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见不到

“追诉期过了,他被视为无罪,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就活该被杀吗?”吴丹桂愤恨道。

关君说:“我跟我老婆一直没有再要孩子,就是怕孜孜觉得我们忘了她。这么多年我们夫妻俩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凶手,为孜孜报仇,现在凶手终于找到了,因为一句追诉期过了,就要让我们放过凶手吗?”

说着,关君情绪激动:“为什么会有追诉期这种东西?为什么过了二十年就可以不追究?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别说过二十年,哪怕过一百年,也应该追究!”

简疏文等关君平复心情之后,对他们说:“吴女士,关先生,我国《刑法》规定,最高刑不满5年的,追诉时效为5年;最高刑不满10年的,追诉时效为10年;最高刑10年以上的,追诉时效为15年;最高刑为无期、死刑的,追诉时效为20年。但《刑法》也规定了,像无期、死刑这种严重犯罪,如果20年后依然认为有必要追诉的,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后,仍可继续追诉。”

简疏文继续说道:“像现在这个情况,二位想让顾辛受到惩罚,问题是二十年的追诉期已过,想要解决问题,有两个办法,一是按照程序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审核后,对这个案子继续追诉。”

吴丹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报过了,大约六七个月前,负责这个案子的郁警官就上报过,但审核没通过,接着郁警官被调走,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简疏文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虐杀未成年人,情节恶劣,像这种性质的案子,正常情况下都会同意继续追诉。”

关君怒道:“要是正规程序走不了,大不了我搭上这条命,跟那狗日的同归于尽!”

简疏文连忙说:“我非常能理解二位的心情,换作是我,我可能比二位更加激动,但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下来。除了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外,还有一个办法,追诉期有个中断制度,也就是说,如果犯罪嫌疑人在追诉期间又犯新罪,无论什么样的新罪,都可以从又犯新罪之日起重新计算追诉时效。顾辛人品恶劣,这二十年内肯定还犯过别的事,只要证明顾辛在追诉期间犯过新罪,那么追诉时效就可以重新计算。”

吴丹桂理解了,她急切地问简疏文:“简律师,也就是说现在还有办法。”

简疏文点点头。

吴丹桂和关君露出欣慰的笑容。

简疏文道:“但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案子是符合继续追诉的条件的,怎么会审核没过?这样吧,我们再申诉一次,上次是公安局内部申诉,这次我们直接自己申诉到最高检。”

关君说:“可是,申诉流程我们不懂,怎么办?”

简疏文微笑道:“如果二位信任我的话,可以把事情委托给我来办,申诉流程和相关的法律法规,我们专业律师最熟悉。”

“好。”关君和吴丹桂很高兴。

两人在事务所签了委托协议书,签完之后吴丹桂问简疏文:“简律师,如果申诉成功,那个恶魔,能判死刑吗?”

吴丹桂热切的目光望着简疏文,让简疏文心里有些难受。

遇到这种事情,哪个父母不想置对方于死地,可简疏文做不了保证,律师会尽可能地实现委托人的需求,但左右不了法官的意愿。

简疏文向夫妻俩解释了这些,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全力。

吴丹桂和关君走后,简疏文投入到工作中,他首先要做的是梳理案情,梳理后好写申诉状。

吴丹桂与关君已经向简疏文描述了事情的基本经过,但简疏文想要更详细的信息,于是,简疏文联系到了负责此案的老刑警郁方正。

郁方正原本在上城区公安分局工作,关孜孜虐杀案也归上城区公安分局管辖,但几个月前郁方正被一纸调令调到了莫山区公安分局。

郁方正吸了口烟,对简疏文说:“我一个快退休的老骨头了,还搞什么调动,不符合常理吧?”

简疏文点点头,说:“是。”

郁方正意味深长地说:“案子是我负责的,二十二年前是我,二十二年后还是我。本来这个案子已经过了追诉期,但我坚持要上报,想继续追诉。按照流程,案子在上报给上级之前,局里要先进行内部审核,内部审核通过的,才能上报,结果内部审核没通过,然后我就被调走了。”

简疏文惊讶道:“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的追诉申请都没到最高检,公安局内部就被拦下来了?”

