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呢?”
时晏低头看萨西,萨西顶着一头微卷的短发,干笑了一声。
从时晏的角度看,萨西的眼睛大得吓人。
他把萨西的头发揉乱,推着孩子往里走。
萨西顺着时晏的速度大步向前走着,一边回头问。
“哥,他给的身份卡有什么用?”
时晏心道,给你交学费用。
他看着萨西头顶的旋儿,说道:“等着找人用。”
“哦。”
萨西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爬上了床。
时晏叹了口气,觉得摆在面前的问题非常严峻。
萨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说道:“哥我觉得他不像是好人。”
时晏笑了一声,说道:“我也觉得,那伤口流了那么多血,砍他的人得恨死他了。”
萨西听完,添了一丝担忧:“道哥……叔会不会有危险?”
时晏果断摇头,说道:“你年纪那么小,担心那么多做什么?你道叔可不是一般人能打得过的。”
萨西压下心底的好奇,卷了卷被子。
窗外的影子依旧在叩击着窗户,发出阵阵闷响。
时晏把被子掩过头顶,进入了梦乡。
等到天际线上浮现出血红的晨光,一队军官列队在木屋外等候。
燕桥松起了个大早,先去时晏房间,把时晏叫起来。
时晏睡眼蒙胧,身上的被子被猛地掀开。
“起来送送我。”
时晏跳起来,抓着头发怒吼:“你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燕桥松拿捏着语气,比了个数字。
时晏沉默一瞬,起身穿衣服。
燕桥松满意地站在门外等着,和刚睡醒的萨西对视。
萨西听到了两人发的对话,担忧时晏的安危。
时晏走的时候摸了摸萨西的头,说道:“好好呆着,别乱跑。”
萨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旦他被发现,就没办法在这里下去了。
不知怎么,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一年来,他没有出过一次木屋,现在也只能站在窗台前面目送时晏远走。
时晏脸上没有表情,对主星来的军官没有半点好感。
燕桥松被人五花大绑,走在浮着白霜的青草地上。
时晏在队伍外面,伸出长腿拂开影子。
年轻的军官第一次见这诡异的东西,被影子吓了一跳,时不时将视线放在附近的影子身上。
时晏咧开嘴冷冰冰地说道:“放心,它们不咬人。”
年轻军官对这个不在计划之内的怪人微微点头,表示礼貌。
就是有点不明白这人对自己的敌意为什么这么大。
时晏插兜走在草地上,注意力放在燕桥松身上,他想不通燕桥松要如何在这种困境下逃脱。
走到舰艇附近的时候,军官抬手挡在时晏身前,对着时晏礼貌点头:“时先生留步。”
时晏立刻退开几步,心想燕桥松在劫难逃了。这么想着,他转身个离开,走回木屋。
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喧哗。
燕桥松手臂用力,振开了缚住自己的绳索。
时晏转身看热闹,军官看起来是新入职的,面对突发情况有些懵。
燕桥松向着时晏所说的出口跑去,几乎跑出了残影。
时晏赞叹一句,给燕桥松鼓掌。
燕桥松一路狂奔,跑进出口。
军官显然对这个出口一无所知,照他们的理解,出入荒星只需要和安博士同通讯,就能自由出入大气层了。
所以他们虽然还蒙着,也并不担心燕桥松会逃掉。
时晏看着他们傻乎乎的脸,爱莫能助,继续向着木屋走去。
萨西在窗边上翘首以盼,脖子都酸了。
时晏慢慢走回来,看了一眼寂静的蓝山雀。
这玩意一年来根本没有打盹的时候。
萨西跑下楼,先看了看时晏的衣服,干干净净,看起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跑进厨房,打算给一家人做汤喝。
时晏在吧台上坐下,能看到厨房的大半情形。
萨西身高不够,搬了个小凳子搭配。
时晏早晨起猛了,晨光打在发丝上,暖洋洋的。
他看着萨西忙碌的身影,眼皮沉重了一点,突然生出几分困倦来。
萨西端着奶油蘑菇汤出来,轻轻喊了时晏一声,“哥,吃饭了。”
时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陈道一早就被燕桥松吵醒了,他在楼上倚着栏杆,冲一楼的时晏和萨西喊:“燕桥松走了吗?”
时晏咽下一口汤,“早走了。”
陈道叹了口气,看来和燕桥松真的对脾气。
时晏今早见到蓝山雀,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侧头冲着萨西:“等会儿出去玩吗?”
萨西惊了一瞬,“蓝山雀走了吗?”
时晏:“没,咱们去木屋后面玩。”
萨西犹豫了一瞬,说道:“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时晏吃完饭,把碗向前一推,大爷似的倚在椅子上。
“应该不会,咱们又不经常这样,发现不了的。”
“好吧。”
说话间,窗户外面又飘起了一场大雪。
阮青下楼的时候,雪已经铺得有半人高了。
他注意到窗外成片的大雪,抬起惫懒的眼皮看向蓝山雀的方向。
他的眼皮猛地抬起来,抄起楼下柜子里准备好的工具,打开了木屋的门。
时晏喊住他,“小青,你干嘛去?”
