际昀真毛了,他拿不到粉珀釉汝窑宝相杯不说,没准还会被连坐,看傅际昀在发火的边缘,连忙挽救,“风铃做不了,但是我的小徒弟在研究骨瓷项链,倒是很适合这个小朋友。”
说完,温向烛看向阮之然,“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阮之然的情绪还沉浸在要被送去伺候另一个人的崩溃里,礼貌都忘了,忽略温向烛的话,疑惑的目光投向男人,男人语气不耐,“问你呢,要不要?”
“来来来,跟我来看看。”温向烛直接把人拉进后面的设计室。里面摆放了几条半成品项链和大量设计图,“你先在这儿看看,”
阮之然刚刚憋泪憋得喉咙两腮发酸难受,嗓音嘶哑地说了谢谢。温向烛好脾气地说:“你慢慢看啊,没事的,傅际昀就那脾气。”
忽然有人和他说没事,阮之然汹涌的泪意不受控制的飙出来,在温向烛关门出去的瞬间铺满双眼。隔着泪光,铅笔勾勒出的项链草图模糊展示在眼前。
傅先生不是要送他走,是要送他礼物。
阮之然气恼自己又惹傅先生生气。虚惊一场的后怕,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温向烛刚刚安慰他那句“没事”,交织成复杂的情绪,让阮之然神经过载,除了哭泣找不到任何办法。
哭泣是他仅剩的发泄方式。
设计室空旷安静,阮之然无声地哭,哭到大脑发晕,腿软,扶着凳子坐下,接着哭。
设计室外面,温向烛忍不住心中疑惑,问傅际昀:“还有你搞不定的客户?还带着人家孩子来我这儿选礼物。”
温向烛连傅际昀生意遇到困难想到了,都没想过傅际昀为自己挑了一个伴儿。
“廖?餐厅周年庆礼物送个破风铃,我不小心当礼物送出去了。”傅际昀说
“噗。”温向烛手握成拳,抵着唇角笑了,“是你的风格。傅大少爷送礼也得一骑绝尘。”
傅际昀没否认,温向烛以为阮之然就是傅际昀生意上某个人物的孩子。虽然傅际昀在他们圈子里已经从富二代跃升成富一代了,但傅际昀这个不能吃亏的主儿,傅家本家的财产他一分也不会留给他那便宜弟弟,搞事业比他们还上劲儿。温向烛、廖?两人看着傅际昀从初中开始就致力于气死老爹,碾压弟弟,自然而然成为了他的主力后备军。
“放心,这礼物绝不让你丢面儿。”温向烛冲傅际昀打了个响指。
傅际昀冷笑。
温向烛站直了,“但是粉珀釉汝窑宝相杯还是得给我。”
“少得了你的。”
温向烛谄媚一笑。
傅际昀对朋友是没话说,拍卖那天温向烛没时间去,温向烛最看不上眼的一个臭傻逼去了,高价竞拍这只藏品。他都没和傅际昀说自己喜欢,傅际昀一眼就猜中他会喜欢,硬是追了五轮拍卖价,给他弄回来。
弄回来以后天天拿他开涮,就是不给他……
让人气的牙痒痒。狗脾气。
“我进去看看他选得怎么样了。”
两人站在三合院檐下聊天,温向烛一转头,透过设计室的单向玻璃,看阮之然在坐在椅子上哭成泪人了。
温向烛惊愕转头,“你怎么欺负人了?”
傅际昀跟着看过去,垂下眼帘,眼神闪过一丝冷漠与不耐,“我有事没事欺负他干嘛。”
温向烛:“你就是有事没事会欺负人的那种人。”
“他爱要不要吧。”
脾气好的也会被阮之然的反复拒绝折腾生气,何况傅际昀脾气本来就不好,抬腿要走。
温向烛拦着他,“你急什么,问问人家怎么了呀!”
