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跑被抓失忆求陪伴

苏怀青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南楼雪关在窗外好久了。

他居住在一个人的安静中太长时间了。

从青棠路17号偷跑出来的第三年,他在江城的老城区租了个简陋的房子,希望那个人不会找到他。

苏怀青躺在床上,阴暗潮湿的被单黏糊在衣服上,老旧的风扇一搭没一搭的转着,他浑身热的厉害,汗津津的,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苏怀青。”

抬眼一看,男人站在他床前,他好像憔悴了很多,青黑的胡碴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格不入,眼角下浓重的黑眼圈。

“哥。”苏怀青小声喊了一声。

其实现在的他已经不太记得其他人了,可面前这个人却一直在他脑海里面晃悠,若即若离,却又好像无处不在。

现在他们之间似乎只剩下这一个称呼,能把两个人联系起来。

男人没理会他的话,只把他从床上横打抱起,动作有些粗暴,勒疼了他的皮肤。

苏怀青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人,声音带着哭腔,像是一截浸湿的木头,又喊了一句,“哥。”

男人没说话,只是把他抱的更紧,快步走出房子,把他抱进车里,系紧了安全带。

他们很快就到了家,苏怀青被带回原来的房间,还是一成不变的装饰,干净而整洁。

“哥,”苏怀青喊了一声,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如果我失忆了,你以后会不要我吗?”

怎么可能不要你,南楼雪也在想,失忆了也好,他的内心无数阴暗潮湿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就能绝对的占有这个人,让这样一个白纸般的人,永远的印上他的印记和气味。

“好好休息,不要想着乱跑。”南楼雪冰凉的声音传过来,苏怀青看过去,南楼雪已经关了门,离开了。

明明本该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却透着一道无形的隔阂,没办法治愈。

苏怀青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察觉到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甚至一次南楼雪进来的时候,他甚至愣了好久,才认出来。

南楼雪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待在房间的时间越来越久,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苏怀青。

一通电话打过来,南楼雪出去接了电话,苏怀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酸的厉害,密密麻麻的痛,他想要喊住南楼雪,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哥——,”他在心里默喊道,“我真的不记得你了。”

冷白的灯光照下来,映得人眼睛疼。

苏怀青坐在墙角,听着外面木门处传来的响声,把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木门后面牢牢的抵着衣柜和桌椅,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弄开的,只是轰的一声,木门被人一脚踢出去。

走进来的一个黑色衣服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杯绿豆冰沙,缓步向他走来,然后蹲在他面前。

“苏怀青,过来。”他看着面前的男子唇角微微翘起,声音清冽冲着他说道。

“苏怀青,苏怀青是谁?”苏怀青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又是谁?

苏怀青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双手遮在面前,从指缝中透过去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不记得我了吗?”

他点点头,岂止是不记得你了,我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南楼雪看着那一团蜷缩的人,心里微苦,原来真的到了这一天。

他摸了摸苏怀青的头发,“我是你的老公。”

苏怀青看着他残留着红痕的掌心,应该是刚才推门导致的,睫毛微颤,又迅速移过去。

他是不记得了。

可是他怎么会有老公呢?

他是一个男人!!!

“如果下次还是不开门,可不会这么简单了,我就直接把门踹开,撬开,然后把你绑在床上,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陪着我。”

苏怀青听到他的话,瞪大了眼睛,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南楼雪趁机把吸管插到绿豆冰沙里面,塞进苏怀青嘴里,冰凉的绿豆冰沙缓释了房间里面闷热怪异的气氛。

南楼雪的目光紧紧盯着苏怀雪。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苏怀青颤颤巍巍的举手,眼皮轻轻抬起看着南楼雪,他看上去好像有些难过。

南楼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很喜欢你啊?”苏怀青喝着冰沙,声音带着一丝哑。

南楼雪没想到苏怀青会问这个问题,他心里算不上悲伤,只是莫名的想放声大哭一场。

从几年前苏怀青逐渐忘记一切开始,无言的绝望就像散不开的雾一样笼罩着他的生活。

他清晰的记得苏怀青和他在一起的一切,从幼时到迄今,所有的一切,每分每秒甚至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超忆症的病症第一次让他欢喜却又无能为力。他像是一个小偷,拥有着两个人的记忆,他委曲求全的想着这一切,带着积重难返的绝望。

苏怀青看着面前人的眼角逐渐变红,夹杂着委屈和伤感,他伸手轻轻摩挲着南楼雪的眼角,吻在上面。

咸涩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泪水流到苏怀青的唇间,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提上裤子,撒腿就跑的渣男。

“我的身体告诉我,我是喜欢你的。我虽然没了记忆,但我的身体不会骗我。”苏怀青缓缓说道,虽然他也是一头雾水。

南楼雪猛得把苏怀青抱在怀里,禁锢的手臂牢牢的搂在苏怀青的腰间,“你是喜欢我的,这是你自己说的,等到你恢复记忆,如果再跑,我就真的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锁起来,你知道吗?”

