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茗回到家中时,江宁正在看些时兴的话本子。
对于这个妹妹,江长茗很是头疼。江宁十七,按理说年纪不小了该寻下郎君了,因着江长茗的身份低的怕委屈了妹妹,高的又瞧不上江宁没个像样的娘家,妹妹身又体不好,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整日在家做些女工之类。不过江宁倒是豁达,丝毫不在意。现如今正窝在被衾里看《西厢记》呢!
江宁见了哥哥回来还提着自己最爱吃的芙蓉卷,到也顾不得身体。扶着床边的案几缓缓站起来了。
“哥哥回来了,还拿着我最爱的芙蓉卷,是到城东那家江南人开的糕点铺买的吗?”江宁笑眯眯的扶着江长茗的肩头,转而去拿江长茗手中的纸袋,打开纸袋就要吃全然不顾这是刚出锅的。
江长茗看着江宁迫不及待的样子,揉了揉江宁的脑袋扶着江宁走到堂屋“自然是那家铺子,素日来你就爱吃他家的芙蓉卷。哥哥前两日事务忙,去买的时候都已经卖完了。结果你啊,就吊着个脸。今日无事,这不赶忙买来向你赔罪了吗?”
江宁‘哼’了一声,随即大口吃起了芙蓉卷。
等到江宁把最后一口用力咽下去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贵妃娘娘……没为难你吧。”
正在为江宁煎茶的江长茗听闻此言,手微乎极微的顿了一下,想起了白日贵妃塞给自己的纸条。心里烦躁却还不得不应付江宁淡淡道:“无事。”
江宁见此未再多言,早早上了床。
第二日一早,江长茗早早入了皇宫,来到了海棠苑去见玉贵妃。被彩丝告知娘娘正在梳妆,稍等片刻.江长茗无所谓这不是第一次,然后就安静的在院中等待。看到这满园满园的海棠树,心里刹那间失神:圣上果真极宠薛玉,就为了当年薛玉选秀时的一句:“润比攒温玉,繁如簇绛绡”。便寻遍天下妖丽海棠为薛玉种满满苑。
“江司丞,您请进吧。”来人是彩虹。
想起昨日彩虹悄悄递给自己的纸条,江长茗不可置否的皱了皱眉头。
刚走进主堂,只见一个女人卧在榻上,仙女欲飞发髻上随意的斜插着一只纯金的海棠花钗,鬓边簪上一朵娇艳欲滴的鲜嫩海棠:身着大红色上附着金丝绣成海棠的长裙,长长裙摆自胸部到腿边直泻满地,微微露出未穿鞋的莹白色纤足。那女人便是当今有名的宠妃——玉贵妃薛玉,也就是那个被朝野民间所骂的由海棠精所变得妖妃!
薛玉见到江长茗后,充满慵懒的凤眼忽然眯了眯,坐直了身子。轻启朱唇说了句:“你来了,你过得还好吗?”媚态之色横生。
江长茗却不想和她多啰嗦“娘娘有何吩咐?”
薛玉见他不敬倒也不恼,直奔主题:“幽充容怀了孕,但那个孩子生下来也长不大。与其让他像大皇子那样早夭使得皇后娘娘失心疯,倒不如让本宫做个善人早早将他送走。免得生下来后让幽充容为此烦心。”
江长茗抬头看了看薛玉,薛玉却瞟都不瞟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抠弄着自己的护甲。
江长茗感到一股疲从心来,跪下伏头低声道:“若臣不做呢?”问完后身子伏得更低。
一阵簌簌落落裙摆拖地的声音,薛玉下了榻赤足向他走来。一双白嫩娇小的脚出现在江长茗眼前,珍珠般的十个脚趾上染上了嫣红色的海棠汁子,越发衬得脚莹白如玉,仿佛是世间最巧夺天工工匠打造的无价之宝。
忽的,薛玉用右脚勾起江长茗的下巴,使他仰视着自己。。
江长茗直视着薛玉,刚刚还满是笑意的人儿早已面带冷色,媚长的凤眼中全然是不屑鄙夷,视线往下、只见薛玉右手交叉搭在左手上,戴着护甲的右手小指轻轻敲打着左手手背,一下、又一下。好像在思考是否要把这个不听话的人杀掉。
江长茗正斟酌如何将薛玉哄开心,只听一道魅惑的声音劈头而下可惜那内容却让人格外清醒:“你不过是父亲为本宫豢养的一条狗而已,如果没有我们薛家,你和你那个病歪歪的妹妹早就饿死街头了,你只当摇摇尾巴为我做事即可,如果再敢对着本宫狂吠。”
薛玉抬着江长茗下巴的脚猛地向江长茗肩头踹去,江长茗没有料到薛玉会这样做,一下子仰倒在地。正好对上薛玉的眼睛:“三天之后,宫里没有一个皇子。如果还有,那就用你妹妹的血为本宫染指甲。”
薛玉好似是难掩疲倦般打了个哈欠,随后艳丽一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扯了扯裙摆向内室走去。背后只听得江长茗毫无愠色甚至依旧温柔的说了句:“臣谨遵娘娘之命。”
江长茗仍旧像寻常似的为玉贵妃“请完平安脉”后离开。
他来到尚药坊,发现昨日那个哭着嚷着求他的百穗姑娘正安安静静坐在坊门口的那棵柳树下。眨巴着两只大大的杏眸紧紧盯着坊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生怕错过什么。
他走上前去想跟她搭两句话,只见毕方朝他而来:“大人这女子声称是新秀女的奴婢说是来寻大人拿药”
江长茗抬眸望去:柳树下,约莫十五六的小姑娘不过着一身最普通的素色宫装上面攒了一小朵荷花,越发衬得她清灵娇软。粉嫩莹白的小脸上一双未经世事打磨的杏眼滴溜溜的扫过来往的人群。可真正有人注意到她时,她又连忙垂下眼帘只是时不时用细密的贝齿轻咬樱唇。双手悄悄绞着衣襟倒显得越发想让人怜爱。
“江司丞”百穗看到他后惊喜地向他奔来,微风轻漾,柳絮飘落,也飘进江长茗心底。
江长茗眸子一暗,怜爱吗?可自己却想掐上那白藕般的脖颈,想看她眼眸满含泪水的样子;想听他喉间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呵”他冷笑一声,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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