“惯得他。”傅际昀无谓道,“晾两天就好了。”
温向烛心想,还好我家庭幸福,父母和睦,傅际昀这脾气到底什么时候变这么烂的?小时候不这样啊。
温向拉着傅际昀,“你看人都哭成什么样了,大早上把人带到我这儿就是为了和他吵一架么,我看他脾气挺好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惹人生气了。再说你也不能把人扔我这儿啊,”
傅际昀脚步顿了顿,“啧。”
叹了口气,回头向设计室走去。
温向烛还是觉得不对。
叹这口气不对。
傅际昀以前生气会叹气吗?他十八岁的时候生气,差点把他爹的书房烧了。
这辈子也没见他叹气。
“过来。”
阮之然哭得差不多了,正在擦泪,听见声音倏然回头,泪珠一半挂在脸上,月牙眼瞪圆了,哭兮兮地喊,“傅先生。”
“过来,阮之然。”
阮之然站起来的时候偷偷擦了一把泪,挤出笑容,哭肿的眼皮红红的,笑起来别提多可怜,来到傅际昀身边,软糯的声音沙沙的,“傅先生。”
“哭什么?”傅际昀一看到他,责怪的语气就说出纵容的意味。
阮之然摇头,说:“我没哭。”
傅际昀故意压低嗓子,冷冰冰的说,“不说实话就把你丢在这里。”
……阮之然刚止住的眼泪,唰的又流下来,慌了,双手抓上男人的侧腰,“我听错了,我,我以为先生要把我送人。傅先生,对不起,我错了。”
“你。”傅际昀语塞。
怪不得在车上那么主动。
傅际昀锁着眉,嘴角却勾出淡淡的笑意,没料“被丢弃”就是青年最害怕的惩罚。
真是,太容易被欺负了。
他抽出桌上的纸巾,沾走阮之然眼角的泪,“说话说不清楚,听话也听不明白。”
阮之然下意识抬脸让他擦,瘪了瘪嘴。
傅际昀手上动作停了一秒,纸巾塞进青年手里,“还挺享受,自己擦。”
“哦。”阮之然声音还很委屈,拿着纸缓缓擦过双眼。
纸巾盖住上半张脸,边缘滑过充血水嫩的唇,因为委屈,薄唇紧抿,唇珠嘟起来,上面一片水光,不知是眼泪打湿的,还是又偷偷咬唇了。
哭了太久,抽噎时双唇打开,舌尖在唇缝隙里擦过。
傅际昀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然后低头含住了可怜的唇瓣。阮之然还没来得及惊呼,喊声就被傅际昀咽进嘴里。纸巾从手中落下,被遮挡的视线一点点揭开,傅际昀瑞风眼紧闭,眼尾微微上翘,轻皱的眉在他眼前放大。
阮之然心想:傅先生的睫毛,好长啊。
后背撞上墙壁,阮之然也乖驯地闭上眼。
傅先生的吻令他心安,从苦艾的气息里,他才能读出先生也想要他。
阮之然垫脚,把自己往前送,男人手托住他的腰,稍稍用力,两人身体便紧密贴合在一起,吻得更深,更窒息。阮之然撞着胆子,手抚过男人的双肩,攀上他的脖子。
傅际昀身子往前一抵,把阮之然困在墙壁和自己中间,不留一丝缝隙。
叩叩——叩——
“际昀。”
阮之然墙壁旁边的控制器亮起,露出温向烛的脸和声音。阮之然一把推开男人,头低到胸膛里。傅际昀嘴角轻挑,挂了控制器的语音,掐住青年的后颈重新吻下去。
“先,”阮之然含糊出声,给了傅际昀攻掠城池的机会,“先、唔…..生。”
傅际昀吃够了,亲够了,才松开,期间控制器响了三回,都被他挂断。阮之然脸红得已经不能看了,说话气息微弱,“傅先生,外面,还,有人呢。”
傅际昀轻笑,依然把阮之然困在身前,指腹擦过他嘴角的湿润,“你还知道啊,是谁勾我的?”
“不是,我….”阮之然要解释,傅际昀咔的打开了门。
阮之然飞快背过身,拍打自己的脸。
“干嘛呢,这么久。”温向烛低声问傅际昀,一字不落的传进阮之然耳朵里。
傅际昀说:“哄人呢。”
温向烛走到背向他的阮之然旁边,礼貌问:“选好了吗?”
阮之然尴尬抬头,温向烛眼皮都多眨了几下,像是怕自己看错,“你发烧了吗?脸红成这样。”
傅际昀替阮之然接话,“是,可能有点发烧。”
阮之然瞪大了眼睛看他。
傅先生,在,说些,什么??
是他想太多了吗?是他想太多了吧。
只有温向烛还在问:“那要不要改天?生病了就回去休息。”
“不,不用。”阮之然很正经的和温向烛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给你倒杯水吧,瞧你嘴巴都破了,是上火吗?”温向烛很是关心人,阮之然也答得温柔又客气。
两人一来一往,傅际昀眉头轻拧,把人拉到自己身旁,“不想要项链?更想要风铃是不是?”
“没有,都可以,”阮之然顿了顿,又悄声说,“您送我的,我都喜欢。”
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傅际昀爽了,奖励似的摸摸阮之然的头顶。
温向烛倒完水转身,就看见这一幕。
还是感觉不对,就是不对。
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傅际昀一直都是这幅什么都能玩一玩的态度。
但是又没有这么玩儿得那么开心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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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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