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谁给我洗的?”陈婉秋看着身上干净的衣服陷入沉思。
“我呀。”小满凑到她旁边眨眨眼,“太子殿下也在外面呢,昨天谷雨送你回来把事情全跟我说啦,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发出了四皇子级别的悬赏令。”
这是什么分级?
小满给她拿来外衣:“总之呢,庐州知县也有理由换了,皆大欢喜嘛。”
陈婉秋接过衣服的一角,小满并没有放手,而是和衣服一起贴到她身前,踮起脚,艰难地凑到她耳边:“你希望这件事销声匿迹还是人尽皆知?”
“人都死了,算了吧,而且这种事明显不是原本的三公主做出来的,说了不就露馅了。”
小满叉腰:“死的也太简单了,要是我就关起来打断手脚,只给他吃自己身上挖下来的肉……”
“别说了,怪恶心的。”陈婉秋系好腰带出门,太子正看着一个被侍卫压在地上的人。
听到陈婉秋出来,太子扭头:“是她吗?她自己跑到都城来了,正好方便我们抓她。”
赵挽秋跪在地上,面容遗失了端庄优雅,狰狞得像夺食的豹:“陈婉秋你这不要脸的!你抢走了我的身份,我的富贵,现在还要夺走我的幸福!”
“我问你要不要换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拒绝了吗?”陈婉秋只觉得三公主大概是记性不好。
“二皇兄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可是你妹妹!”赵挽秋拉住太子的衣角。
太子难得把嫌弃表现出来:“乡野村妇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的妹妹从来只有站在那里的三皇妹。”
陈婉秋靠近她,并没有把她拉起来:“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应该向你道歉,对不起。”
小满看三人半天说不到重点有些急了:“所以到底为什么突然要换回来啊?”
赵挽秋支支吾吾,太子用鞋尖戳戳她的脸。
“因为……相公他长相过于出众,有其他女人勾引他,他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所以我想要回我的财富,有了这些他总该多看我一眼了。”
陈婉秋愣是半天没憋出一句话;太子习惯了她这幅样子,摇头摊手;小满忍不了,必须说两句:“这就是你当时说的远离纷争?”
太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关进大牢吧,过两天问斩。”
陈婉秋做着无谓的挣扎:“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个冷血的家伙!”
小满看出太子不想说话,替他说了:“你第一天认识他吗?这种事还要感叹一下。”
赵挽秋胡乱吼叫着,发着完全听不懂的音节。
太子背对着她,仰头回眸:“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本宫的妹妹?”
小满兴奋搓手:“对对对就是这个,超级帅啊!”
太子转向陈婉秋,快速眨眼。
陈婉秋会心一笑:“嗯,很帅,非常帅。”
赵挽秋就这样从一国公主沦为阶下囚,无人为她感慨,有些人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过了几天,宫思愿给陈婉秋写了信,感谢她帮忙解决了沈家的问题,虽然自己帮不上三公主殿下什么忙,但还是希望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陈婉秋想了想,还是让他帮忙看看脊空门命案的告示有没有被摘下来,如果被摘下来的话就帮忙补上吧。
宫里的大小宴会不少,陈婉秋怕暴露身份从没去过,摆放的来客她也不敢接待,小满不看话本了,没事干的这段时间她除了习武无事可做。
太子也怕她无聊,经常让下人给她带些所谓的“闲书”来给她看。
在这之前,陈婉秋一直觉得师父教她的字够她看懂很多书了,直到她看到那些药材、木材、石材、化肥、水路……甚至还夹了一本江湖道法门派合集。
而且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个啊!更无聊了!
于是太子又给她找了几本历史书,她全当故事书看了。
太傅也来了信,却是直接送到了公主府,大概也是知道皇帝会拆信这件事。
「三公主殿下:
臣近日已向各同僚调查王爷一事,信息零碎,版本颇多,臣挑选了最连贯最合理的故事,可能与现实仍有出入。
王爷名赵誉清,与皇上同母所生,幼时其父致力朝政,令其兄培之。皇上为弟付出良多,安排生活事宜及讲学,王爷喜外出玩乐,择土木而学建物,方得游历之法。
此人性情顽劣凶暴,凡不得其所好者皆辱之,于皇上亦是如此。
待其适婚,皇上为王爷寻得良配,而王爷竟钟爱于一男,誓不背叛,拒不成婚。皇上勃然,以其不思进取,玩物丧志,有辱皇室颜面,将其严加管教,而王爷仍不悔改,皇上将其发配成都,望其悔改。
不曾想王爷数日后便自刎于成都,皇上通病思过,罪己诏曰育晚辈不得要领,当更为严加看管以避此事。
而王爷之妻,适时身怀六甲,皇上收入后宫后仅半年便打入冷宫,三月后毙之。
——白日煊」
这个通病思过不如不要。
这样一看赵泽余是王爷之子的可能性很大,也能解释为什么皇帝不让他学政史却又对他如此重视了。
并且赵泽余都快二十了皇帝还不催他纳妃,也是这个原因吧。
赵泽余回宫了,皇帝没来迎接他是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好消息。
这边他连行礼都没来得及放下,还在思考怎么逃过冠礼,那边大太监就急匆匆地跑到了东宫。
“太子殿下,这不合礼数啊!您一定要阻止陛下呀!”
太子完全没听明白大太监说的话,还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情报工作出现了失误,大太监忙补充:“陛下说要趁着四殿下回来去他屋里负荆请罪!这多荒唐啊!还说什么,只要四殿下原谅他什么都能做,可这怎么能……”
太子重重叹了口气:“你先出去,我想办法解决。”
过了一会儿,赵泽余被太子叫进房间。
“怎么了?”赵泽余还是没好气的样子。
“你快及冠了,别住在宫里了吧。”
“什么意思?你不想看见我吗?”赵泽余对太子没头没尾的话有些不满,虽然他的确想搬出去,只要太子愿意给他一个台阶下,他马上提上行礼就走。
只要二皇兄愿意告诉他,并不是不想看见他,而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自己还是希望他能留下来的,他就能说才不稀罕这皇宫……
“是啊,我不想看见你,赶紧走吧。”
赵泽余难以置信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为什么?老东西要找我麻烦吗?”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不想看见你了,眼不见心不烦。”太子的语气就像是在唠家常一样平静。
赵泽余后退几步,发出几声干笑,趁着眼泪还没从眼眶中逃脱,转身快步离开。
封兰跑出来时,只看见靠在门上喘气的太子,而对方的第一句话是:“抱歉,封兰,当贵妃……可能要延后了。”
封兰看着紧闭的大门:“臣妾倒是不在意啦,但殿下这是把他放走了吗?那计划不就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太子捂着眼睛笑笑:“这还是你第一次会错我的意思呢,我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比起这些,我更害怕他会原谅皇上,害怕他能继续坦然自若地在这宫里生活。”
封兰扶着他回房,柔声道:“这种事情,他自己也在害怕吧。而且殿下明明一直都是在好心救他呀。”
太子抓着封兰手腕的力道重了几分,听到对方“嘶”的一声才恍惚松手:“这种事情不要说出来。”
真正的自由从来不是有回到困境的勇气,而是面对曾经困住自己的地方能够做到一刻也不驻足。所以无论是皇帝还是他自己,都会是牢笼。
真是好笑,他才没有这种想法呢,明明就只是为了能早点登上皇位而已。
刚把物品拿出来的杨子徒打开门就看到赵泽余边哭得满面泪痕边气冲冲地把东西塞回去。
“我们走!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我能待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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