阮青的目光一直放在蓝山雀上,他笃定说道:“我去修理修理蓝山雀。”
说着,他夺门而出,把凛冽的寒风挡在了木屋外面。
维尔拉从楼上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金块,随口说道:“我给小青占一卦。”
时晏总觉得她这占卜像是乌鸦嘴,就抬手按住维尔拉的手腕。
“我看还是算了吧。”
维尔拉有些惋惜的收回手,喝了一看这蘑菇汤。“好吧,这是萨西做的吗?好喝!”
萨西被夸,不自在地扭头看向陈道。
陈道抓了一把爆米花嚼着,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辛望春起床听他们说了这事,拿出自己那把大伞出了门。
阮青蹲在横杆上静候了一会儿,雪在蓝山雀眼里结成一层薄冰。
蓝山雀机械地眨着眼睛,把那层薄冰挤碎。
阮青拿着工具,缓缓伸出手,蓝山雀的视线始终锁定在木屋处,尽管视线已经受阻了。
阮青轻轻碰上蓝山雀头顶蓝色的羽毛,把蓝山雀的头顶用工具掀开。
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果然不是真的,阮青慢慢勾起唇角。
成了。
阮青不出一刻就弄清楚了蓝山雀运作的原理。
他将蓝山雀的眼睛锁定在在大雪糊眼的场景,抓着蓝山雀的翅膀跳下了横杆。
辛望春撑着大伞,勉强看见了他跳下来的身影,走过来接到他。
阮青吸了吸冻红的鼻尖,吐出一口白气。他喊了一声:“辛姨。”
辛望春的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哎,冻坏了吧。”
“还成。”
两人说着,推开了木屋门。
屋内讨论的几人纷纷站起来,把冻僵的阮青安在躺椅上,齐齐上阵抱着他冰冷的四肢。
阮青震惊地瞪着眼睛,僵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时晏摆布着。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伴随着阮青略带惊恐的惊呼,他的四肢涌现出一股暖流。
萨西见阮青的四肢都被人抢走了,只好略带羞涩的爬到阮青胸口抱着他。
阮青低头看着萨西晶亮的眼睛,闭上眼睛任由他去了。
蓝山雀被开膛破肚,倒在长桌上。
阮青的身体暖了,他忙挣脱开几人的束缚,简短说明了理由,“我要上楼去修蓝山雀了,都别来找我。”
众人的希望全都在他身上,异口同声说道:“明白,阿青!”
“……”
阮青进屋了。
时晏吃饱了,开始每日锻炼。
萨西也习惯性的蹲在时晏锻炼的区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时晏聊着天。
他不是话唠,只是想起什么就和时晏说,“哥,家里没有蘑菇了。”
时晏做了个引体向上,把下巴垫在杆子上,吐出一口气来。
“好,明天我去摘一点回来。”
萨西笑了笑,接着说:“哥,我想学打拳,你能教教我吗?”
时晏没想到萨西居然对这方面有兴趣,愣了一下,马上说道:“好啊,等会给你做一个沙包玩。”
萨西站起来,有些雀跃。
时晏从杆子上跳下来,揽过萨西的腰把他抱到了横杆上。
萨西的视野广阔了不少,被时晏提醒道:“专心。”
萨西扭过头,看着时晏。时晏的手在萨西的小臂上按了一下,说道,“就是这个位置,感受到了吗?”
萨西:“……没有。”
“嗯?”时晏托着萨西的腰,不小心带起了他的衣领下摆。“现在呢,手臂用力,小腹收紧,上去。”
萨西听着时晏明显也是半路出家的教导,在无数次上下起落间无师自通,掌握了关窍。
时晏辅导一通,比自己锻炼还要累。
他叉着腰坐在地上,对萨西上学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孩子成长,没有教育还真的不行。
萨西学着时晏的样子把下巴垫在杆子上,对着时晏笑说 :“哥,你看。”
时晏:“学这个倒是学得快。”
萨西一笑,从杆子上跳下来。
动作间能看出正在飞速成长的骨骼,隐约有了成年后的影子。
阮青脑筋灵活,很快就出来了。
他揪着已经修改好程序的蓝山雀冲出了房门。
“我修好了!”
他趁着下大雪未停,爬上横杆将蓝山雀放了回去。
蓝山雀僵滞的眼皮动了一下,大雪堆在地面上,大地天空白茫茫一片。
这段微不足道的时光被阮青用科技的力量遮掩过去了。
蓝山雀毫无察觉地眨着眼睛,喉咙里溢出一声苏醒后沉沉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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