苏怀青感觉他好像惹上大麻烦了,但身体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这个时候还是点头为妙。

事实证明,这个黑衣男人确实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他确实是惹了个麻烦。苏怀青看着被单缠着的四肢,冰凉的毛毯下好像真的没看到其他的衣服,他内心一阵哀嚎,这,这tm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怎么就吃个冰沙的功夫,他好像把自己给卖了呢,好像还是个字母向的东西?

……

他盯着坐在床边的南楼雪,“你,你想干什么?”

南楼雪看着面前脸色羞红的人,“实施你不乖偷偷逃跑的惩罚。”

啊!

这是什么万恶的资本主义!

他都失忆了,还要受惩罚,这个情景下他能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苏怀青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睛溜溜的乱转,算了,大不了豁出去了,八百年后,他还是一条英雄好汉。

他主动抬头,想要去亲南楼雪,却只磕到他的下巴上,酸涩的痛感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是故意的吗?”南楼雪阴恻恻的看着他,下一秒,还是给他揉着额头上肿起来的包。

“嘶,疼。”苏怀青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滋味比没熟的青梅还要酸。

“娇气!”南楼雪手下的动作还是放缓下来,“下次想亲就直接大大方方理直气壮的亲,可以不用偷偷摸摸的。”

“我才没有,是你自己说的惩罚。”苏怀青撇了撇嘴唇,不然他为什么会主动呢?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好吧!

不讲理,蛮横霸道周扒皮,活该老婆跑了不要你。

“我可没说惩罚是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脑补的,现在反而怪到我头上了。”南楼雪继续着手下的动作,“难道你不想亲吗?”

“我,我只是……”苏怀青的解释单薄而无力,根本支撑不了罪魁祸首的接连压迫,只能丢盔卸甲,连忙逃跑。

只是罪魁祸首依旧穷追不舍,乘胜追击,“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因为你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看出来我想亲你,所以主动帮我这个忙?还是你见色起意,苏怀青,你告诉我,只是因为什么?”

战败方表示自己不愿意说话,只能秉持本心,没错,他就是看上这张脸了,想亲,怎么了?

安慰完自己的苏怀青重整旗鼓,扑到南楼雪身上,对着他的嘴唇咬了下去。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

随即房内变得热烈而潮湿,像是焦枯的荒原配上猛然落下的雨。

苏怀青一败涂地……

事后的几天,南楼雪给他拿了几本书放在床头,这是他唯一的可以接触到的东西。南楼雪出去的时候,他无聊的只能翻书。

书里面上的主人公似乎是一对小情侣,苏怀青看着上面的文字,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他昏昏沉沉的看着书,感觉自己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庭院里的梅子挂上金黄,酸涩的味道透过小窗,传到昏暗的室内。

这个时节,江城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苏怀青懒的出门,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雨打屋檐的声音。室内空调开的很足,这样的温度,对一个血气方刚的15岁青年来说,恰恰是正合适。

手机滑落到一侧,冷白的手伸过去,把手机捞上来。苏怀青打开手机,界面瞬间冒出来一串的消息,发信人,南楼雪。

“醒了没,给你带了绿豆沙。”

“空调调高一点,你感冒还没好。”

“不要睡太久,不然晚上又睡不着。”

“今天晚上别让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半个小时后到家。”

“苏怀青,你的手机是离家出走了吗?”

苏怀青看着堆老高的信息,发了条语音过去,“绿豆沙加多点冰。”

然后继续躺在床上,顺手把桌子上的笔记本拿了过来。

他是个专门写恐怖小说的准高一学生,在网上小有名气,放了暑假,催更的人翻了几倍,而苏怀青作为一个鲜有存稿,敢于面对万千读者催更的天赋型选手,倾向于在一切ddl前努力更。

更了几百个字,苏怀青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T袖配同色阔腿裤的男生走了进来。

黑色的布料衬得他整个人白的发光,好像山顶终年不化的雪。

张扬肆意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怀青,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趴在床上码字。”一张口,却带着浓厚的爹味。

南楼雪把绿豆冰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坐在床边,把苏怀青手中的笔记本抽走。

“刚刚遇到卖桂花糯米糕的,顺手给你带了几块,还热乎着呢,尝尝。”

南楼雪把桌上的塑料袋递过去。

糯米糕还带着出锅的热气,烤的焦黄的外壳酥脆香甜,里面软糯,入口即化,苏怀青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好吃,谢谢哥哥。”

南楼雪顺势拿起桌上的绿豆冰沙,插了吸管,递到苏怀青面前。绿豆冰沙微甜,口感细腻,沙质的绿豆配上细碎的冰块,简直不要太幸福。

“哥哥,我新开的书,以你为主角,跟贞子大战八百个回合,英勇无敌,顺利逃生?喜欢吗?”

