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收到那条消息后，无论宿卯再发过去什么都没有得到回复，他尝试找到辛石的导师，却得到辛石已经请了一周病假的消息。

再次从精神疏导训练室出来，太阳直射地面带来一阵燥意，宿卯给夏莺发了条消息，晚上有事不能与她一起吃饭了，随后回到了宿舍。

房间依旧空荡荡，辛石并没有回来过，宿卯决定主动去找辛石，看看他最近在做什么。

他打开终端，在地图上输入辛石兼职店面的名称，套上外套出门坐悬浮列车。

“滴，刷卡成功。”

浅金色的阳光为少年镀上一层金边，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低着头似在发呆。

“你好。”来人笑眯眯的，弯着腰看他。

宿卯盯着他的眼睛怔愣片刻，看了看左右并无旁人，才意识到对方在和他讲话。

“啊，你好！”

“我能坐在你身边吗？”对方仍旧笑着，嗓音中带着点祈求的意味。

宿卯向来不会拒绝，他缩了缩身子，告诉男人可以坐到他的身边。

“我叫段阳泽，是联邦军事学院三年级生，我看你也从学院上的车，应该也是学生吧？”

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宿卯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恶意，于是点了点头：“是，我也是学生。”

得到满意回复的段阳泽露出两颗虎牙，甜甜问道：“你能做我的向导吗？我可以等到你毕业签署契约的。”

签署契约，则意味着这位哨兵的精神图景只会向他打开，不再接受其他任何向导，向导管理局也不会对该向导发布疏解其他哨兵的任务。

精神联结可以无痛斩断，但契约却并不可以随意违背。

两人成为利益共同体，哨兵爬得越高，向导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见宿卯一脸不可置信，段阳泽耐心解释道：“我是A 级向导，已经和部队签了入职合同，我实力还不错导师都说我有潜力，应该可以给你比较优渥的生活。”

宿卯咽了咽口水，不明白对方怎么会找上他，难不成是骗子，但演得也太真诚了。

“不行不行，我已经签了劳动合同，毕业后要和向导管理局分配的哨兵做精神联结的。”

段阳泽却并不像宿卯想的那样退缩，反而又热切地说道：“没关系的，你是这个月毕业吗？我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你的哨兵人选改成我，应该没问题的。”

宿卯窘迫地摇摇手，红着脸道出真相：“你还是找别人吧，合格考我大概率都过不了，只会托你后腿的。”

段阳泽却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他身体倾向宿卯，认真解释道：“建立契约关系的向导不需要合格考的，合格考只是为了展示向导的实力，让哨兵接纳他们，而契约建立则代表已经有哨兵接纳了你。”

宿卯觉得对方说的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自己对各种理论常识也不甚清楚，只是再次婉拒了对方：“谢谢你，不过不用啦，我是出来找朋友的，马上就要到站了，我先走啦。”

段阳泽伸手拦住了他，并没有再劝说，反而是打开终端想要和宿卯加个好友。

宿卯皱眉想了片刻，最后点开手腕上的终端和段阳泽轻轻对碰，加上好友后，宿卯低着头匆忙离开。

下了悬浮列车，宿卯跟着导航莫约走了十分钟，来到了辛石打工的餐厅。

淡蓝色的蝴蝶结挂在门框上，隔着玻璃都能闻到清甜的香水味。

宿卯轻轻推开门，却没想到蝴蝶结下的铜质铃铛发出一道悦耳的响声，门店内的一名女仆迅速跑来替他拉开门。

“欢迎主人光临，请问主人今天想点哪位男仆女仆做什么项目呢？”

女孩挂着热情地笑朝他询问，说完后仔细一看才发现来人竟是个向导。

宿卯有些尴尬，他蜷缩着手指小声道：“你好，我是来找辛石的。”

女孩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点点头引着他向后厨走去，“辛石在厨房呢，这会儿还没有客人点餐，我帮你把他叫出来。”

“好的，谢谢啦。”

两人在店内的角落坐下，辛石给宿卯倒了一杯柠檬水，谁先打破沉默：“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宿卯看向对面的辛石，原本披散的半长发聚拢在脑后扎成短马尾，白衬衫套在瘦弱的身躯上，显得有些宽大，右眼眼眶浮出淡紫色，衬衫下的锁骨隐约露出一道赤红的划痕。

见到了人，宿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要像人类拯救小猫一样，说一句你别在外流浪了快跟我回家吗？

“你要是、是没事，我就走了，我还要、要工作。”

话虽说的强硬，辛石放在桌下的手却已经狠狠掐上了大腿根，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栗，却并不想在宿卯面前表现出来。

宿卯咬着下唇，试探性问：“你最近出什么事了吗？已经好几天没回宿舍了。”

辛石耸着肩膀，声音冷硬：“没事。”

宿卯像是听不懂他拒绝的态度，依旧软乎乎地问：“那为什么不回宿舍，是因为我吗，那我就搬出去吧。”

