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这人倒是长得人模狗样,否则当初宋砚初也不会答应跟他试试,就是这从上到下一身logo的衣服当真是有点土。
宋砚初记得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这么打扮的啊。宋砚初以前送给他的衣服要么是私人定制,要么就是低调的奢牌成衣,这才刚分手一个多月品味就变得这么低下了。
“砚初,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我后来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还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你为什么不理我?”陈浩看起来一脸无辜又委屈,语气里带着埋怨和一丝讨好,但他那矫揉造作的表情里却掩饰不了他的贪婪。
同样是装可怜,怎么小熊看起来就这么惹人怜爱,这个人却显得如此恶心。
宋砚初面无表情,甚至不屑于抬眼,轻轻把碎发掖进耳后,淡淡的道:
“你谁?”
“你!”
陈浩气得一噎,脸上表情一阵白一阵红。他突然瞥到半个身子挡在宋砚初身前的熊予安,顿时恍然大悟,鄙夷的瞟了她一眼,“我说呢,怎么突然跟我分手,原来是找到新欢了。还看着这么小,不会是新生吧?宋砚初,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陈浩特地加重了“小”字,似是故意羞辱他们俩一般。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自己是什么货色你自己最清楚。”宋砚初冷笑一声,懒得与他多费口舌,这种人不再值得她花时间。“走了,小熊。”
“不许走!”眼见宋砚初要走,陈浩迅疾上前,伸手就要拉扯。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宋砚初的衣角就被熊予安伸出一只手挡了回去。
“别碰她。”
熊予安的语气变得很冷,眼神阴沉地看着陈浩。
凶起来的小熊气势看起来还挺唬人。
熊予安把宋砚初整个人护在身后。他身形虽瘦,个子却很高,像一堵墙,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安心。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渐渐多起来。
陈浩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索性直接撕破脸,提高音量:“他果然跟你有一腿,宋砚初你不要脸!”
宋砚初怒极反笑,拍拍熊予安的肩,从他身后走出来。
“怎么?分手费花完了?你新傍的富婆没给你钱吗?你身上这衣服也是她给你买的吧。”
宋砚初的声音不高,但是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引起不小的骚动,周围吃瓜群众看陈浩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陈浩的脸色骤然变了,眼神慌乱地四处看,触及周围鄙视、探究的目光顿时心虚了起来:“你、你说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做了不敢认是嘛?要不我把照片给大家看看?”
早在跟陈浩分手之前,谢知瑶就偷偷提醒过她,她在酒吧撞见过陈浩背着她跟别的女性约会,对面那女人年纪看着不小,至少比他们这帮大学生大个十岁左右。
当时宋砚初忙着跟家里斗,也没心思管这些,干脆冷处理,偏偏陈浩这个不安分的看着锅里、吃着碗里,既要又要。
陈浩的脸色煞白:“你、你,你怎么会……不可能,你在骗我!”
宋砚初嗤笑一声,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几下,但是没有立刻亮出来,而是冷冷的说:“骗没骗你,让大家看一眼照片不就知道了。”
说罢,她就要抬起手机亮屏给周围的人看。陈浩顿时恼羞成怒,猛地冲上去抢她的手机,却被挡在前面的熊予安用力推了回去,踉跄着倒退几步。
熊予安将宋砚初护得更严实了。
熊予安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睛里仿佛升起一簇火苗,拳头也发出咯啦啦的声响:“你再动她,别怪我不客气。”
陈浩这一举动无疑更加坐实了他的心虚理亏,周围看热闹的学生开始一边倒地谩骂起陈浩。
陈浩见势不妙,气急败坏但却无可奈何,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宋砚初,色厉内荏道:“贱人!宋砚初,你够狠,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说罢,他气冲冲地扭头就走,脚步却是有些仓惶。走得时候还一把推开身后挡着的人群,其中一个学妹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旁边的同学扶了一把。
“什么人啊这是,自己做错事了还有理,发什么疯!”
