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楚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很陌生,没有在医院里的那种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是像是有一股嗯...淡淡的须后水和古龙香水的味道?
浑身难受,虚弱无力,像是大病一场,劫后余生。
“醒了?”
耳畔传来有些低沉清冷的声音,顾谦手上端着一碗粥,粥里有肉丝,上面撒着漂亮的葱花,看上去很清淡,越走近,那股香气就散了出来。
“我这是在哪?”
“我家。”
顾谦把粥放到床头柜,张楚楚已经爬起来了,斜靠在床头,十分嫌弃地看着她包裹的厚厚一层的右腿。
“现在几点了?”
张楚楚自然地端起床头柜上的粥,低头吹了吹,然后往嘴里送。
“九点。”
“九点?!”
胡乱吞下嘴里的粥,把碗放下,朝顾谦伸出手。
“把我手机给我。”
顾谦不满地看着碗里几乎还没有动过的粥,漠然地开口:
“先吃饭,把粥喝完。”
“不要,把手机给我”
张楚楚没有要退让的意思,手还维持刚刚的姿势。
顾谦的怒火在胸中翻腾,这个女人真有本事,他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气死。
“我说了,先吃饭。”
声音里的透着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房间里的气压很低,张楚楚能感觉到顾谦在努力压制心里的怒气。
“张楚楚,你忤逆我之前先想清楚你能不能承担后果。”
**裸的威胁。
“我只是想打个电话给我奶奶,我这么晚没回去她会担心的。”
张楚楚放软了语气,重新把粥端在手上,乖乖地喝起来。
顾谦一直站在那盯着她喝完了那碗粥皱着的眉头才稍稍平整了一些。
“我打电话告诉你奶奶了,你就到这休息。”
“什么?!你怎么跟我奶奶说的?”
张楚楚吓了一跳,抬手就扯住了顾谦衬衫的衣角,眼里满是疑问和惊恐,看着他像是看什么极坏的恶人。
猛地逼近!
顾谦立体的五官冲击着她,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好像还微微带着笑意,鼻尖几乎触碰到鼻尖,太过亲昵的动作。
瞳孔极具收缩,心跳加速!
“想知道?那你陪我下去吃饭,我饿了。”
“咳...咳...”
张楚楚干咳两声,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气温在升高,脸不受控制的发烫。
丢脸死了。
“我不要,你把手机给我。”
被子盖过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样。
“哎...你...顾谦!”
被子被野蛮的拉开,顾谦使了点力气就把床上赖皮的张楚楚给抱起来了,然后下了楼,动作很轻,态度很坚定。
吃顿饭还要人陪?要求真多。
“你吃饱了?”
其实张楚楚没怎么吃饱,她早上只吃了一个鸡蛋,牛奶还放在书包里,刚刚只喝了一小碗粥而已,现在胃里还是空空的。
但是她不想喝粥了。
“你吃什么呀?”
一起来就闹着要手机,看她一副忘恩负义,现在是想起他来了?
“阿姨炖好了你的粥,我就让她回去了。”
怪不得,餐桌上连个碗都没有。
“那...你吃什么?”
“自己做。”
大少爷还自己做菜?真是挺稀奇的。
顾谦看到她眼中的怀疑,也没想着做解释。
“那个...我可不可以也吃点有辣椒的菜啊...那个粥太淡了,我不想喝。”
张楚楚指了指厨房锅里的粥,吐了吐舌头,眼巴巴的看着顾谦,她的眼睛本来就好看又有灵性,若她有意,装什么便像什么。
顾谦只是被她看着,却一怔,一种别样情绪瞬间把心给塞满了,那种感觉很微妙。
真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看着她在他面前演戏、装可怜、玩扮猪吃老虎的把戏。
他想,应该会很有趣。
他居然第一次想留住个女人?他轻笑,但理智和感情都明确告诉他,他喜欢这个女人,他一开始就瞧不起,看不起,甚至差点就想一脚就踩死的女人。
“好,那你过来帮忙。”
张楚楚连忙反驳:
“不不不...我的腿受伤了,我站不起来,不能帮忙,下次吧。”
她嘴上堆着讨好的笑,露出结白整齐的牙齿,话说的理直气壮,理由也很充分。
她不帮。
张楚楚最讨厌做饭,她平时吃的少又挑食,长这么大连刀都没碰过,宁愿饿着也不愿意进厨房。
这应该只是顾谦单人住的小公寓面积不大,但住一个人显然还是绰绰有余的。
装修设计都很简单,家具也是秉持少而精的理念,但仔细看都能看出来这些家具全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件件价值不菲。
客厅立着一架钢琴,它的外表贴了一层木板图案既对称又美观漂亮,像是人工绘制,一看就是出自顶级匠师之手,虽然经历了漫长的年岁,有些旧但保养的极好。
洁白的墙壁上孤零零的挂着一张油画,色彩搭配很特别,渲染和勾勒都恰到好处,画里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她穿的很破烂,衣服还有布丁,脚上没有穿鞋,全身都脏兮兮的。
上面顶着红色的天,下面踩着黑乎乎的地,中间是比她还要高的枯草,枯草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徒生一股苍寂。
呵...这世界真是小的可怜。
画中的可怜姑娘她张楚楚实在太熟悉了。
“你把萝卜切好。”
张楚楚已经被移到厨房,她坐的凳子很高,正好让她坐着也能够到案板很好的切菜,萝卜已经被削好洗干净,就放旁边的篮子里。
相看无言,这到底什么毛病?非要她一个病患陪着?
张楚楚嘟着嘴,却不知道这样的神色落在男人的眼里非旦不是抗议,反而更像是撒娇和任性,让人心生喜爱又忍不住想欺负。
张楚楚已经被顾谦这种捉摸不透,阴阳怪气的态度磨的没脾气了。
她平时最不爱吃萝卜青菜了,努力回想着之前吃过的萝卜是什么形状的。
鬼知道那种片状的萝卜是怎么切的?在做饭这个方面她简直是个白痴。
先横着切?竖着切?
算了,拦腰直接剁了下去,一分为二,好死不死掉了半块在地上。
顾谦看她一副较劲的样子也不求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朝着他撒撒娇就能让他心软,非要自己顶着。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萝卜丢进垃圾桶,转手拿了一个新的回去,然后准备做菜。
张楚楚拿着刀无语的看着新拿过来的萝卜,顾谦根本不指望她切的萝卜,就是故意找茬。
没完了是吧?!
张楚楚扬起手里的刀干脆就往自己手掌里划了一道口子,不重,但是血一直往外冒。一大滴一大滴落在案板上,晕出妖冶的图案。
如果不是顾谦亲眼看到了,真的无法相信会有哪个疯子居然丝毫没有犹豫地往自己手上重重的划一刀?划过之后是了无生气的安静,像是连呼吸都停止了。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到底为什么?
在医院做手术的时候心跳脉搏突然消失,医生说是因为她求生意识太弱。
比起这种解释,他更倾向于别的,一个这样的明白通透,审时夺度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时刻想着去死?!
他问她怎么了,声音冷的像千年不曾解冻的寒冰,她笑着对他说手不小心划到了,所以抱歉不能帮他切菜了。
真她.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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