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乙摇摇头,“还没呢,我也不知道你们何时回来,总不能把店卖了,到时候你们回来找不到可怎么好。”
傅如歌当即大手一拍,拿定主意,“既然要卖,不如卖给我吧。”
贾乙一愣,惊喜瞪大双眼,“姑娘所言当真?”
他正发愁不知道何时才能卖出去呢,没想就有个现成的买主了。
“自然当真,你且去计算计算,给我报个价就是。”
傅如歌心想,朝廷既然派兵来剿匪,就不会对这里坐视不理,局势扭转不过早晚的问题。
如今趁局势低迷时期入手,价钱想必也不贵,到时候陶台城再发展起来,那就是赚到了。
这千君客栈虽然比五香斋小了点,地理位置却是绝佳,以傅如歌敏锐的观察力来看,她笃定未来的陶台城一定会有大发展,皆是用来继续开客栈也好,或者给五香斋当分铺也好,总是有益处的。
夜静更深,珠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数着银钱。
“掌柜的,虽然贾掌柜开的价钱不高,可是咱们此番出门带的钱加起来也不够呢。”
傅如歌接过来又数了遍,果然是差点,她撑着下巴暗自想了想,眼波盈盈一笑,“我倒忘了,还有个财神爷在。”
傅如歌连忙跑下一楼,借贾乙的厨房做了几块甜而不腻的绿豆糕,端着来到裴景旭的房门口。
见房中人影晃动,她抬手轻叩,“殿下,可睡下了?”
不稍片刻,房门被打开,裴景旭站在门口。
傅如歌仰头,满脸堆笑道:“我见殿下晚饭吃得少,许是这客栈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所以特地给你做了些点心。”
还不等裴景旭同意,便灵巧地从一旁闪身走了进去。
裴景旭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勾唇,双手将房门关上。
“殿下快来尝尝呀。”
傅如歌见裴景旭站着不动,忙热情招呼他。
裴景旭只好坐下,拿了块绿豆糕吃了两口,清甜不腻,皮薄香脆。
“好吃吗?”
裴景旭微微颔首,“还不错。”
傅如歌顿时松了口气,莞然解释道:“殿下喜欢就好,我看殿下喜欢吃甜食,可如今入夜了,太甜反而增加负担,所以这,绿豆糕只有一丝淡淡的甜味,我还怕殿下会觉得不合口味呢。”
烛光下,男人的眼眸更加温柔,低语浅笑,“多谢,我很喜欢。”
傅如歌:“说起来,殿下倒是我见过难得喜欢吃甜食的男子呢。”
男人眸光微深,淡淡道:“...从前没吃过,所以现在爱吃。”
“嗯?什么?”
他说得十分小声,傅如歌并没听见。
“没什么...”裴景旭吃完一块饼,又端茶抿了两口,才看向她。
“你今夜前来,不只是为了送我宵夜吧?”
傅如歌闻言,指尖把玩从肩上垂落下来的秀发,慢吞吞道:“殿下果然明察秋毫,我......其实我是来借钱的!”
窗外不时飘下几片落叶,偶尔有打更人的声音传来,倒显得屋内十分安静。
“要多少?”
傅如歌一愣,有些意外他的爽快,“殿下怎么不问我借钱来做什么,万一我不还了怎么办?”
裴景旭又拿起一块绿豆饼咬了口,浅浅一笑,“你自有你的用处,想说也自会告诉我。”
男人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沙哑,“我也不担心你不还,我说了,你跑不掉。”
深邃的眼眸暗涌一闪而过。
傅如歌心中莫名一个咯噔,再看他时,却见他神色温润如常,便也没在意他那句他别有深意的话。
她伸手指了指四周,“其实,我就是想买下这间客栈。”
裴景旭意外地扬了扬眉,望向她的目光透着赞许。
就在半刻中前,他同样也在考虑着买下这间客栈之事。
她倒跟他想一块儿去了。
再看她如此满脸期待,他总不好说,不借了,说来也巧,我要跟你抢买卖。
于是便走入内室,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望着那抹倩影攥紧银票欢悦离开的背影,裴景旭淡淡勾唇,觉得口中的绿豆糕比方才吃的一块格外香甜。
-
第二日一早,两辆马车自千君客栈驶离,一路返回贺京。
与此同时,大军也鸣鼓收兵,浩浩荡荡离开陶台城。
大军杀上山寨,却早已人去楼空,裴元巍怫然大怒,立即下令将山寨的一应竹屋全都烧光殆尽。
虽说山匪消失了,可到底蝤蛴山寨是烧毁不存在了,如此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裴元巍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戎装入殿。
意气风发跪在殿前,“父皇,儿臣不负所托,已歼灭蝤蛴山流寇,还陶台城百姓太平!”
男人句句铿锵,神情得意飞扬。
众大臣听罢,纷纷作揖恭贺。
裴元巍踌躇满志,心里已经在猜想着自己这次又会得到什么丰厚的赏赐。
可等了许久,他的膝盖都有些发麻了,也没听到上首金龙宝座男人的发话。
他不解抬头,却见庆帝裴邺的脸色十分难看,有些银白的剑眉微蹙,面露失望地看着裴元巍。
裴元巍心中一个咯噔,惴惴不安。
裴邺沉声不语,挥了挥手。
身旁的太监弯腰应喏,挥着马尾拂尘,捏着尖细的嗓子高声道:
“退朝────”
底下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全都茫然不解。
怎么好好的就退朝了,这不是还没嘉奖巍王的吗。
上首男人沉声开口,总算说了第一句话:“巍王去尚书房等朕。”
裴邺虽然年过六十,声音却是老态龙钟,不怒自威。
裴元巍神色一凛,连忙作揖应是,低头的瞬间,抛了个眼神给殿内一位太监,太监会意,出了大殿忙不迭地直奔淑妃的寝宫。
尚书房内,气氛压抑直降冰点。
裴元巍跪在地上。
一室飘荡的檀香也压不住他心底的躁动。
裴邺始终伏案批阅奏折,完全当他是透明人。
直到裴邺咳了两声,裴元巍才算找到突破口,连忙开口关心道:
“父皇,不知儿臣犯了什么错惹得父皇动怒,还请父皇保重身体,切莫因儿臣而伤及龙体。”
裴邺面色一沉,怒斥:“你还有脸说。”
裴邺重重放下手中的奏章,将案几前方那本蓝色的账簿扔了出去。
账簿直接打中了裴元巍的脸颊,他吃痛蹙眉,却不敢躲避。
直到账簿掀开落地,里面的内容赫然呈现在他面前。
裴元巍顿时惊愕失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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