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狱卒和一个叫“小鱼”的少年狱卒,被抽中抬人。言紫汝被押着,跟在担架后面,她不满地回头对士兵道:“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啊?”
身后两个士兵一愣,言紫汝戏瘾上头,拎起衣袖假装拭泪:“我好歹也是世家小姐,你们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呀……”
冯跃知道她是言紫汝后,态度全变了样,他回头瞪了眼言紫汝,冷笑道:“我听说言二小姐最喜欢抢别人的未婚夫啊。”
两个抬担架的狱卒诧异地扭头看向言紫汝。躺在担架上的顾知维眉毛一挑:“你是言紫汝?你就是那个……跟言紫潼抢寒王的……”
言紫汝咧了咧嘴,道:“嗯……是,是吧……你别听他胡说,我可没抢过别人的男人。谣言,谣言。”再说了,寒王长啥样我都不知道呢!
顾知维道:“诶,那你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去的?”
“我也不太清楚,那个什么……阮统领,他把我抓进去的。”
“阮赟?那你牌面还挺大啊!”
“哦,他叫阮赟啊……”言紫汝自言自语。
冯跃不耐烦地道:“能走快点吗?皇上可等着呢。”
言紫汝身后的两个士兵对视一眼,支支吾吾地道:“可是……言二小姐也说的对,男女……”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言紫汝一眼。
“我自己能走!”言紫汝立马表态,“嘿嘿,冯侍卫,您看我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一个,皇宫戒备森严,我还能跑了不成?”
冯跃咬牙道:“行了行了,让她自己走。”
没走几步,胡子狱卒扭头向言紫汝轻声道:“姑……姑娘,求您个事儿。”
“啊?”
“太重了,能不能……搭把手啊?”
“哦哦好!”言紫汝热心地撸起袖子,抬起了担架的一边,又招呼身后士兵道:“过来帮忙啊!让人家大叔和孩子抬人,像话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连忙看了看冯跃,等待他的指示。冯跃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言紫汝嘴里骂骂咧咧,和两个狱卒扛着顾知维,一摇一摆地往前走。
大楚国的皇帝楚燃,已经听凌王和寒王吵了一个时辰了,可是他俩却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楚燃无聊地看着下面的皇亲国戚——
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的夫人凑在一块儿,从头上的发钗讨论到了手上的镯子,再不结束她俩估计要撩起裤腿交流脚环了。
定文侯扯着大袖子遮脸,这老匹夫,已经偷吃第七块糕点了!唉,朕也好想吃。
卢阳侯打起哈欠可真丑,听说他还想把女儿送来选妃?等结束了得赶紧跟内务府说一声,第一轮就给她筛了。
那个顾知绪,看着也不是啥好东西,你老弟出事,你暗搓搓地奸笑,朕都看见了!
安阳伯是不是缺心眼,殿上正在吵你儿子的破事,你在旁边一动不动,屁都不放一个!唉,算了,凌王和寒王吵起来,连朕都插不上嘴……
楚燃觉得好无聊,卢阳侯的哈欠传染力也太强了,楚燃不由得张开了嘴……但就在那一瞬间,他瞥见了舅舅凌厉的眼神,楚燃心里咯噔一下,硬生生地把剩下的半个哈欠吞了回去。
“回禀皇上!安阳伯世子与言府二小姐带到!”
殿上的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口。只见冯跃领头,两个狱卒和言紫汝摇摇晃晃地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进来,吃力地将顾知维放下。言紫汝学着身边的士兵狱卒,跪下行礼。安阳伯夫妇见顾知维躺着进来,吓得脸色煞白,顾知维连忙抬手道:“没死,没死。”
只听上头楚燃道:“安阳伯世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
凌王世子起身道:“是微臣打的。微臣听说灵雀阁之事,一时冲动,踹断了他的腿。”
楚燃直起身子道:“朕只召了安阳伯世子顾知维,怎么言二小姐也来了?”
丞相言溢的夫人廖氏一看女儿在殿上,瞬间惊叫出声,言相一个眼刀逼来,赶紧住了口。
一个身穿紫袍的年轻男子上前,道:“是微臣让她来的。本王听说阮统领在宫内一处偏僻之所遇到了言二小姐,言二小姐还试图袭击阮统领。本王觉得言家两位小姐接连出事,许是又有什么关联,所以特让冯侍卫待她上殿。”
言紫汝偷偷抬眼,见那男人面容俊美,鼻梁高挺,眼中尽是孤傲阴鸷,于是埋下头用袖子遮住脸,悄悄问躺在边上的顾知维:“这谁啊?”
顾知维诧异地说:“这是寒王楚寒渊啊,你不是和你姐抢他来着?”
“我都说那是误会了,谁要抢他呀,你看这眼神,成了亲不得打死我。”
“咳!”冯跃佯装咳嗽,悄悄踹了伏在地上的言紫汝一脚。
言溢起身上前,向楚寒渊行了一礼,陪笑道:“不知我这幼女怎么就卷入了灵雀阁的事件当中?”
楚寒渊道:“有没有关系,言二小姐自己知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她清清白白,自然也不会污蔑了她。言相莫急,我们先从安阳伯世子问起吧——世子,请你回想一下,从进宫以来,都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顾知维将进宫喝酒、头昏脑涨闯入灵雀阁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楚寒渊立刻道:“皇上,微臣听说,安阳伯世子纨绔不羁,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都城酒楼的常客,怎会几杯就醉?安阳伯世子罪不可赦,但也不能排除他被人陷害的可能。”
一个四五十岁的华服男子上前,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言大小姐独身在灵雀阁等待,莫不是有约在前?”