“知道为什么吗?”郁方正慢悠悠地掐灭了烟,“那个时候钱子超还没被查,上城区公安分局里面有人是他那一党的,而那个顾辛,他家里也当官,颇有权势,他家跟钱子超关系匪浅,所以就是跟钱子超打个招呼的事。”

“公安系统里有人包庇顾辛?”

“对。”郁方正斩钉截铁地说,“但现在好了,钱子超被查,上城区公安分局也被清理了一遍,你现在再去帮吴丹桂关君两夫妇申请追诉,保准能成功。”

说到这,郁方正叹了口气,说:“钱子超被查,牵扯出公安系统里多少事,奇怪的是他被调查这么久,一直没给出个处理结果。”

“牵扯太广了吧。”简疏文说,“肯定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党羽,想要连根拔起,需要多一点时间。”

郁方正露出遗憾的表情,“钱子超是从基层干上去的,他还是一线警察的时候,立功无数,我们都听过他的大名,没想到官做大了之后,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权利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多吗?”

简疏文点点头,说:“能。什么都是可以改变的,唯独改变本身不变。”

郁方正笑了,“听说你是个高材生,说话水平都不一样。”

郁方正向简疏文描述案件细节。二十二年前,顾辛用一根棒棒糖把在路边玩耍的关孜孜骗上自己的车,他把关孜孜带到自己别墅并实施虐待,包括用脚踹脑袋、用木棍打身上以及用水淹,最后关孜孜活活溺死在水中。顾辛见关孜孜没气后,把她抛尸在野外。

“这还是人吗?”简疏文越听越愤怒。

“没能尽早查出凶手,我愧对那可怜的孩子,也愧对孩子的父母。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调查,从没放弃,终于,我搜集到了所有证据,逼顾辛认了罪。可他在我面前认罪没有用啊,他没有在法庭上认罪,追诉期已经过了,那小人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笑!”提起顾辛,郁方正很愤怒。

郁方正继续说:“那混账不要脸,拿着一张重度抑郁症的证明,说因为这个病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在我面前哭诉自己可怜。哼,什么重度抑郁症?编的!听别人说,这人一把年纪了还玩得很花,四年前,他五十六岁,就这岁数,还敢跟人家在洗浴中心聚众斗殴呢,抑郁个屁!”

“等等。”简疏文灵光一闪,“洗浴中心?嫖.娼加聚众斗殴?”

“是啊,牛逼吧?”

简疏文突然笑了,“四年前还在追诉期内,根据追诉期中断制度,犯罪嫌疑人在追诉期间又犯新罪的,从又犯新罪之日起重新计算追诉时效。也就是说从四年前开始,二十年的追诉期就应该从头计算了,今年根本就没过追诉期!”

听罢,郁方正眼睛也亮了起来。

案子充满了希望。

回去时简疏文查了一下顾辛的背景。顾辛本人烂泥一滩,什么本事都没有,奈何他出身在一个好家庭,有一个好哥哥。他哥哥据说是钱子超仕途上的伯乐,但谁都知道,钱子超能从一个没有背景的小警察坐到现在的位置,除了靠官场上赏识他的一些人外,还有一个支撑,那就是他的妻子,卫知礼的姑姑,卫瑜。

裙带关系啊。

晚上,简疏文和时桐两个人在家,时桐洗了个头,简疏文帮他吹头发。

吹完头后,简疏文把吹风机一放,跟时桐聊起了钱子超。

“时桐,你对钱子超有什么印象?”简疏文问。

时桐正眯着眼,闻言他慢悠悠地抬起一只眼的眼皮,调侃道:“哟?你问我?你跟卫知礼关系那么亲,觉都一起睡过了,钱子超是卫知礼的姑丈,你难道没见过?”

简疏文笑道:“谁跟他一起睡了?别冤枉我。”

“同居几年,谁知道呢。”时桐慢悠悠地把眼睛闭上,因为在言语上压了简疏文一头,所以显得得意洋洋。

“同寝室而已,什么同居?”说着,简疏文毫不犹豫地把时桐扛起来,扛到沙发上抱着,“我跟你才叫同居。”简疏文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时桐的后脑勺。

“你没见过钱子超?”时桐好奇道。

简疏文摇头,“没有。大学同学的姑丈,没见过不很正常?再说他那样的高官,一般人也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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