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涿州，打听了一下，在沈家附近的一个小城镇落脚。

这客栈和衙门离得近，是小满挑的，她想看衙门审案子。

陈婉秋每天除了锻炼就是窝在房间里，有时会看看小满带回来的话本，把眉头拧断也要看下去，并称之为修行。

赵泽余小病了一场，头脑发热，吃完药就跑去隔壁房间找陈婉秋聊天。

“我的生母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在冷宫上吊了，所以我根本没见过她。”赵泽余心不在焉地说着，眼睛黏在陈婉秋身上，故意抖了抖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痕，在陈婉秋看过来的时候有些刻意地将它遮起来。

“哦。”陈婉秋没有敷衍他，只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婉秋姐姐，我买了糕点你吃不吃？”

“不吃甜的。”

“我知道啊，所以买了咸的。”

赵泽余的品味还可以，咸酥饼很好吃，只不过赵泽余手里的小黄鱼干闻起来就很腥。

“那个好吃吗？”陈婉秋用下巴指了指赵泽余的小鱼干。

“很腥，你能吃吗？”赵泽余递了一根给陈婉秋。

好腥啊！这种劣质产品她都没有买到过。

“你怎么吃下去的？”陈婉秋灌了三杯水才把嘴里的味道冲淡。

“因为小时候大皇姐把我关起来，二皇兄会给我送自己做的粥。他好像很喜欢用鱼捣碎了放在粥里。但他好像不太会处理，鱼就会很腥，还有很多骨头……”

听上去好可怕，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不过赵泽余好像没有刚才那种委屈的感觉了，反而不经意露出笑容，更像是在回忆美好的东西。

“三殿下！”小满激动地在门口喊，“我看到有趣的事了！”

陈婉秋站起身打算去看看，赵泽余也站起来要跟上。

“你不是生病了吗？”小满向左移了一步，歪头眨眼。

“我好了。”赵泽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不烫了，今早发现的时候他自己也很惊讶，“反正死不了，要是死了那倒还好呢。”

出门走半条街就是衙门，只见几个村民拽着一个小姑娘的头发往那衙门门口一跪就嚎啕大哭起来。

“苍天有眼啊！这灾星害了我的女儿啊！”一位妇人嚎啕大哭起来。

“官老爷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三个女儿都不见了啊！”一位大伯扒着门摇晃。

衙门里的人出来打开了门，村名们一拥而入，围观群众也把陈婉秋他们挤到了后面。

小满利用身型优势从底下钻了进去，赵泽余挤了一半发现陈婉秋还在外面，放弃前排位置站到了陈婉秋旁边。

妇人一把将小姑娘推倒，整个人扑在地上，敲着地板：“就是许霜降这丫头把全村的女孩儿都害了！”

左边下颚有道伤痕的县令坐在公堂之上，醒木敲桌：“肃静，让明事理的人来说清楚。”

一位青年走上前：“大人，是这样的，前几天这孩子就像传说的那样在自家院子连着放了三天的烟花，起初大家都没当回事，结果今早醒来的时候村里所有的女孩都……”

县令见青年犹豫，自己猜测：“消失了？”

“大半是消失了，还有一部分……尸横荒野，每个女孩脖子上一刀，身上八刀……”

卫清明！

小满回头与陈婉秋对上了视线。

“也就是说，你们村子里的女孩只剩她一个了？”县令思索片刻道。

村名们一片哀嚎，有些急躁的甚至差点扑到县令的身上哭喊，被衙役拉开。

“也就是说，本案并不是这个小姑娘所为，我们要先抓到真正的凶手才行。先退堂吧，改日再审。”

众人于是都退了出去。

小满算了一下日子：“离他们成婚还有四天，我们去看看吧。”

陈婉秋回客栈拿上剑：“正有此意。”

赵泽余也不愿意一个人留着，带上剑一起走了。

案发的南苑村就在城镇不远处，村名们全都满眼慌张，有女儿的因为失去女儿在一起抱头痛哭，没有女儿的担心儿子娶不上媳妇焦虑地站在一起骂骂咧咧。

而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那个小姑娘，她的头发很乱，一边长一边短，被大人们抓着强行抬起了头，露出脸上歪歪扭扭且面积极大的胎记。

女孩身上的伤痕和淤青让赵泽余感到略微的不适，回过神时双手已经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陈婉秋向小满挪了两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小满眼睛都没移一下：“看热闹。”

赵泽余抓紧剑鞘的背带：“不去找失踪的女孩吗？”

“这是官兵的事咯。”

陈婉秋又凑过去一些，差点贴在小满身上：“万一那些失踪的人和卫清明有关系呢？”

“那你说我们去哪里找？”

就在陈婉秋和赵泽余准备放弃观察时，小满突然就朝着村名们走去了，他们也只好不明所以地跟上去。

村名们见三人衣着讲究便知道是非富即贵之人，多半是来帮他们的，一位大娘赶忙迎上去抓住赵泽余的手：“您是官府的人？”

赵泽余将手抽出来，指了指小满：“我不是，但她是太子殿下的人。”

大娘上下打量着小满，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太子妃啊？确实有些姿色。”

当他们身上的剑是闹着玩的吗？

小满也不多计较，出示令牌：“我也不是太子陛下的人，只是太子雇佣的侍卫。”

一个看着十几岁的男孩突然冲出来抱住陈婉秋的腿，眼神痴傻还留着口水，陈婉秋一个激灵把他踢到了大路对面。

“诶哟我的儿子啊！”另一位妇人跑出来抱住了男孩使劲哄，也不敢对陈婉秋他们说什么。

小满假装没看见：“你们村那些女孩遇害的时间和失踪的时间是相同的吗？”

一位老婆婆站了出来，拄着拐杖的手结满了茧，手臂上的青筋格外显眼：“我家两个孙女，大孙女在下午就不见了，孩子她妈找到半夜还摔了一跤，就在树林子里找到了几个孩子的尸首。她回来告诉我的时候，小女儿才刚去睡呢。本想第二天早上去找凶手，结果第二天早上全村的女孩都不见了！就剩许霜降这个祸害！”

旁人应和：“是啊，这娃的祖母也脑子不太正常，整日到处闲游，听说还喜欢吃人呢！还好她身体也不灵光了，拿着菜刀也打不过别人啊。他们家里人也不管她，说什么人老了要让着……”

既然小孩也打不过，吃人的传闻又是怎么来的？

“去世的和失踪的各几人？”

“去世的七人，失踪的三十五人。”

趁着小满交涉的时间，陈婉秋绕着周边的房子看了一圈。

门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有些家庭为了关住孩子将窗户用木条封死，也没有遭到破坏。所以只有可能是孩子主动离开的，或者用了某种方式将孩子传送出去。

“走吧。”小满收集完信息就准备离开。

村名们聚在一起目送他们：“各位大人会帮忙找到孩子们的，对吧？”

小满偷偷笑了一下，停步回头：“我只说了我是太子殿下雇佣的侍卫，没说我要帮你们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