“就是,当初曝出砚初学姐和陈浩谈恋爱的时候我们还说陈浩癞蛤蟆还吃上天鹅肉了,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知好歹。砚初学姐好可怜啊……”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纷纷评头论足,宋砚初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于是适时开口:“大中午的,大家都快去吃饭吧,都散了吧啊。”
宋砚初在学校里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她的面子大家也乐意给,况且事情都结束了,也没有热闹可看,大中午日头又晒,还不如去吃饭。围观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都走了,但嘴里还在回味着刚刚发生的新鲜的“瓜”。
宋砚初带着熊予安离开学校,他们没有再选择去食堂,那里人多嘴杂,她不想再被人当成猴子一样围观。
宋砚初默默走在前面,熊予安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但是表情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他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产生的原因,只是本能的觉得胸口有点堵,特别是当他听见那个叫陈浩的男人还亲密的叫姐姐为“砚初”,甚至还想去碰姐姐的手。
他觉得人类的情感太复杂。以前他只知道跟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会开心,开心了就会笑,流眼泪的时候叫难过,他闯祸的时候姐姐会生气。他以为这就是人类的情绪,但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有些出神的看着宋砚初的背影。乌黑的长卷发柔顺的披散在她的肩头,中午毒辣的太阳透过枝桠形成细碎的光点落在发间,随着走路的步伐轻轻摇曳,她的脊背永远挺得那么直,似乎没有任何风雨可以将她摧折。
宋砚初也在想自己的事情。其实她根本没有什么照片,从头到尾也只有谢知瑶的一句口头提醒,方才不过是诈陈浩的。
陈浩追她追了快两年,从大一刚入学不久就开始追。坚持不懈每天在她面前打卡,嘘寒问暖、下雨天接送、生病了送药,渐渐地,她也被陈浩的坚持打动了。
直到去年圣诞节,陈浩送了她一条纯手工织的围巾,针脚很粗糙,颜色也是很俗气的大红色,在宋砚初看来确实是一点设计水平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丑到爆炸了。但那是她人生中除了妈妈唯一一个给她做手工的人,所以她答应了陈浩。
那条围巾她戴了一个冬天。
可是,后面感情的发展慢慢就变味了。陈浩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逐渐不满足于宋砚初主动送给她的礼物,三天两头变着法子找她要钱要东西,宋砚初也乐得给,反正对她来说也不缺钱。
但架不住次数实在太多。宋砚初起初对他是有感情的,但有感情不代表就活该当冤大头,更不代表可以纵容他拿着她给的钱去把妹子还给她头上戴绿帽子。
正想得出神,身后突然撞上来一个人。
“啊呜!”熊予安摸着额头发出痛呼。
宋砚初也被撞得有些疼,揉了揉后肩,问他:“你干嘛呢?”
熊予安眼睛轻轻眨了眨,忍不住问出他的困惑:“姐姐,谈恋爱是什么意思?”
他听到周围的人说了这么一个词,但是他这副身体的原主储存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概念。想来,原主的生活估计也是贫瘠的,他十八年的人生里就只有三件事:对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作的疾病和残缺不全的家庭,以及无穷无尽的课业,毕竟对这个男孩来说,读书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
突然要回答这个问题,让宋砚初有点苦恼。她和大多数中式教育的孩子一样,个人的爱情观均是通过模仿身边人或是借鉴影视文学作品,靠自己一点点摸索而来的,大部分人一辈子多是依靠生理本能去恋爱,没有人会特地去学习或者引导塑造。
宋砚初人生阶段最早接触到的爱情当然是来自于她的父母,但是她的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爱情观并不具备参考价值。关于“爱”这个宏大的命题,她完全没有资格去谈论甚至去教导他人。
但因为对面是熊予安,一个几乎像白纸一样的少年人,所以她还是开口:“我想想哈,我觉得谈恋爱就是指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两个人在一起做快乐的事,会为了对方付出吧。”
“姐姐你给陈浩买东西,所以你跟陈浩在谈恋爱吗?”
“不对不对,因果关系不是这样的,熊。”宋砚初有些犹豫,又道:“唔……我们之前是在谈恋爱没错,但是是因为我们在谈恋爱所以我会想要给他买东西,我对他有感情,所以会想要付出,给他付出我会感到快乐。”
熊予安又说:“那我跟姐姐做衣服的时候很快乐,一起吃饭的时候很快乐,我们也有在做很多快乐的事情,所以我跟姐姐也在谈恋爱!”
宋砚初被问懵了,她没办法很好地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只好跟那些传统的中式家长一样敷衍过去:“我们没有在谈恋爱。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回家吃饭!”
深夜。
宋砚初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着脑袋,熊予安照例缩在床尾的地板上,地上多了块柔软的羊毛地毯,他睡得很舒服,早早就打起了小呼噜。
但宋砚初有些睡不着。
今天熊予安的问题把她问懵了。她从来没有思考过“爱”这个命题。
追求她的人很多,每一个人都对她说过“喜欢她”、“爱她”,她原以为陈浩应该也是爱她的,她或许也爱着陈浩。但是白天他却不惜用恶毒的词汇去骂她,泼她脏水。她自问,她从来没有亏待过陈浩。
难道爱是可以演出来的吗?那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宋砚初想起了妈妈。她对妈妈的记忆其实只停留在四五岁,非常模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片段。三岁以前,妈妈看起来非常爱她,会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会用温柔的嗓音给她讲故事唱童谣,还亲手缝制了可爱的小熊。那是宋砚初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虽然能记起来的事情不多,不过一想到就会很幸福。
但是记忆里最后的时刻,妈妈却不再见她。她已经被严重的抑郁症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她会突然间大喊大叫,疯狂的砸东西,又或者是一整天盯着装有防盗网的窗户发呆。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分给她。
妈妈也变了,看起来已经不爱她了。
宋砚初觉得,爱这种事情太虚无、太飘渺,没有人会永远爱另一个人的,包括母亲。
与其渴望他人来爱,不如自己先爱自己。
无论是人还是熊,其实都不懂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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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何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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