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伍拾 阁中来信

第伍拾章阁中来信

独孤一陵眯眼辨认一番,欢喜叫道:“师兄,是穿云!”

江潮微微点头,右手放入口中,吹出一个清越哨音,穿云得闻,长鸣一声,双翅合拢,流星般下坠,飞至两人头顶,双翅轻扇,带起一阵微风,又鸣叫两声,方才收敛羽翅,落在江潮左臂之上。

穿云双目炯炯有神,机警灵活,依是万般神气,只是翎羽杂乱,略显黯淡,显是千里飞行,疲乏劳累之故。

独孤一陵大感心疼,便想取些肉干犒劳穿云,他身随心动,方抬右脚,江潮问道:“一陵,你要去哪里?”

独孤一陵正欲回答,猛地忆起野猪肉干早已吃完,这几日他与江潮急着赶路,三餐随意,方才还在啃难吃的干粮,便道:“一陵在想要不要去打点野味,让穿云饱餐一顿。”

江潮轻抚穿云背上翎羽,神色怜爱道:“那倒不必。穿云虽是李泌先生所养,平日都是自己在山中觅食,它的本领很大,不需你担心。”

穿云颇通人性,听见江潮的话,口中连连低鸣,似在应和。

独孤一陵哈哈笑道:“师兄说得是,确是一陵多虑。”

穿云用嘴喙轻蹭江潮鼻尖,连叫数声,江潮会意,自它腕间取下信筒,左臂一振,穿云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几圈,不多时,坠入一片碧绿林海,自去觅食。

独孤一陵心中挂念裴洛二人,催促道:“师兄,快打开看看。”

江潮打开信筒,倒出两卷信纸,独孤一陵冰雪聪明,一看便知缘由,笑道:“看来李泌先生真有替我们传信给他二人。”

“李泌先生向来体恤下属,善解人意,这等小事应是不会为难,”江潮递给独孤一陵一卷信纸,道:“给你,裴宁二人的回信。”

独孤一陵接过信卷展开,入目字体娟秀清新,想是出自裴宁之手,字迹工整,密麻排布,似是书信不能尽道心事,凝神看去,只见信上写道:

“一陵,师兄,见信如晤。”

“你和师兄离开多日,也不知眼下行至何处,从太白山到江南扬州,最快也需半月,算算时间,想来应该还在路上。”

“李泌先生说千里飞车出自精密坊能人之手,坚实牢固,颇多功用,内中有许多外人不知的精妙机括,我和洛景明都心生好奇,待你们回来,可要好好给我们说说它的神奇之处。”

“按照李泌先生吩咐,我和洛景明一直跟着叶未晓师兄修习隐龙诀与运气之法,这些日子下来,也算小有所成。叶师兄不愧是姬别情台首的徒弟,教习耐心且经验丰富,在他的指导之下,我和洛景明均已打通第一层奇穴,修为大幅增长,等你回来,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洛景明那小子虽不成器,这些日子勤学苦练,武功亦是精进不少,比起你我虽差几分,在新入门弟子中也算中上之资,不过到底,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这几日我们在方隅院学艺,总是听台首说这一批弟子不太行,我和洛景明均是不太服气,一陵,你此番参加拭剑大会,定要剑出惊雷,扬我凌雪之名,让台首对我等刮目相看。”

独孤一陵看到这里,摇头失笑,裴宁性子泼辣,天真率直,照她所说,洛景明要被她日日毒打,他想到此,对此人顿生可怜之意,裴宁接着写道:“还有一件事,我本不想麻烦你,但我们四人以后出生入死,共同进退,想来你应不会怪我。”

独孤一陵心下一惊,再看内容,不由莞尔,信上写道:“我听姐姐说扬州乃是江南最为繁华之地,城内汇集四方风物,比之长安不遑多让,且因临近海边,多有珍珠玳瑁,若是你有空得闲,想请你帮我带只珍珠金簪,送给我姐姐裴清,至于银两,等你回来我再会给你。”

独孤一陵身无分文,一穷二白,此事需得询问江潮的意思,最后裴宁叮嘱道:“一陵,李泌先生说拭剑大会本是对你的一番试炼,不必强求结果,方才的话你就当我多嘴,未能拔得头筹也没关系,我和洛景明只希望你和师兄早日回来,路上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被什么狐媚子勾走了魂,还有不要忘记功课,若是你回来连我都打不过,只能跟洛景明一样躺在地上吃灰!”