辛石不想将事情牵扯到宿卯身上，但也不想看着宿卯为他自责，掏出口袋里的二手终端，终端上有几道极深的划痕，侧面已经摩擦地掉漆，部分部件损坏，只能维持手掌大小。

辛石：和你没关系，店里提供住宿，这几日我就住在这边。

辛石：最近你在宿舍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吗？

宿卯看了他一眼，随即回道：“没有呀，我最近回宿舍都很晚，没遇到什么事。”

对面的辛石长舒一口气，继续打字。

辛石：要是最近有人敲门的话千万不要开，打电话报给宿管机器人来解决。

宿卯被他这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又开始问他上课的事情。

“我听你的导师说你请了一周的病假，那你下周还会回去上课吗？”

辛石沉默了片刻，垂着脑袋点点头。

门外空气中带着潮湿的腥土气，天空阴沉，宿卯收回目光，向辛石告别，辛石没应声，跑去后面拿了把伞递给他。

手臂长度的折叠伞被保存的很好，每一片伞叶都被捋平卷好，只有伞尖和手柄处的磨损让人能看出它是多年旧物。

“拿着，这个吧。”

“谢谢。”宿卯真诚道谢，顺势接过他手里的伞。

“感谢主人的光临，期待您下次再来！”

阴雨滴滴答答地敲击在伞面上，震得宿卯心晃晃。

他知道自己的不请自来可能会给辛石带来困扰，也知道自己或许没能力解决辛石的困境，但他还是想尽力帮助辛石，就像人类毫无保留的救助猫咪一样，明明是陌生的、毫无关系的、本不该有交集的，人类却还是愿意倾注上自己的金钱与爱意，去赌一个答案。

这并不是出于怜悯，只是因为人类帮助过小猫，所以小猫也想帮助人类。

雨下得越发大，劈里啪啦掉在地面，溅起一片水洼，宿卯看了眼地图，下一班悬浮列车还要在等十五分钟，他用脖子和手臂夹着伞，低头将裤脚挽起，迈着大步朝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却没想到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白修远坐在便利店里朝他招了招手，转身跟店员买了一杯热可可，递到了宿卯的手里。

“怎么跑到这边了，一个人出来玩吗？”

宿卯轻轻抿了一口，可可香气弥漫在唇齿之间，他弯了弯眉眼，嗓音软糯：“朋友在这附近兼职，今天过来看看他，没想到会下雨。”

“要不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我车刚好停在外面，回家路上看要下雨了，进来买点速食，没想到刚好遇上了。”白修远适时地给宿卯递上纸巾。

宿卯接过后擦了擦脸，向对方道谢：“谢谢啦，不过不用了，公共悬浮列车估计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白修远并没有多做强求，只又问道：“合格考准备的怎么样，有把握吗？”

提到这个，宿卯原本扬着的眉眼瞬间变得恹恹，他放下手中纸杯，话语中带着倦意：“精神疏导污染值降低幅度只有1.2%左右，离合格还差得远呢，马上就要考试了，感觉只能等着重修了。”

白修远皱眉，宿卯乖顺平常上课悟性也不错，又是精神力纯度极高的S级向导，没想到精神疏导上问题这么大。

“老师，签署契约的向导哪怕是不通过合格考也可以吗？”

白修远没想到宿卯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还是仔细思索了一番做出回答：“好像是有这样的先例，一位A级哨兵爱上了一位D级向导，哨兵借着上战场的由头申请将向导调出了学校，最后那位向导好像确实没有参加合格考就毕业了。”

“不过签订契约，无论对哨兵还是向导来说风险都很大，一方重伤或死亡也将对另一方的精神体和精神图景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还是不要随便用这种方法好。”

白修远顿了顿，又说道：“合格考考不过并不会像传言里那么可怕的，毕竟两三个未合格的学生精神疏导效率，才能比上一个合格学生的，可别因为一场考试就盲目找人签订契约，而且你签订的合同还在向导管理局那边呢。”

宿卯知道白修远误会了，主动解释道：“我没想找人签订契约，就是今天有人和我说了以下，有些好奇就问了两句。”

白修远轻轻抚了抚少年毛茸茸地脑袋，语重心长道：“那就好，你是S级向导，哪怕过不了，也不会随便给你再安排工作的，大概率是让你重修，等后期精神疏导课程合格了再让你毕业，如果是重修的话，我们大概率还能多相处一年。”

“总感觉和你呆在一起整个人都放松了，我要是个哨兵，肯定扒着你不放。”

宿卯被他讲得脸红了，手腕处的终端发出清响，提示他车快到了，他站起身和白修远告别。

“车要到了，我要先走了老师。”

“啊，我东西也都买好了，跟你一起出门吧。”

天气转晴，太阳的余晖洒在车厢，宿卯并没有回学校，反而多坐了一站，到达了那处开放式公园。

感谢宝宝们的收藏，临近国庆比较忙QAQ国庆也需要加班，过了国庆会多更的[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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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猫也想拯救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