苏怀青抬起头,望着坐在边的南楼雪,修长白皙的脖颈有些紧绷,因为在卧室,他穿的睡衣宽大,领口松松垮垮的搭在那里,露出一大片冷白的肌肤。

“苏怀青,我最近得罪你了吗?至于要去恐怖世界被各种鬼怪给追杀,最后或许连小命都掉一半?”

南楼雪撇了撇嘴唇,一只手拽住苏怀青的耳垂,“嗯?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苏怀青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眼泪汪汪的表情,看着南楼雪,“哥,你不爱我了吗,你自己答应过我的,以后我书里的主角都是你。”

“那是小时候说的话,不作数。”南楼雪看着苏怀青,看着眼泪汪汪,实际上根本没有一滴泪,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如果有,也是鳄鱼的眼泪。

“你耍赖,你无耻,你下作,谁骗人谁是小狗。”苏怀青把头埋在枕头上,右手食指指向南楼雪的鼻尖,“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那某人在2027年6月27日下午6点45分30秒说,我要在今年写完这本书。然后呢,28年都过去了,还是没有写完。我不认识他是谁,苏怀青,你认识吗?”

苏怀青拿过一旁的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整个人都蜷缩在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你就仗着记忆力好,来欺负我,等到桐姨和云叔回了我就告诉他们。”

……

苏怀青和南楼雪的爷爷是一同参加过抗战的老兵,两个人住在一起,后来各自有了孩子,想着定个娃娃亲,没成想,两家人都抱了个大胖小子,婚事也便想着延续到下一代。

南恪云和苏观从小在大院里面玩耍,交情倒是比亲兄弟还要深厚。

苏怀青两岁那年,苏观和妻子外出意外遇上车祸,从此家里就只剩下一个老头子和奶娃娃。南家人自是不忍,便把苏怀青接到自己家,跟南楼雪一起生活。

那年,南楼雪两岁半,跟苏怀青认识两年,从苏怀青出生,江忆桐就抱着他,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可以说,南楼雪几乎参与了苏怀青每个阶段的成长。

苏怀青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外面的声音,他从被子里探出个头,去找南楼雪。南楼雪坐在沙发上,垂下头剥着面前的西瓜子。

“哥,云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苏怀青坐起来,从旁边拿了个软垫,靠在上面。

“可能还要过一个星期,怎么了?”南楼雪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在一个透明的小盘里。

“我最近写书没灵感,需要去一趟鬼屋寻求一点点的刺激。”苏怀青大拇指和食指中间露出一点缝隙,比划着动作,向南楼雪眨了眨眼睛,“真的,就一点点。”

“好不好嘛,哥,你陪我去。”苏怀青见南楼雪不作声,干脆直接从床上起来,坐到南楼雪身边,一只手挽住南楼雪的胳臂开始晃荡。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总是不喜欢穿鞋,这是要受到惩罚的。南楼雪看了一眼苏怀青光裸在外面的脚,眼底微沉,“穿鞋。”

“哦,那我穿了鞋,你就要带我去鬼屋?”苏怀青抬起头,深处右手的小拇指勾住南楼雪的小拇指,“说好了啊,拉勾了,一百年不许变。”

“苏怀青,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最近没管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吗?”南楼雪站起来,把丢在门口和衣柜前面的两只鞋捡了回来。

“大少爷,您这鞋丢的可真是太有谋略了!明明是一双鞋,一只在天涯一只在海角,有情人终究分离了,是吗?”

苏怀青一听到南楼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哥实在是有着与他张扬艳丽长相格格不入,甚至迥然不同的啰嗦老妈子气息。

他连忙举起双手,在敌军还没有到达战场前立刻马上缴械投降,否则下一秒,按照他哥的个性,他可能会死的很惨,他没开玩笑,谢谢。

南楼雪把鞋子丢在苏怀青面前,“穿上。”

“好的,长官。”苏怀青麻溜的穿上鞋,立正坐在,好像马上要参加国际会议一般,“报告,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南楼雪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些笑意,水过无痕般转瞬即逝,“换身衣服,出去吃饭。”

他就知道,南楼雪肯定会同意的,他说出去吃饭,肯定是吃过饭带他去鬼屋,嘴硬心软,身嫌体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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