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壹佰柒拾伍 怪奇病症

第壹佰柒拾伍章怪奇病症

江潮擦去嘴角血迹,对南宫遇越发忌惮,此人武艺高强,身法飘逸,手段繁多,令人防不胜防,加之他本就行踪难测,居无定所,三人合力尚不能将此人留住,天地之大,人海茫茫,日后又去何处寻觅他的踪迹。

江潮思潮起伏,百转千回,越感前途未卜,忧思难去,此时风声乍起,有人落在自己身侧,陆溟收起弯刀,望着眼前残破不堪的法阵,眼中光芒闪闪,忽道:“阿潮,你可识得此阵?”

江潮忆起南宫遇的话,如实说道:“南宫遇曾说此阵名为‘聚灵阵’,可聚世间生灵之力,供方士炼化凝聚。”陆溟闪身落在中心,不时蹲身抚摸龟裂的地面,神情渐转凝重,江潮不明所以,问道:“溟哥,你在做什么?”

陆溟缓缓道:“阿潮,你还记得法阵未毁之前的样子吗?”江潮道:“我初见此阵之时,四周血气弥漫,阴风惨惨,时而伴有鬼哭惨叫,外围还有一层无形晶罩,可隔绝内外,情景宛如阿鼻地狱,令人毛骨悚然。”

刀锋般锐利的长眉微微一皱,陆溟喃喃自语道:“如此看来,应是十有**……不会有错……”

见他陷入沉思,江潮不去打扰,悄声潜回密林,独孤一陵平躺在地,双手放于胸前,丰致嫣然的脸上一片惨白,眼角泪痣淡淡若无,神情平和安静,似是沉入梦乡。

唐章脸上露出怪异神色,冷哼道:“好家伙,睡得这么熟,连我唐门的霹雳惊雷都吵不醒你,这睡功当真了得。”他看眼江潮身后,并未见到陆溟,不禁咦了一声,问道,“阿潮,溟子呢?”

江潮道:“溟哥似对南宫遇留下的法阵很感兴趣。”唐章挑眉道:“他又不是神棍,能看懂什么?”江潮摇头道:“我也不知其中缘由。”

唐章重又看向独孤一陵,啧啧说道:“上次匆匆见过一面,我就觉你这名师弟跟那人生得很像,现在仔细打量,才发觉两人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就是你的师弟年纪稍小几岁,嘴巴也凶恶得多。”

见过二人都会心有此感,江潮也不例外,只是他早已看清内心,不再执着过往,与那人经历的一切留在心中,不会忘却,唐章伸手扯住独孤一陵的脸颊,恨恨道:“这小子手底功夫虽然不行,但是牙尖嘴利,十分气人,此番趁着他无力反抗,我可要一报前仇。”

两人早在长安结下梁子,又在扬州添上新仇,唐章早就扬言见一次打一次,眼下得到机会,自是不会留情,双手捧着那张俊脸一顿揉圆搓扁,留下数个红手印,扬眉吐气地道:“哈,总算是报仇了!”

江潮差点失笑,说道:“章哥,待到一陵醒来,我可不会帮你保守秘密。”唐章甩了甩手,不屑道:“尽管让他来找我,我打不过以前那人,还打不过这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

二人说到此处,不见陆溟归来,江潮本就大病初愈,病根未除,又经一场大战,全身酸软如棉,唐章看出他的疲态,便道:“阿潮,你体力消耗太多,且打坐调息一阵,我会帮你守着这人。”

唐章自小便对自己疼爱有加,十数年过去,仍旧不曾改变,江潮心中既觉感激,又觉羞愧,依言盘膝打坐,体内真气运转,渐渐进入无我之境,不知过去多久,耳边蓦地传来唐章焦急的叫声:“阿潮,这家伙出事了!”

江潮心口猛地一抽,睁开双眼,就见唐章坐在地上,怀中搂抱独孤一陵,连连叫道:“阿潮,这家伙不知怎么回事,身子越来越冷,脉搏也越来越弱!”

江潮单膝跪下,两指按上那人腕间,指下脉搏微弱,宛如风中残烛,再看那人脸色惨白,唇色乌青,症状全然不同以往,连忙自怀中取出银针,封住奇经八脉,他的针法脱胎万花医术,虽不算精深,亦有愈体回气之效,过往时日,他与连冷都靠此法稳住伤势,堪堪捡回一条命。

眼见那人脸上恢复血色,呼吸渐转平稳,唐章松口气,正要开口,那人骤然血色尽失,生机肉眼可见地迅速流逝,顿时惊叫道:“阿潮!”

江潮本非万花弟子,医术只学到些许皮毛,眼下亦感束手无策,身子止不住摇晃,唐章探手按住他的右肩,大喝道:“阿潮,你振作些,若是你也倒下,这家伙才是真的没命了!”

喝声宛如惊雷,在耳边炸响,江潮猛然醒神,眼神之中多出几分坚定,他一把捉住那人的手,输入自身内力,过了一阵,唐章伸手探到独孤一陵鼻下,惊喜道:“阿潮,这人的呼吸好多了!”他一转头,就见江潮面色如蜡,额上冒汗,亦是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急忙掰开此人的手,训斥道,“阿潮,你不要命了!”

