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哎呀一声:“糟糕,忘记带勺了。没事,等凉了再喝。”
汤热了,雪梅跟着苟二憨去挖竹笋,挖了竹笋,苟二憨押着雪梅下了山。
……
回家后,苟二憨将这件事告诉了雪梅娘。
雪梅娘大吃一惊。她想不到雪梅居然有这个胆子。
“你就不怕那是个坏人?”雪梅娘担心不已。
“他一个受伤的人,我怕什么?他还教我认字呢。再说了你问爹,他像不像坏人?”
苟二憨思索片刻道:“像是个读书人。长得还挺俊,比谢秀才还好看。”
雪梅娘看了一眼雪梅,目光有些微妙。会读书认字,还长得俊。
雪梅的心思,路人皆知。
雪梅没吭声。
“雪梅娘,你看这事怎么办?雪梅说得对,一个大活人,总不能不管让他饿死。”苟二憨拿不定主意。
“先这样吧,等他伤好了再说,或许他很快恢复记忆回家了呢。不过,以后去见他,雪梅不能一人去,得我们陪着。”
雪梅娘交代,雪梅只好应下。
……
又一日。
一早一家三口用过饭,雪梅要去给阿月送饭。
雪梅娘便打算陪雪梅去。
免得她孤男寡女的,被人欺负了。
雪梅带了三个面饼、一壶水,外加一罐肉汤,母女两个正往外走,外头却有人来了。
来人是村长苟德福。
雪梅娘便赶紧让村长进来:“村长,你怎么来了?下午雪梅爹忙完了,便去你家帮忙。”这几日苟德福家建新房子,苟二憨得空就去帮忙。
苟德福摇头:“不是为了这事,是为了雪梅的事。”
雪梅娘不解,苟二憨也是满脸疑惑:“雪梅怎么了?”
“雪梅这孩子,再过几月就十七了吧,年纪不小了。按照咱们大康朝的律法,女子十八岁不嫁,官府会请官媒帮忙配亲。”
大康朝确实有这个规定。
十多年前,大康朝战事、灾害频繁,死了许多人。官府便定下这个规定。
要是女子十八岁不嫁人,便有官府做主配亲。
虽然有这个规定,可如今十几年过去了,现在的官府鲜少管这些事。
即便真有女子年过十八不肯出嫁,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干预。
雪梅娘一脸诧异:“村长,怎么忽然提及这件事,这些年官府从不管女子出嫁。我记得隔壁孙家村,就有一个姑娘年过三十都未嫁……”
苟德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哪里是因为规定的,是你们得罪了人。昨日江里正找上我,与我提起此事。”
江里正管辖着天狗山一带几个村子,平日里村民闹了矛盾,都由江里正协调。
前年,宋家的女儿给江里正做了续弦,江里正特意来提醒村长此事,自然是为了宋宝树。
宋宝树想和雪梅成亲,雪梅却不乐意。
故而宋家人便请江里正出面,通过村长来给雪梅家施压。
苟二憨顿时脸色难看。
雪梅娘只得道:“官府的规定是年过十八,可雪梅这不是还没到十七吗?江里正难道不知道?”
“雪梅多大我清楚,我也跟江里正说了。可江里正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雪梅尽早和宋宝树成亲。他是里正,虽然不是官,可毕竟也是给官府办事的人。咱们得罪不起啊。”
“宋家这事做得确实有些不地道,雪梅娘,如果你们真不想招宋宝树为婿,得趁早打算,赶紧给雪梅找个合适的、早些成亲。”苟德福小声提醒。
雪梅娘赶紧道谢:“村长,多谢提醒,这件事我和雪梅爹会尽快想办法的。”
苟德福点头:“这样就对了。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那宋家人有里正做靠山,保不齐想出什么办法,你们可要当心。”
雪梅爹娘连连点头,送走村长,苟二憨有些犯愁。
“雪梅娘,这可怎么办啊,咱们一时半会,去哪儿给雪梅找个合适的人?”
以雪梅的模样和勤快,再加上他们家的家底,找个愿意做上门女婿的不难。
可雪梅向来挑剔,她要是不喜欢,是绝不肯的。
故而,想要短时间找到一个合适的男子,是千难万难。
雪梅娘看了雪梅一眼,忽然道:“雪梅,娘方才忘记了,今日地里的活多,一会儿我要帮你爹去田里浇水,你自己上山吧,早去早回。”
昨日雪梅娘还不肯让雪梅单独和阿月接触,非要陪着雪梅上山送饭,这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改了主意。
自然是因为村长的那番话。
雪梅心知肚明,冲着娘点头:“好,我送了饭马上就下山,一会儿我也去地里帮忙。”
雪梅背着竹篓上了山。
……
季辞寒坐在洞口外,盘算着是否要离开。
昨日雪梅爹忽然出现,对他处处防备,季辞寒还以为,雪梅以后只怕不会常来了。
他肩膀上的伤虽然好了,可因为中了毒,如今依旧手脚无力,无法动武。
他如今的状况,离开了雪梅的照料,在山中想要果腹有些艰难。
可如今下山去城里寻找随身侍从,季辞寒又担心遇到了刺客。
眼下他的情况,别说遇到刺客,即便只遇到个有些力气的地痞,他都无可奈何。
正当季辞寒思索是继续留在山中,还是下山碰碰运气时,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季辞寒已经很熟悉了,是雪梅。
季辞寒心头一松。
他从未这么期待一个人的出现,他还以为,她不会再来了。
季辞寒抬头望向雪梅,淡淡一笑:“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听出季辞寒语气中的欢喜,雪梅脚步也欢快起来,她点头:“我不来,阿月可不就饿肚子了?”
