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大年初一，林屿说要告诉覃山一个好消息，覃山原本非常期待，然而听到他的回答后，瞬间被钉在原地。

他下意识加大音量：“你说你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你舅舅舅妈了？！”

“嗯。”

“？”覃山说，“你还嗯？他们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林屿笑了声说：“所以我说是个好消息呢。”

“……那你至少要提前跟我说一下吧。”

“我忍不住了，”林屿喊了他的名字，“覃山，我每次见到他们都想告诉他们我和你在一起了。”

“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想瞒着。”

“不是，”覃山急忙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

林屿：“放心，他们很喜欢你，还让我有空带你回家吃饭。”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吧，”覃山下决定，“那我明天就去跟我爸坦白。”

“？”林屿急切道，“等一下。”

“等什么？你都跟他们说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会不会有点草率了？”林屿罕见地有些慌。

“不草率啊，”覃山说，“其实我自己已经演练过好多遍了。”

“……”

“或者我们一起说也行，你过来我当面跟他说。”

“……”可怕的执行力。

林屿：“我觉得还是以后再说吧。”

“别等以后了，早说晚说都是说。”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林屿：“……”

他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最后还是觉得有必要过去一趟。

毕竟和让覃山一个人面对压力相比，他更想两人一起面对。

覃云应该真的不会当场把他赶出来吧。

林屿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在思考这些东西，要不是明天要去见家长，他逼着自己睡觉，不然真要失眠了。

出发前，他给覃山发了条消息。

【山与木：你在家么？】

那边马上回复：在家。

【山与木：你爸呢】

【青山：也在家，怎么了，你要过来吗？】

【山与木：等着】

“笃笃笃”——

林屿手里提着许多东西。

开门的是覃云。

“你是……小屿？”

林屿礼貌点头：“叔叔好。”

“快进来吧。”覃云朝屋里喊：“覃山，小屿来了！”

“林屿！”覃山冲过去抱住他——他们有几天没见了。

覃云还在旁边，林屿没想到覃山会抱他，被吓得有些没站稳。

“干嘛呢，”覃云果然有意见了，“没看人家手上还提着东西吗。”

“哦哦。”覃山放开他，“给我吧。”

林屿：“不用，这有点重。”

覃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林屿：“？”

“你爸不问我为什么过来？”林屿小声问。

“我提前说了。”

临近中午，覃云在厨房准备午饭，林屿起身去帮忙。

“怎么能让你来呢？”

“没事叔叔，我在家里也做饭的。”

“你会做？”

覃山扒着门，说：“爸，他不仅会做，还做的特别好吃。”

“说的跟你吃过一样。”

“我就是吃过啊。”

林屿猛地咳嗽起来，他朝覃山望去，对方给了他一个非常无辜的眼神。

覃云：“是不是被烟呛着了？”

“没有没有。”

最终覃云还是抵不过林屿的坚持，顺带把覃山也揪进厨房。

“哇，你之前说你会做别的是真的啊。”

“没骗你。”

“没在你家吃着，反倒让你来我家做了。”

“你要是想来，我随时欢迎。”

覃云在门外看着他们，眼中尽是欣慰。

最后一盘菜端上来，覃云说：“真是辛苦了。”

“叔叔不嫌弃就行。”

“这可比覃山做的好多了。”

覃山：“爸！”

虽然下定决心亲自和覃云坦白，但真到了那时候，林屿还是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深呼吸了七八次后，他说出早就想好的台词：“叔叔，我想跟您坦白一件事情。”

覃云抬头看过来。

覃山猜到他要说什么：“不是，我……”

林屿抢先开口：“我和覃山在一起了。我知道您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我是真的……”

“我知道。”

这简单的三个字，把林屿表面维持的冷静一下打破，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覃山。

“我刚才是要阻止你来着。”

“？”

覃山解释：“我昨天已经跟我爸说过了。”

-

昨天和林屿打完电话后，覃山一直思考着跟覃云坦白。原本计划是第二天再说，可林屿的话持续回荡在耳边，让他等不及马上就要说。

晚饭时，覃山试探着问：“爸，如果我谈恋爱了，你会反对吗？”

覃云心想着儿子终于开窍了，说：“怎么可能会反对呢。”

“万一对方不合你的心意怎么办？”

“你怎么比我还封建啊？”覃云说，“合我心意干什么，又不是我谈恋爱，你喜欢就好了。”

“什么样的都可以？”

“？”听覃山这样问，他不太确定地说，“只要别是违法乱纪的都可以吧。”

覃山保证道：“遵纪守法，正直善良！”

“怎么着，听你这意思，是有了喜欢的，还是正在交往？”

“正在交往。”

覃云一喜，说：“可以啊！大学认识的姑娘？”

“不是姑娘。”

“？”

覃山不好意思地说：“是个男生。”

“？？？”

覃云这会脑子像锈住了一样，好像没听懂覃山的话：“你是男生。”

“嗯。”

“他也是男生。”

“嗯。”

“你们正在交往。”

“嗯。”

覃云：“……”

他还是不太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男生，现在和他在一起了。”

覃山点点头。

“不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男生？！”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遇见他之后就喜欢了。”

覃云：“……”

覃山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一次性全部说完吧。

“而且，你也见过他。”

这下覃云是真的听不懂了。

“放假之后见的，我不止提过一次。”覃山提醒道。

“我放假之后哪见过谁啊，不就是小江和小邱，这俩应该不可能，还有你那个朋……”覃云忽然停下。

他看见覃山点了点头。

“小屿啊？”

“对。”

覃云如梦初醒：“所以你去他家过夜，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敢情是和男朋友约会去了。”

“所以，你那天问我觉得他怎么样，”覃云说，“在这等着我呢。”

覃山低头没说话。

覃云最受不了他这样，说：“行了，都21世纪了，我又不是什么思想封建的。之前说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是你的事，女生也好，男生也罢，我就问你一件事。”

闻言，覃山抬起头。

“你确定了。”

“嗯。”他语气坚定。

“这样的话，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覃云说，“从小，我和你妈就没干预过你的选择，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都随你。”

“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覃山沉默片刻后说：“我知道她会理解我的。”

仔细端详着这张和他深爱的人又三分像的面容，覃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说：“我们覃山真是长大了。”

-

林屿脑中一片空白，覃云开门时的意料之中和意味深长似乎都有了解释。

良久，林屿无奈地笑笑，说：“看来我今天过来什么都没做啊。”

已经有人为他做好了一切。

覃山歪着头：“没有啊，你还做饭了。”末了，他还补充一句，“真的很好吃。”

“谢谢。”

“行了你们俩，”覃云眼不见心不烦，“吃完赶紧溜达去吧啊。”

无论昨天晚上林屿怎么想，都没预料到会是现在这个情况，轻松又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