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屁又哎啊’!”乐复礼听起来很激动,同他噼里啪啦地一通解释,从各方面开始谴责他那不讲道理的爹。
封厄一开始还在笑着听,可没一会儿,小兔子的叽叽喳喳声忽而就远了,变得同开始一样听不分明。
封厄眼前又渐渐变得一片漆黑。
看来这该死的记忆回溯也同他那爹一样不讲道理。
干嘛不让他听完?
让我……让我听完这几句,就几句话……
封厄用力地一睁眼,场景又亮了,但手心上吵吵嚷嚷的小纸人已经不见了。
看不见人,封厄心里不受控制地涌出一些烦躁。他四下张望,才发现自己手上捧着一朵流光溢彩的花。
说是流光溢彩,其实有点保守了,那得是光芒四射到让人眼瞎。
封厄看了一眼就赶紧撇过了头,免得被光线刺伤。
这是什么东西?他这是养了个太阳?
哦……他好像想起来了,是玄冰花。
能随意变形的玄冰花。
就这亮度,干嘛不叫玄日花?
不是,他当年,真就打算拿着这么个寒碜的玩意儿跟小兔子表白?!
不是吧?
不管现在的封厄是怎么想的,当年脑子不大清醒的封厄可确确实实对着这花紧张过,不停确认第二天要说的台词。
比如现在,封厄就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动起来,给自己打气道:“别怕,封厄,你是最厉害的人,小兔子肯定也喜欢你,明天表白一定成功!”
厉害就不要紧张到抹汗啊!
封厄心里翻了个白眼。
看来从悬崖上摔了一次真的把自己脑子摔坏了。
智障。
骂自己归骂自己,封厄心里还在不停复盘自己已知的记忆线。
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这个时候,难道还没有和乐复礼在一起吗?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声音,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让封厄心里一紧,他想转头看看是谁在外面,但智障·封厄还在盯着玄冰花背台词,转不动。
现·封厄:“……”气死了。
所幸外面的人没有隐蔽行踪的意思,很快就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向封厄招手:“小狼,来。”
智障·封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花,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仰头问他:“爹,什么事儿啊?”
那男人笑得和蔼可亲:“我可能有点事,需要小狼帮忙,小狼愿意吗?”
“!”说到这里封厄已经明白了,这居然是那个几乎丧命的夜晚!
智障·封厄可不知道,忙不迭地就点头道:“愿意!”
呵。封厄冷眼看着自己被涂上鲜艳的红料,呆呆地坐在阵法中心看着那个男人,心里只想笑。
小封厄痛到意识模糊之际,像是心里明白了些什么,再不去看父亲的脸,只是对着前方无意识地自语道:“我……我的花……”
我的花啊……
“什么花?”乐复礼拧眉,“不要咬!牙还要不要了?”
他试图去掰封厄的下巴,可昏迷中的封厄牙咬得死紧,很快便渗出了一点血丝。
“啧。”乐复礼用了力,才终于把他的下巴掰开了一点。
封厄像是受了惊,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
“醒了?”乐复礼问。
并没有,封厄的眼神仍是散乱的,像是在看着乐复礼,又像是越过他,看见了身后漫无边际的黑夜。
他看着看着,眼睛里便毫无预兆地淌下泪来,很低很低地说:“小兔子啊……我的花……我的花不见了……”
都是一场空。
*
“小狼,来,我教你,喜欢一个人呢,要敢于表达。”封及把年幼的弟弟抱在怀里。
“一厢情愿地喜欢是不可取的,要是还打着为了对方的旗号做事呢,就更愚蠢了。”
“哦。”小封厄懵懵懂懂地说。
正好从外面经过的魔尊停下脚步,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封及……你是不是找死?”
“那哪能啊?”封及一脸无辜地看着对方,“我是在教弟弟怎么谈恋爱呢。”
“呵。”魔尊怒极反笑。
封及的反应很迅速,一把将还在状况外的小封厄扔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这时候魔尊已经闪到他面前了。
俩人一瞬间打得天摇地动。
……
“封及,”魔尊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年,“你怎么说我无所谓,不许去找她。”
封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无所谓你把我打成这样?
“放心,”他道,“我不会去找她的。”
小封厄一直着急地在房间里跳来跳去又出不去,差点急哭了。
后来他拉着哥哥的手直哭,封及只好哄着他说自己是在和父亲切磋。
这哪能骗得过小封厄:“你骗人!他都要杀了你!”
“啊……”封及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放心,他不会杀我。”
这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恐惧似怜悯:“……离了我,他还能同谁说话?”
“?”小封厄不是很理解,“他还能和我说话啊?还可以和村口王大妈说话。”
封及笑了出来:“是是是,你说得也对。”
……
魔尊把封厄从悬崖边提回来之后,封厄便有些不正常了。
这天封及看他对着一朵花摩拳擦掌,欲言又止,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他叫过来,把大陆格局重新给他教了一遍。
“闻烛派的‘灵渡君’应当是当今大陆上最强的仙君,”他道,“坐下有三个弟子……”
封厄听到“灵渡君”时,心里闪过些什么,但很快就忘记了。他看着封及的脸,好奇道:“哥哥,你脸上怎么有和爹脸上一样的疤?”
封及摸了摸脸,淡定道:“不小心被树枝划了。”
“哦,”封厄点了点头,“好巧哦。”
“是的。”封及也点头,心想,他的弟弟现在又变得跟小时候一样蠢了,愁人。
这可怎么养得活啊。
*
“我的蠢弟弟啊。”封及踹竹子痛到自己,气不过,于是又把它当作乐复礼踢了一下。
然后他才道:“你可千万要在灵璧君那里苟住,虽然他这次不干人事,但那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哥哥吧。”
他碰了碰怀里的花,惆怅地想道,他可真是绝世好哥哥,还帮弟弟养花。
也不知道这花能不能找机会还给封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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