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跳上来什么的，小满更在意他真的能在夜间戴着面罩的情况下清晰地抓住他们。
他脸上的面罩太好认了，是司空飞羽。
敌人再次挥出几道水刃，司空飞羽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筑起三人高的土墙将攻击挡在外面。
那蠢修士总算是怕了，正准备逃离，却被迎面飞来的石块击中，当场昏迷。
宫思愿气喘吁吁地跟来：“这人要抓回衙门吗？”
“带回去你们也处理不了。”司空飞羽扯下腰间的玉佩，一甩手，手中出现了一把剑。
这就是修仙的人吗？
月光照在草地上，映出的颜色却越来越暗。
一剑封喉还不够，司空飞羽开始补刀。
这补刀的时间实在有点长，大家也不敢打断。
当司空飞羽收剑准备与大家一起回去时，小满绕过他看了一眼尸体。
一刀，两刀，三刀……
没错，脖子一刀，身上三十四刀，代表了三十五个女孩。
被救出的女孩们并没有回家，而是站在村子外面张望。
小满挑了个年纪大的女孩，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不回家？”
“我们出来这么久，爹娘该打我们了。”
在这群女孩中，还有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
“许霜降？”小满半蹲着走过去，拉起她的手：“你怎么也出来了？”
“祖母回来了，她今天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就没敢在家里睡。”
“难闻就对了，因为我们马上要把她带走。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去你家呢？”小满站起身，顺便看了一眼身旁的宫思愿，确认他情绪稳定。
在许家敲了好久的门，男主人边揉眼睛边不耐烦地叫唤：“谁啊？大半夜的打扰老子睡觉！”
“衙门的，让你娘出来。”小满直接顺手把宫思愿的腰牌拎起来。
“我娘身子不好睡着呢，你们这么一闹把她老人家闹出病来可得赔钱啊！”
“谁赔钱还不一定呢，让她出来。”小满开始不耐烦。
“是是是，你们当官的都可会命令人了！就会欺负我们这些……诶诶诶！”
“我最讨厌听不懂人话的蠢货。”小满做出拔剑的动作，吓得男人赶紧进屋找人。
不一会儿那位老婆婆就出来了，依旧是下午那副脏兮兮的样子，身上还散发着血腥味。
“诶哟哟，我可没有害人呀！衙门乱抓人啦！”那老婆婆一出来就开始躺在地上打滚。
小满不为所动：“老婆婆，别装了，全村都知道你喜欢吃人的事。”
“我都这么老了，吃点好的怎么了？”老婆婆翻滚的时候还试图踢宫思愿一脚，被他踢了回去：“我这老骨头要断了啊！你们这群当官的都是野蛮人！”
“如果你只是为了吃，就不可能把肉最多的腿部落在北苹村了。所以那一路上的血迹并不是你把他从北苹村搬回来，而是他自己爬回来的。他遇到你的时候并没有昏迷，大概还向你求救了吧，所以眼睛才会是往上看的。”
她这些话当然不是用来说服犯人的，而是说给宫思愿听的，这件事本就该交给她判断。
如她多想，宫思愿没有暴怒，已经冷静下来的他只是捆上了老疯子的手。
“我这个当儿子的求求你们了，你们不知道我娘把我带大有多苦啊……她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让她坐一辈子牢吗？”男人突然跪在宫思愿脚边开始磕头。
一直闭口不言的宫思愿终于发话：“犯下此等罪过，你为何会觉得，她能活着坐进牢里？”
男人忽的暴跳而起，扯过一旁的许霜降，拿起手边的镰刀架在她脖子上，“放开我娘！”
所有人一下子慌了神，小满挪到宫思愿身边：“这种时候应该不惜代价优先救人质对吧？”
还没等宫思愿回答，她就捏着剑鞘两边，一只飞镖正中男人左肩。
“可惜，歪了一点。”小满走过去把许霜降抱回来。
宫思愿带着母子二人走了，许霜降往小满怀里蹭着，嘴里用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嘀嘀咕咕：“姐姐好厉害，如果我能和姐姐一样厉害，所有人都会怕我，就不用被欺负，也不用嫁人了吧。”
小满随手拨弄许霜降的披散的头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道：“真正的自由不是证明弱者有变强的能力，而是让弱者能像强者一样有活着的权利。”回过神时，许霜降的头发已经变成了一个短短的蝎子辫，可惜没有发绳，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发型，“但现在我们都还做不到，自由什么的，本来就只是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已。”
许霜降听得一愣一愣的，歪着头提出另一个问题：“那可以带我去城里吗？刷碗缝衣服我都会的！”
小满把她举到陈婉秋和赵泽余面前，陈婉秋接过抱在怀里：“我带她回去，顺便给师父写个信，明天早上就忘了。”她抚去许霜降脸上的灰，“还有啊，你什么时候变成领队的？”
小满无辜地把双手背到身后：“我行事前一直都是问过你们的呀。”
小满站在原地，赵泽余慌张地左顾右盼，最后决定和陈婉秋一起离开。
“既然选择和我一起留下，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司空飞羽边走边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抬头仰望天上未过中天的明月，“你觉得这个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是不自由的吗？”
问题有些绕，小满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些孩子需要自由，他会给他们自由，所以这个时候的正确回答是“自由的”。
“连柴都劈不动的年纪就要刷碗缝衣，怎么可能是自由的。”
她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皇室的人，她一个只是太子雇来保护三公主的普通百姓，所以她的回答不需要那么正确。
“你叫郑小满对吗？”
“嗯。”
“久仰大名。”
怎么就久仰大名了？
司空飞羽察觉到她的疑惑，只是笑笑，站起身准备离开时，从衣襟里摸出一朵花递给小满：“用法术保存过，不会枯萎，帮我带给他。”
一朵千瓣，铁线莲。
再抬头，司空飞羽已不见了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