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嬉抓回了能吃五天的内服药和一些外伤药,足足花了一两银子!
姜嬉先是回屋看了一眼,那小可怜还在,还好,还没被扔出去,上辈子捡的猫没能护住,这辈子一定要做到。
姜嬉将小药炉子拿回房里,就放在床旁,这样还能一边煎药一边看着小可怜。
药罐子在咕噜噜冒泡,满屋子都是药沸腾出的苦味。
姜嬉探出头,看到大郎在院中喂鸡,她说:“大郎,帮我烧壶热水。”毕竟原主是不会生火的,她只能让别人帮忙。
大郎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碗,去生火烧水了。
姜嬉回来半天了,都没看到娘,她找到姜母屋里,一低头看到爹正在这门口跪着,问:“我娘呢?”
“老二,你帮我求求情吧,妻主去找羊了,要是羊找不回来,肯定会拿我出气的,昨晚老三没回来,妻主气得睡不着,折磨了我一晚上。”姜父脸上的泪痕都干了,一边卑微地跟姜嬉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瞧着门外妻主有没有回来。
昨晚家里的人都听到母父屋里传来姜父的惨叫来着,她也听到了。
姜嬉说:“好,我答应,但是爹你有没有干净不穿的衣服?。”
捡回来那个小可怜,上半身衣服被鞭子抽烂了,下半身裤裙都是血污,想给他擦洗完换身干净衣服,但是她身高一米九,衣服都又大又长,比量起来实在太不合身了。
姜父说:“没妻主的命令,我不敢起来,你去拿吧,第二个柜子里,那身灰白色的。”
姜嬉找到衣服的时候,大郎的热水也烧好了。
“二姑娘,给您拎进来了。”大郎在姜嬉的屋里放下水就低头出去了。
姜嬉在木盆里兑入热水,用手摸着温度差不多了,就用帕子沾了水,一点一点从头脸擦起。
床上的人紧紧地闭着眼,他的脸上有血有土,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脸上不光是巴掌印,额头正中央还有一道严重的磕伤,是被人按着磕头了吗?
当帕子擦到他的眼眶的时候,他即使在昏迷中也疼得直抽冷气。
直到这盆水都被染的发红了,他的脸和手才擦干净了。
姜嬉想想一个词来形容,她是文盲,不懂我见犹怜,琢磨半天,也说不出个词来。
擦完了脸和脖子,姜嬉的手摸上他的上衣,这衣带解开不解开都没必要了,上半身只是布条而已,而且薄薄的衣衫和鞭伤的伤口都粘成了一团。
姜嬉找来了一把剪子,正好在药炉里的火焰上烤了烤,消消毒,才拿过来剪他的衣衫。
剪刀刚刚抵在他的皮肤上,他的身体就发抖。
“剪刀烫吗?”姜嬉摸了一下,并不啊。
原来是他痛的。
姜嬉让自己的动作再放轻一点。
可是剪刀再一抵上,他还是抖如筛糠。
“你是痛,还是怕?”姜嬉问。
姜嬉也不知道他昏迷过去能不能听到,她说:“不要怕。我给你剪开衣衫,擦洗伤口,上药,要不然你会死的。”
她的脑中想起了穿来之前那夜,头被打破了,血块和头发粘连成一团,护士用推子剃掉了她的一块头发,她无声地流泪,一声没吭,护士仍旧温柔地安慰她说:“不要怕。”
剪刀剪开了一道,姜嬉揪住一角,轻轻撕开衣衫,再尽量轻轻地将衣衫和皮肉粘连的地方撕开。
“啊——”
他声音沙哑的惨叫了一声,而后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闭着的双眼不断有泪珠冒出来。
他被活生生痛醒了。
姜嬉停下动作,说:“你醒了?先不要叫,保持体力,忍着。”她担心这小可怜害怕,已经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说了。
他吓得连小鹿眸子都在颤抖,他不住地摇头,说话时,连牙关都在打战,他一边哭一边恳求道:“求……求您别折磨我了……要上……就尽管上吧……别再折磨我……我也反抗不了……别再……太痛了……”
姜嬉意识到他这是误会了,她解释道:“我是要帮你清洗伤口。”
他哭得更厉害了,他疼得都将下唇咬出血了,说:“你……嫌我脏……还要……索性掐晕我再来吧……我也少一点痛苦……”
姜嬉一头雾水,不是,这人什么脑回路?想什么呢?