季辞寒笑着点头:“是,多亏了雪梅。”
雪梅美滋滋,把吃食都拿出来。
季辞寒盘坐在洞口,他斯条慢理地吃着面饼,雪梅去跑去捡树枝,她要烧火热汤。
雪梅四处跑动忙忙碌碌,季辞寒一面咬着面饼,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她这个样子,真像是一只勤快的小松鼠,四处觅食。
想到这儿,季辞寒嘴角微扬,忍不住笑起来。
雪梅搬着一堆柴火回来,与季辞寒目光对上。
春光下,季辞寒面带微笑,温柔俊朗,如春日的暖风,让人心里暖暖的。看得雪梅发了呆。
阿月真好看。
雪梅点了火,把陶罐架了起来。
季辞寒问:“雪梅,今日你想学什么字?”
“春,我想知道春风的春怎么写。”
于是,季辞寒教了雪梅春夏秋冬几个字。
等汤热了,等季辞寒喝了汤,雪梅便打算离开。
不料季辞寒却叫住她:“雪梅姑娘,不知哪里有水呢?”
雪梅不解:“我给你带了水啊!”她每次用家里最大的葫芦水壶,装了满满一壶水,按理是够喝的。
季辞寒神色微窘。
自打他遭遇刺客,逃入山中已经过去了整整六日。
从前他在家中,每日一沐浴。出门不便,又非夏日,他最少也要隔日沐浴。
可自打受伤后,季辞寒就从来没有沐浴过。
虽然春日不算热,可季辞寒也觉得浑身难受。
他试图过去山洞附近寻找水源沐浴,可徒劳无获。
如今季辞寒忍无可忍,便求助雪梅。
“我想沐浴。”季辞寒目光落在地上,耳根微热。
雪梅恍然大悟。
阿月这人爱干净,自然无法忍受自己脏兮兮的。
她点头:“山沟里有就小水潭,我带你去。”她顺便把阿月的那件长袍带上,去洗一洗。
两山脊之间,雨水会汇聚成溪,从上而下,在较为平坦的地方形成水潭。
雪梅带着季辞寒,在山中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处水潭。
雪梅指着水潭:“潭水可能有些凉,你能洗吗?”
“无妨。”现在即将午时,阳光暖和,不是很冷。
他看向雪梅。只见雪梅正呆愣愣盯着他看。
季辞寒无奈,只得直接道:“我要沐浴了,还请雪梅姑娘回避。”
“哦!”雪梅点头:“你放心,我不看你。我去下面洗衣裳。”
雪梅抱着脏衣裳,走到水潭下游,他们之间隔着几块大石头,雪梅蹲下时,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雪梅心里有点失落,她蹲在小溪边,开始洗脏衣裳。
季辞寒往雪梅这边看,确定她蹲下隔着石头,无法看到自己一丝一毫。
事不宜迟,季辞寒赶紧脱下短衫和里衫,他思索再三,还是没脱下长裤。
说实在的,他确实怕雪梅偷看他,这乡下丫头,压根不知道避讳什么。
季辞寒下了水,以手掬水,擦洗身体。
他右肩上的伤已经结痂,不过季辞寒却还是小心避开伤口。避免伤口遇水感染。
……
在下游洗衣裳的雪梅,手上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她竖起耳朵,听到了上面传来的哗啦水声。
雪梅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只可惜一块大石头挡住了视线,雪梅什么也看不见。
雪梅吁了口气。
阿月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能乱看。
可,她为什么要听阿月的?看一下也没什么吧?万一阿月身子弱,自己洗不了呢?
她心想她自己偷偷看一下,只要不被阿月发现,就没事了。
于是雪梅放下衣裳,她悄悄挪到大石头下,然后贴着石头,小心翼翼慢慢直起身体,把脑袋探出石头,露出眼睛。
幸运的是,石头那边还有杂草,虽然遮挡了一些视线,可同时也隐藏了她的脑袋。
雪梅往水声那边看。只见阿月站在水潭中,那水深恰好到他的腰间。
往上,是阿月白皙却结实的胸膛,往下什么也看不到。
雪梅心里惋惜。只见阿月抬手掬水,水珠顺着他左边肩膀滑落,滴落入水中。
雪梅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想着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可她却像是被人施了法,目光定在阿月身上,又忍不住去看他的脸。
……
季辞寒僵住。
季辞寒:被看了,怎么办(羞涩)
苟雪梅:什么怎么办?我负责呗(豪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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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雪梅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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