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 苏明月已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jiuzuowen

“徐哲，对不起。”她喃喃道。

“为什么要道歉？”徐哲反问。

即便知道，顾清风在自己住处呆了一整晚, 他的态度依然冷静到不像话。

苏明月头垂得越发低，手指羞愧地抠着指甲。

“我和他……辜负了你的信任。”她说。

“不是你的错，是我回来的有些晚。”徐哲依然为她掩饰。

“你这么优秀, 将来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女孩子。”苏明月说。

“我不追求什么将来, 只想要现在。”徐哲说。

“如果早几天，我肯定同意, 但是现在我和他这么不清不白的……恐怕没办法答应你。”苏明月小声说。

“我还是那句话，你爱他吗？”徐哲问。

苏明月摇头, 脚趾头紧紧抠着鞋底。

“既然这样, 那就做我女朋友吧！”徐哲拉住她的手。

“可是……发生这种事, 男人不是都很介意吗？为什么你不会？”苏明尴尬又疑惑。

“谁说我不介意？”徐哲反问。

“那你还要跟我谈恋爱？”苏明月呆愣愣道。

“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只反感顾清风一个人而已。至于你，明月……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徐哲声音很轻。

“我什么位置？”她茫然。

“你是令我重生的光, 也是让我重新振作起来的支撑, 还记得那个除夕夜吗？当时如果不是你出现，我已经做好了自杀的打算……”徐哲凝望着她说。

“自杀？！”苏明月被震惊了。

“没错, 公司倒闭后，我爸入了狱，我妈则跟着别的男人跑去了国外。我那时真的很绝望, 整天将自己闷在屋子里, 谁都不愿意见，明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也不愿意吃药治疗……我原本打算, 在新年钟声到来之前死去，然后你就出现了，像朋友一样和我聊天，给我鼓励和温暖。在别人看来，也许就是简单的一顿饭而已，但是对于濒临死亡的人来说，那就是救命稻草。没人会懂我那个时候的感受，包括你，明月。”徐哲字字真诚道。

“抑郁症？那你现在好了吗？”苏明月觉得很不可思议。

“还在按时服药，不过比之前好太多了，尤其是再次看到了你，我这几天心情都很快乐。还记得临走的时候，我给过你一个许诺吗？”他微笑着说。

“许诺？”苏明月已然想不起来了。

当时顾清风突然杀到，现场气氛恐慌的要命，她只顾着掩护徐哲，全然没留意到他当时的话。

“我说，不管将来要你要什么，我都会力所能及的帮你达成。即便是现在，这话依然算数。”徐哲说。

“可我没什么需要的。”苏明月说。

“所以，你真的是个好姑娘。”

“徐哲，我不……”

“人都会做错事，我也并非完美无瑕，如果不介意我是个重度抑郁症患者，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苏明月僵在那里，她的意识一片混沌。

徐哲并没有进一步逼迫，而是安静的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明月才鼓起勇气与其对视。

“我哪有资格介意你，该谢谢你包容我才是。”她说。

徐哲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他的眼睛里，映着温暖又喜悦的光芒。

直到侍者过来，苏明月才借机抽出手。

把话说开后，两人似乎又多了些了解，苏明月感觉浑身轻松。

同时心里暗自下了决定，即便是天塌下来，威胁到生命，也不可能会背叛对方！

不过，她这念头才冒出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崔敏是吧？我这次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男人嚣张又傲慢。

苏明月的汗毛，瞬间全部起立！

不仅是她，就连徐哲也变了脸色。

他隔着屏风望过去，看到了笔直杵立着的顾清风。

而他对面的女孩子，则是举止尴尬，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是，顾伯母说……你根本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她说。

“她常年在国外，不知道也很正常。”顾清风木然道。

“能告诉我她是谁吗？”崔敏追问。

“你见过的，在全太太家的Party上。”顾清风两手插在口袋里，看上去拽的不得了。

“难道苏明月？”崔敏惊讶。

“没错！”顾清风很干脆地承认。

“可她就是一个小地方来的野丫头！没有背景也没有学历，顾伯母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儿媳妇！”崔敏崩溃道。

“关你屁事？老子的心自己操！”顾清风毫不客气道。

“顾先生……”

“走了，以后把嘴巴放干净点，不许到外面乱说。”