姜嬉眼看着他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她本就性子暴躁,此刻更是有点急了,于是语气凌厉了几分:“闭嘴!你先别说话了,忍着点不许再叫!保持体力。”
然后就继续专心致志地小心剥离衣衫,越耽搁时间,伤口和衣衫粘的越紧,他就越痛苦,等做完再好好跟他解释。
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失,完完全全的心如死灰了。
他没想到在姬府挨了这么一顿毒打扔出来还没死,也没想到竟然还被这样的一个变态女人捡走,经历如此非人的折磨。
看来眼前这变态女人也是那些专门喜欢虐待小倌的客人,所以才会对自己这种半死不活还刚刚小产过的感兴趣,就是要故意撕开他的伤口,让他的伤口流血,让他疼痛万分,等他疼的快死了,再上。
所以……应该是活不过今日了吧?
他的双眼空洞地望着屋顶,在想自己悲惨又短暂的一生。
他是南风馆小倌所生,也不知道母亲是哪个客人,生下来那小倌就死了,他就留在南风馆里做打杂的,爹爹给他取花名叫“鹿容”,为鹿茸谐音,希望他能壮阳,到时候被客人采阳补阴,日日夜夜,生意红火。
鹿容在南风馆里吃不饱饭,因为不允许他们长得太快,这里的男子向来以柔弱乖顺为美。
南风馆爹爹脾气不好,时常拿比他还长的鞭子抽得他满地打滚,但每次打完他都会给他上药,生怕身上留疤,将来卖不出好价,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被爹爹拍卖初夜,他因生得俊美,又一曲艳舞惊人,就以三十两的好价被直接买走了卖身契。
买走他卖身契的是城里的大地主姬家。
姬员外富甲天下,她每个月都会纳新的夫侍,再漂亮的,纳回家玩个月余也就够了,或送人,或发卖,或者打死了。
但是姬员外那个月商铺出了大事,去了外地,将鹿容一搁置就给忘到脑后了。
他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于是他就在姬府做了三年的侍奴,伺候主夫。他偷偷庆幸,能做个下人比做男娼强,每当姬员外回府,他都尽量避开,生怕被想起来。
不成想上个月,姬员外喝多了酒,半夜在园子里游荡的时候,捉住了在主夫门口守夜的他。他想逃,但两巴掌把他打得晕头转向,又被掐住脖子,无力反抗。
就在主夫的门口台阶上,他被姬员外强要了,等姬员外酒醒后,又把他忘到一旁。
而主夫勃然大怒,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奴,竟敢在他的门口勾引妻主!他妒火中烧,但不敢当着妻主的面发作,于是等了一个月寻到机会,叫来下人,将鹿容一条绳子绑了,用绞了铁丝的鞭子狠狠地抽。
鹿容被抽得满地打滚,后来滚不动了,他的裤裙上渗出大片的血,竟然小产了。
上个月姬员外那一次,让他怀上了孩子。
主夫意外打掉了妻主的孩子,吓坏了,贱奴命轻,但妻主的孩子命贵,忙叫人将鹿容打死了直接扔到城外乱葬岗去,销了卖身契,当府上从没有过这个人!
等鹿容被打到没气了,就用草席子一卷,装板车拉了出去,姬府车夫拉到半路的时候,鹿容突然续上了一口气,在草席里挣扎。
他不想死。
蝼蚁尚有求生之志,他还不想死。
车夫以为诈尸了,吓得半路扔下他就跑,回府就说鹿容已经扔到乱葬岗了。
——
鹿容回忆完毕,他觉得既然自己今日要死,还不如就死在主夫的手里呢,总好比过现在被撕开伤口,惨痛折磨后,再被侮辱。
鹿容知道再说话可能会激怒眼前这个变态女人,他实在不想再受细碎的折磨,于是费力地启开牙关,恳求道:“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住了……我可以用嘴……我很会的……求求你放过我……”
他的人生活了十六年,从来都没敢说过一句重话,谨小慎微,卑微谨慎,是他苟活的信条,却没想到临死前还遭受如此非人折磨。
他实在太痛了。
闻言,姜嬉的动作一顿,她都已经将衣衫撕下来大半了,她的视线上移,对上那双小鹿般的眸子。
她的目光带有侵略性,她看过去一眼,那双小鹿眸子又浸湿了泪水。
姜嬉问:“用嘴干什么?给我闭嘴!”然后就继续专心剥离他衣衫和黏住的伤口了。
鹿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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