“对了,顺便告诉江潮师兄,我和洛景明都很想他,叶师兄人虽很好,但却总爱碎碎念,太过唠叨……”

信到此处,再无下文,独孤一陵虽知裴宁乃玩笑之语,也从字里行间看出关怀之情,心中暖流涌动,对两位同门更生思念之情,卷起信纸之时,忽见背面现出几个小字,字身细小,宛若蚊蝇,潇洒飘逸,颇有风骨,显非出自裴宁之手,他凑近查看,就见上面写道:“一陵,速速归来,否则小命不保!”

一看内容,便知乃是洛景明的杰作,独孤一陵不由失笑,这家伙不知被裴宁欺负得多惨,才能写出肺腑之言,不过就算自己回去也是于事无补,顶多只能帮他上药,洛景明可是说过好男不跟女斗这句至理名言。

独孤一陵暗替洛景明祈祷,将信卷递给江潮,笑道:“师兄你看,我们再不回去,洛景明可要含恨九泉。”

江潮瞧见洛景明写下的话,莞尔道:“裴宁性子虽是蛮横,下手却知轻重,再者两人切磋,擦伤在所难免,洛景明这话未免太过夸大。”

独孤一陵笑道:“那晚我替洛景明上药,他背上都是些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休息几日便好,哪有他说得这般夸张。”

江潮略略一笑,展信往下读去,独孤一陵等上一阵,见江潮看到末处,便道:“师兄,裴宁所托之事,你看……”

江潮似知他所想,道:“出门之时,李泌先生给过我不少银票,以供你我路上开销,我们难得出门一趟,自该给他两带些手信,待拭剑大会诸事完毕,再一并去办吧。”

独孤一陵欣然道:“多谢师兄!”

江潮手上一抖,信纸化为飞灰,道:“该给他们回信了。”

取出笔墨纸砚,写下回信,江潮卷好信纸,口中吹出哨音,不远处林间传出一声鹰鸣,一物穿林冲天,疾飞而至,到了近前,双翅扑腾,落在江潮手臂之上。

独孤一陵见穿云小腹微鼓,双目晶亮,显已饱餐一顿,恢复以前的雄俊模样,手上一阵发痒,他知鹰儿习性乖僻,生人难近,只得按下心思,在一旁静看。

江潮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他,道:“一陵,给你。”

独孤一陵接过打开,内中是一包花生,穿云得见此物,登时兴奋不已,双翅扇动,跃跃欲飞,江潮将信筒绑在它的腕间,轻抚背上翎羽,手臂微振道:“好穿云,去吃吧。”

穿云轻鸣一声,跳至独孤一陵肩上,低头啄食花生,独孤一陵一时僵在原地,不敢轻易乱动,及见穿云温顺近人,不由抬手轻抚它的头颈,掌下翎羽异常顺滑,手感甚好,顿时开怀笑道:“师兄,穿云都不认生吗?”

江潮微微一笑道:“穿云自有它的辨人之法,它既然选择亲近你,自是认为你不会伤害它。”

穿云听见这话,用脑袋轻蹭他的面颊,以示亲近,它低头又吃一阵,而后抬头长鸣,独孤一陵心知雄鹰将要离去,抬手理顺它背上黑亮的翎羽,笑道:“去吧,小心些。”

穿云转动头颈,黑亮眸子盯着二人,蓦地展翅高飞,在两人头顶盘旋数匝,才朝西方天际飞去。

日头西斜,彩霞漫天,火烧云点燃半边苍穹,独孤一陵说道:“师兄,我们也该继续赶路,再晚一些,恐怕不能入城。”

江潮摇头道:“我们不去扬州城。”

独孤一陵微微一怔,记起来信,问道:“是李泌先生另有吩咐吗?”

江潮点了点头,目视远方,道:“我们今夜去再来镇落脚。”

独孤一陵道:“我们若要去藏剑山庄,需在扬州城内的码头坐船。”

江潮静静道:“李泌先生命人在再来镇接应你我,到时候自会有人送我们前往藏剑山庄。”

独孤一陵心下虽感不解,但既是李泌的吩咐,他自是不会违逆,当下说道:“一陵明白。”

两人吃过干粮,牵回骏马,坐上车辕,沿着官道朝再来镇行去,一路上只见青山绿水,远山如黛,透过林间,隐隐可见扬州城一角,恢弘富丽,引人遐想,过城南树林,奔行一阵,终在日落之前赶至再来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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