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心虚

姜嬉被惊得瞠目结舌,人都呆滞了。

鹿容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唤了一声:“妻主?”

姜嬉仍然没反应,她满脑子都在想这句话,这是什么酷刑?

鹿容的手心都出汗了,他试探着伸出小手在妻主的眼前晃了晃。

“妻主?”

姜嬉猛地回神儿,她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她代入上辈子被打流产的自己觉得太崩溃了,产后的人那般虚弱,还被如此对待,且不说身体的痛苦,就说这种异物入体,万一感染了岂不是要死人?简直是畜生。

畜生都不如!

鹿容用讨好的语气说:“那妻主我现在就放,索性今日的血也不是很多了,妻主要不要亲手来呀?”

他记得,爹爹说过,亲手放,也是客人的乐趣之一。

姜嬉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因为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个意思,这枣子只是我放羊路上看到的枣树,顺手摘的,带回来也是给你吃的,我从无半分作践你的意思。”姜嬉盯着鹿容的眼睛,真诚地解释。

鹿容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因为他看到太多的小倌因为这个死的了,他不想死,千方百计都想活下去。

他又感动又庆幸。

仅仅只是因为没被作践,就觉得很幸运了。

“妻主言重了,怎么能是作践呢,只要妻主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做。”鹿容也真诚的说。

姜嬉心里五味陈杂,她拉过鹿容的手,却发现他的双手冰凉,如今可是盛夏时节,她将他手心的枣子拿过来,喂到他的嘴边,说:“好吃的就是用嘴吃的,别作践食物,也别作践自己。”

鹿容的目光在枣子和妻主的脸上来回切换,最后张嘴吃了进去。

但他囫囵个给咽了!

姜嬉的手下意识捏住他的脸,他被迫努起嘴。

“妻主?”鹿容睁大了眼睛,吐字不清地问。

“核呢?怎么不嚼?直接下肚了?”姜嬉一边问一边左右看看,还真没了。

鹿容摸了摸脖颈,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低声说:“我……我没吃过……我以为就是吞的……我不知道还有核儿……对不起……”

人怎么会不知道嚼呢?

其实是他太害怕了,他看到枣是红色的,就想起八岁那年看到的那颗沾满鲜血的红枣,他不敢嚼,他怕一口下去,这玩意会在他的嘴里炸开,喷得嘴里到处都是红色的汁液,他怕再想起那个满床是血的画面,所以惊恐之下索性闭眼一口吞了,一了百了。

姜嬉松开捏住他脸的手,摸了摸他的头,说:“你不需要道歉,你不喜欢吃那就不吃了……”

鹿容听完伸手就去抓盘子里剩余的枣,枣抓到手里,立刻说:“怎么会不喜欢呢?妻主给的什么我都喜欢……”说完就要把一大把枣往嘴里塞。

姜嬉将枣抢下来,一只大手攥住鹿容的两只手腕,说:“别这样,你不用强迫自己,喜欢吃就吃,不喜欢就不吃,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说完,看着鹿容试探的眼神,补充了一句:“真的。”

鹿容的双手手腕都被攥着,他活动了一下手指,说:“知……知道了……”

姜嬉松开手,说:“今晚就不给你送饭了,等母亲她们吃完饭了,我再去抓一只鸡给你吃,昨天的鸡你都没吃几口,今晚多吃点。”

她剩下的话没说完,本想说你先吃点枣垫垫肚子,毕竟等母亲她们吃完饭还要一点时间,可是这枣的事以后就别再提了!

鸡?!

鹿容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想起妻主后背挨的那一鞭子,想起今天下午家主来警告的话……

他哪里敢不将家主的话记在心上!

家主是因为看到妻主给自己买了新布才如此恼怒的,如果让家主知道妻主为自己又去杀鸡,且不说等明日妻主走了,家主岂不是又要来找,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敢再连累妻主挨打了!

“不、不了!”鹿容拼命地摇头,他匆忙地说:“我不喜欢吃鸡,真的,妻主,我其实是不喜欢吃!我一闻到鸡的味道就恶心来着!”

他怎么会不喜欢吃鸡呢,经常挨饿的人是不会挑食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敢挑剔喜欢还是不喜欢?

姜嬉有点不信,她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难道跟枣这事一样?

鹿容不会又是因为鸡有什么心理阴影吧!他都说恶心了……

可是鸡能和那事有什么关联啊!她完全想象不到!但是也先别问了,怪不得昨天炖的鸡他就只吃了三块而已。刚才还说让他大胆表达自己,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既然他都说了,那就别追着问了,别平白再惹哭他,回来还看他开开心心的来着。

姜嬉“从善如流”的答应:“好,你说不喜欢那就不吃,那你喜欢吃什么?那你喜欢吃鸡蛋吗?我能弄来都给你弄。”

她还真想起来,昨天喂他吃鸡蛋的时候,一开始他还不想吃来着,他虽然吃了,但是好像也是没嚼直接吞下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喂最后一口的时候,他瞪圆了眼睛。

她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鹿容一开始不敢吃是因为不敢相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后来震惊只是因为看到她将滚过脸的鸡蛋清吃了而已。

鹿容不敢提要求,他只觉得后背那道磕伤随着每次呼吸都在作痛,这痛感在每时每刻提醒着家主说过的话,他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有什么吃什么就很好了。”

姜嬉觉得有点心疼,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她知道鹿容只是现在不敢提而已,不过他敢说不喜欢吃的,不必强迫自己像昨天一般勉强吃,就已经挺好了。

等鹿容再养养,再熟悉一点,就敢说了。

姜嬉起身,打算先不提这事,说:“爹他们做饭晚了,估计还得一会儿呢,我先给你换药吧,到床上去,自己先脱了。”

鹿容的心又跳的快了起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鹿容在地上磨蹭着坐在床边,将身后的长发拢到身前来,他背对着妻主,其实他的表情都已经惊恐不安了。

姜嬉从柜子里拿出了药瓶,看到鹿容还磨磨蹭蹭的没脱完呢,她坐在鹿容的身后,看到他的动作僵硬,问:“是又流血了吗?”

鹿容强忍住害怕的语气,但还是有几分颤抖的声音漏出来:“是……”

姜嬉帮着他脱下衣衫,说:“那你明天别干活了,你还在做小月子呢,还是躺着休息为好。”

鹿容连忙说:“不,我能干活!对不起,今日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明日一定加倍小心!”

姜嬉看到果然有两三道鞭伤又裂开,她将药粉均匀地涂在上面,说:“不必道歉呀,你又没做错什么……”

鹿容觉得自己还是得道歉,他当自己是属于妻主的一个小物件,他碰坏了物件,岂不是做错了吗?

姜嬉的手一停,她凑近了几分,眼睛盯着鹿容背后的一处皮肤仔细的看。

鹿容顿时屏住了呼吸,他感受到了妻主的停顿,甚至背后的皮肤都能感受到妻主呼出的热气喷在伤口处。

细细密密又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更加心虚。

怎么办怎么办……要解释了吗!

这个时间外面的日光已经不亮了,姜嬉点燃床边的烛台,举着凑到他的背后,这下看清楚了。

“这怎么还有一道淤青啊?”姜嬉问道。

鹿容觉得伤口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烛火方才离的太近烤了一下。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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