……

苏明月如坐针毡，顾清风的话，就好像是巴掌一样，啪啪地打着她脸。

倒不是觉得与顾清风有什么亏欠，就是觉得对不起徐哲。

目送顾先生趾高气扬的走掉后，徐哲方才转过脸来。

“还好，他对你似乎还不算太渣，否则的话，我对他的憎恨和厌恶恐怕真要加倍了。”他刻意表现的很放松。

“对不起……”苏明月小声说。

“尝尝这个生鱼片吧，看起来很新鲜，味道应该不错！”徐哲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因为顾清风的突然出现，这顿饭吃的如同嚼蜡。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于是经过短暂的歇息后，很快便离开这家店。

等他们走远了，全太太方才从角落里起身。

她一直觉得，顾清风对苏明月就是单纯地起了邪念。

就没想到，竟是动了真情。

这似乎就能理解，他为什么死命巴着女儿不放了。

在全太太的记忆里，顾清风好像有过两次恋爱经历。

一次是上大学时，对方是当年江城市长的女儿，一位活脱脱的醋精。

整天跟在顾清风身边，疑神疑鬼，上至老太太下至小姑娘，只要是女性，在她眼里都是情敌。

顾清风那个我行我素的暴脾气，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约束和质疑？

很快两人就不欢而散，女孩子不愿意分手吵着要跳楼，直接被她父亲送到了国外。

尽管如此，这段恋情还是闹得满城风雨。

顾清风的第二段感情，还是被人倒追。

是个留学回来的女博士，名字叫秦婉。

两人不管是相貌还是身份，都十分般配。

即便向来眼高于顶的顾先生，对这位前女友也是相当满意。

不过，两人还是分手了。

这件事，顾太太曾经在电话里跟全太太吐槽过。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我还以为两个人会结婚呢，没想到说分就分了，而且原因特别荒诞可笑！”她说。

“哦？”全太太好奇。

“两人共吃半个西瓜，人家女孩用勺子把中间那块挖了……他不乐意，就直接提出了分手。”顾太太说。

“这未免也太孩子气了！”全太太错愕。

“谁说不是呢？还跟我狡辩，说那不是普通的瓜，而是他在花园里亲手种出来的，对方上来就把最甜的部分吃了，显然是个自私的女人！”

……

以至于过了几年，顾太太提到这件事，依旧感觉意难平。

她打听过秦婉的消息，女方至今单身。

顾太也做过努力，想要帮两人恢复关系，然而顾清风死活不同意。

有次见面，全太太随口提了句前市长那个要跳楼的女儿。

顾清风直接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那就是个戏精，要死早死了，纯粹是博人眼球而已。”

那冷漠无情的语气，让全太太感觉毛骨悚然。

顾清风不是个善茬子，她从不怀疑这一点。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狂妄又嚣张的家伙，居然会爱上自己的女儿呢？

依他的为人与个性，泡芙若是不与其彻底切割干净，日后指不定会有多麻烦呢！

离开料理店后，全太太的心情一直很焦虑。

晚上，她打电话给苏明月。

“泡芙，今天跟徐哲相处的怎么样？”全太太问。

“挺好的，我没有瞒他，什么事都讲了，他说……不介意。”苏明月说。

“那你又是怎么决定的？”全太太问。

“妈，我……”她很纠结。

“没关系，有话直说。”全太□□慰她。

“我还是喜欢徐哲。”苏明月说。

“喜欢就好，别的事都不用操心，我和你爸会处理好的。”全太太释然道。

对于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别说是想要一个男人，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两口子也会想尽办法去摘！

于是，全太太思忖后告诉全先生。

“这件事该你出马了，需要在顾清风察觉泡芙跟徐哲的苗头前，彻底让他绝了念想！”她语气坚定道。

“顾清风的个性……恐怕不容易。”全先生说。

“要是容易，我自己就搞定了，还用得着你出面？”全太太说。

“好吧，我尽最大努力。”全先生很无奈。

次日中午，顾清风联系不上苏明月，就把电话打到了甜品店。

“夏木，你们老板呢？”

“还没回来呢，早上到店里转了一圈，就直接出去了。去哪儿了没说，我也没好意思问。”