江潮因内力消耗过度,全身虚脱,双唇抖动,一时说不出话,唐章脸色极其难看,微怒道:“阿潮,你的武功修为下降,本就内海枯竭,内力不继,你再强行输入内力为此人续命,恐怕他还没救活,你也要没命!”

江潮何尝不知此事,惨然道:“章哥,我也没有别的法子,还望你别阻止我。”唐章紧紧捉住江潮的手,道:“阿潮,这人对你来说如此重要?”江潮轻声道:“章哥,他若死去,我亦不会独活。”

唐章平日嬉笑不羁,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微叹口气道:“阿潮,若你耗尽内力能够将他救活,我定不会阻止你,可你此举无疑就是送死,试想我身为你的兄长,怎能眼睁睁地看你送命。”

江潮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唐章心中无比感慨,当年的瘦弱少年长大成人,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庇护,他转而捉住独孤一陵的手,缓缓闭目,不多时,双眉皱起,露出痛苦神色。江潮一怔,旋即明白他的意图,盏茶功夫过去,唐章睁开双眼,怪道:“这家伙的身体似个无底洞,不论输入多少内力都似泥牛入海,丝毫不起作用。”

江潮知他内力丰沛,修为精深,亦是大感后怕,抬手按上唐章的手背,说道:“章哥,若是连你都出了事,我如何向溟哥交待。”

“放心,我自己知道分寸。” 唐章淡淡一笑,松开手道,“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陷入沉睡,呼吸却是时有时无,随时可能断掉,眼下你的针法无用,内力入体消失无踪,倒真有些难办。”

江潮忆起旧事,说道:“之前一陵也曾多日昏迷不醒,呼吸脉搏皆是正常,与常人无异,时日一到自会醒来,眼下他的症状不同往日,不仅呼吸脉弱,心跳亦会随时停止。”唐章点头道:“不论扎针或者内力入体,寻常人总会有点反应,此人却静如古井,毫无波动,当真奇怪。”

江潮双眉微皱,说道:“或许一陵此次并非昏迷不醒,而是体内生机被夺,才会有此怪症。”唐章道:“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们还未寻到几大门派的医者,这家伙就得去见阎王。”

江潮闻听此言,脸色又白数分,唐章瞟他一眼,方想出言安慰,忽听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此人生机被夺,寻常治病救人之法确实派不上用场,加之体内经脉尽断,纵使灌输再多内力,亦是无用之功。”

陆溟突然现身,宛如幽冥,他低头看向独孤一陵,神色微动,似有发现,唐章与江潮对视一眼,都觉困惑,唐章开口问道:“溟子,你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陆溟对唐章道:“你把他放在地上,和阿潮离远一些。”唐章对他一向信任无比,虽感不解,仍是依言照做,与江潮退至数丈之外,静心等待。

陆溟抽出背上弯刀,身体跳跃舞动,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日月刀光交替出现,瑰丽难言,数息之后,身上蓦地爆出一道金光,四周现出一圈奇异纹样,色呈淡蓝,璀璨夺目,同时头顶生出一轮金黄明日,在半空不停盘旋,一股强大生机朝外蔓延,本是枯萎的草甸竟都冒出新绿,更有甚者吐露花芽。

二人身在外围,亦觉心胸舒畅,体力回复,唐章与陆溟形影不离,对明教武学亦有涉猎,缓缓念道:“净土朝圣常欢喜,永无苦恼及相离。”江潮早年足迹遍布大唐,亦与各派之人打过交道,心中微动,说道:“明教的朝圣言。”

唐章点头道:“大明尊教中人信仰圣火,聚日月之力为己所用,朝圣言可将日月之力化为生机,起疗伤愈体之效,只是此举颇费心力,不到万不得已,溟子不会轻易使用。”

过不片刻,四周奇景逐渐消失,明日向西缓缓坠落,林间恢复昏暗,悄寂无声,陆溟脸上涌起潮红,额上布满细汗,他收起双刀,蹲身察看独孤一陵脉象,唐章与江潮掠到近前,他瞧见独孤一陵惨白的脸,不禁说道:“朝圣言明明可以恢复体力,就算是重伤之人也能痊愈大半,怎么他还是一幅奄奄一息的模样。”

陆溟擦去额上汗水,摇头道:“为今之计只能尽快下山,寻找精通医道之人。”脉象之中虽有生机,却会随时熄灭,江潮眼中哀色流露,道:“半月之前,我与阿澜约在扬州客栈碰头。”

唐章道:“这小子不是回万花谷中研习医术,怎么跑到扬州去了?”江潮道:“章哥,此间之事曲折离奇,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待回头有空,我自会向你解释。”

“阿澜跟随谢先生学习医术,又是万花弟子,有他在事情便好办许多。”陆溟站起身,手指划过脸上伤痕,沉吟道,“山中露寒,气温过低,对此人更为不利,加之此地曾有方士做法,保不准会出什么乱子,我们还是先行下山,再做计较。”

江潮忆起南宫遇的非凡手段,大感后怕,背起独孤一陵,与明唐二人下山,行至中途,唐章看出他体力不支,接过独孤一陵扛在肩上,来到山脚,江潮带来的那匹马儿尚未走远,唐章顿时大喜道:“太好了,我可算是有救了!”

此话一出,江潮顿感惭愧,心想若是自己尚未受伤,或能留住南宫遇,救回独孤一陵,陆溟见天色已晚,提议休息一晚再行上路,其余两人毫无异议,点头答应。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