“凌王兄,紫潼已经再三澄清,她与安阳伯世子只有几面之缘!本王看,凌王兄是看不惯本王,又斗不过本王,才想从本王的王妃下手。”
言紫汝迷惑地抬头看了看殿上——现在搞权谋都那么直接的吗?
“那个……”顾知维颤抖着举起了手,“能听我说一句吗?”
楚燃抬了下手:“你说。”
“我是喜欢言紫潼没错,但她真的没理过我。”
凌王脸上的表情一滞,安阳伯也着急不已地拍了拍大腿。凌王转变了脸色,苦口婆心地道:“知维啊,本王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想要护着言大小姐,可如今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就不要为她掩饰了。你若说出实情,本王想,皇上不会棒打鸳鸯,一定会赐婚于你们二人。”
楚燃一愣——朕没说过啊,你个老匹夫不要替朕乱接活!
顾知维欲哭无泪:“凌王殿下,我真的没有啊!大家都知道我胆小怕事,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言紫潼是未来的寒王妃,我要是跟她好上了,寒王不把我剁了吗?”
楚寒渊冷冷地道:“等下了殿,本王就把你剁了。”
凌王正要上去反驳,却被凌王世子拉回。牢房昏暗,言紫汝此时才看清凌王世子面貌——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珠漆黑,皮肤吹弹可破——还是冷白皮!
呜呜呜要不是瞎了一只眼睛,这是什么妖孽男人!
凌王世子向父亲使了个住口的眼色,又转了副恭顺的模样,对寒王道:“寒王叔先别急,您方才也说了,安阳伯世子也有可能并不是罪魁祸首,而是有人陷害。寒王叔可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楚寒渊道:“本王找到了有人下药的证据,就是在宴会开始的酒宴之上。”
凌王世子笑道:“本王听说,这次酒宴好几位世家子弟都参加了,也都与安阳伯世子一起喝了酒,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偏偏安阳伯世子有事?”
“因为下药之人并未在酒菜中下药,而是把药抹在了安阳伯世子的碟中。因为本王及时派人查看,那些碟子还未被宫人清洗。本王的人在安阳伯世子的碟子中,发现了残留的药粉。”
凌王世子道:“寒王叔的意思是……宴会上有人给安阳伯世子下了药,并故意告诉他言大小姐在不远处的灵雀阁,引他犯错?”
楚寒渊勾唇一笑,扭头看向坐在一边的言紫鸿,道:“那就得问言公子了——听说宴会前去灵雀阁附近的白鹤亭饮酒,就是言公子提议的。言大小姐在灵雀阁,也是言公子告诉安阳伯世子的。”
言紫鸿心头一紧,连忙起身道:“饮酒的确是我提出的。宫中安排我们言家在灵雀阁歇息,我选了离灵雀阁不远的地方饮酒,走动方便,也好照顾灵雀阁的家人。紫潼出事后,我与寒王殿下是最早赶到的。寒王的意思,是我下的药,要害我自己的妹妹?大家都知道,我们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我与紫潼并非一母所生,可她败坏了名声,我们言家的颜面又何存?”
楚寒渊冷笑一声:“不过本王听说,廖夫人与言公子、言二小姐在家经常排挤紫潼,廖夫人还妄想让言紫汝取代紫潼,嫁给本王成为寒王妃。不过本王真的没想到,言家竟卑鄙至此,不惜用紫潼的名节来换取这个位置。”
廖夫人大哭起来:“寒王怎么能这样说!您没有证据,就凭空诬陷我们母子!”
凌王世子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本世子也听说了一些事——事发之前不久,曾有人看见言二小姐独身向王爷歇息的归雁居走去。”
“啊?”言紫汝看戏看得正起劲,突然被cue,着实吓了一跳,“有吗?”
凌王世子瞪了她一眼,道:“有宫人看见了。”
凌王在旁看了半日,大抵明白儿子准备将主责引到廖氏母子身上,不仅可替顾知维脱罪,又可打击言溢——言溢在朝中算是中立党,若是言紫潼嫁与寒王,寒王等于多了言相这一条粗壮强力的臂膀,可若是言家内斗,言溢的势力败落,寒王就是娶了言紫潼,那也就是府里多了个女人而已。
凌王立刻顺着儿子的话道:“言二小姐不是和几位世家小姐在宫中游玩,怎么又独身往归雁居去了?”
凌王世子道:“我也好奇,于是多问了几句,那几位世家小姐说,言二小姐本是与她们在一处,中途突然说身上不舒服,一人离开了。寒王叔可有在归雁居看见言二小姐?”
楚寒渊道:“本王一听说紫潼出事,就赶往灵雀阁,恐怕没有瞧见。”
凌王和儿子一唱一和:“言二小姐还未婚配,怎会独身前往寒王弟的归雁居?”
一个官员站出来道::“凌王殿下还不明白吗?廖夫人和言二小姐觊觎寒王妃的位置,所以给安阳伯世子下药,坏了言大小姐的名节,这样一来,言大小姐自然不能成为寒王妃。言二小姐独身前往寒王爷所在的归雁居,勾引寒王殿下。可惜寒王殿下消息灵通又身手敏捷,言二小姐到时,寒王爷已经离开去救言大小姐。”
底下官员们顿时议论纷纷,对着言紫汝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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