顾先生真郁闷呢，居然接到了全先生的电话，对方邀请他周六到家里吃饭。

“你那边有时间吗？”全先生很客气。

“有。”顾先生内心雀跃。

虽说苏明月这两天行踪有点诡异，但是岳丈大人却主动相邀，莫非自己要熬出头了？

这事儿不能深想，顾先生越想越激动。

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冷冷清清的模样。

直到挂掉电话，才忍不住吹起口哨来。

苏明月这两天，大多时间都跟徐哲在一块。

他要开公司，事情又多又杂。

苏明月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愿意在那里待着。

两人话不多，偶尔传递一个眼神，气氛简直好的不得了！

“该吃药了！”苏明月提醒他。

“昨晚心理医生告诉我，吃完这个月，就可以停掉了。”徐哲说。

“真的？那可太好了……不过，这种病是不是容易反复？”苏明月试探。

“有你在我身边，应该不会再复发。”徐哲弯起眼睛说。

他是个安静的人，做事专注又认真。

苏明月远远捧着脸看，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她觉得很放松，很满足……

苏明月是个没心没肺的货，全太太要她不用理会别人，她也便当真不理会。

“顾清风那个人，既野蛮又不听劝，我是从他说不明白。爸爸妈妈跟他是老熟人，应该有办法搞定！”她想。

如果蓝柔在的话，那该有多好！

提起蓝柔，苏明月就会想到顾清风，进而想到那个夜晚。

两个人都没喝酒，从头到尾都很清醒……

正因为这样，她才下意识排斥跟徐哲发生肢体接触。

尽管，从表面上看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庆幸的是，徐哲仿佛知道她的心结。

除了日常聊天之外，两人连牵手都很少有。

他们的感情界线，似乎处在恋人未满朋友之上的阶段。

谁也不确定，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同样的，谁也不敢幻想未来。

不论是苏明月还是徐哲，两人都很满意目前的关系。

而倒霉催的顾先生，这会儿仍然蒙在鼓里头。

他现在很紧张，因为马上要正式会见岳父了……

他们当然经常碰面，但是，这次相聚意义格外不同。

周五晚上，全太太接到一个电话。

“全太太您好，我是崔敏，你还记得吗？”对方问。

“当然，崔小姐那天可是艳压全场的女孩子呢。”全太太微笑。

“您过奖了，是这样的，听说您有个女儿，在二十年前走失了？”她问。

“没错，有这么回事。”全太太淡然道。

这件事，曾经是她的心病。

可是现在，泡芙已经回来，她的病自然就不药而愈了！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长得几乎跟您一模一样！您那边什么时候有空，可是见见她，说不定那就是真正的全小姐……”崔敏激动。

“这样啊，那就明天吧，麻烦你带人过来，顺便咱们一起吃顿饭。”全太太说。

“好的，那我们明天见！”崔敏挂了电话。

全太太微微皱起眉毛，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崔敏没安什么好心。

那天在日料店，顾清风明月告诉她，说喜欢苏明月。

这才两天，她就弄出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来……

苏明月的身份，至今没有正式对外公布过。

全太太忍的很辛苦，她觉得，现在时机差不多到了。

正好，明天顾清风也过来，那就干脆把麻烦全都解决掉，省得他们再对女儿有什么威胁！

周六上午，崔敏早早的到了全家。

跟她同行的，是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脸型气质确实有些相似，但是说什么一模一样，也着实太夸张。

“全太太，您要不现在去做个鉴定，如果真的是泡芙小姐，正好让你们一家团圆，省得有人鸠占鹊巢，享受不该占有的福分！”崔敏意有所指道。

“你是指明月？”全太太微微挑眉。

“我没那么说，就是担心有人利用您的善心行龌龊事！血缘亲情不能混淆，否则让真正的泡芙小姐流落在外，那她该有多可怜啊！”崔敏感慨。

“说的没错，鉴定的事不急，等下家里还有要来客人呢，大家一起吃饭，崔小姐不介意吧？”全太太说。

“是谁要来？”崔敏问。

“碰巧你也认识，顾清风。”全太太说。

崔敏当场变了脸色，想要离开，却已经来不及。

顾先生进门后，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跟全太太打招呼。

“全姨，好久不见，您又年轻了！头发在哪里做的？还有这身衣裳，跟您气质搭配极了！”他嘴巴仿佛抹了蜜。

敢情这混小子也会做个人，全太太心里冷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要是正正经经的追求明月，不用那些野蛮无礼的手段，怎么会轮到徐哲那个落魄公子捡便宜？

全太太对于徐哲，谈不上嫌弃和恶感，但也绝对算不上亲近。

作为母亲，她才跟孩子相认没多久。

如今，却要看着他被另外一个男人拐带走……

说不吃味，那绝对是骗人的。

顾先生瞥到崔敏，有些惊讶，不过随机恢复正常，还礼貌性地微微点头。

全太太默默看着，心里禁不住有些惋惜。

若不是这混账往日作恶太多，劣迹斑斑，自己心中的天平绝对倾向于他这边。

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这身高、这模样，还有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唯我独尊劲儿，显然比徐哲更能撑住场面。

可惜……泡芙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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