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徐茉淅顿了顿，望向他的时候，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昨天晚上他跟别人独处的画面。

如果高景栩说的是真的……

徐茉淅在段江渝脸上出神，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直到段江渝与她对视。

心颤了颤。

徐茉淅收回目光，垂了垂眼，“我就是只记得景栩。”

段江渝又笑了下。徐茉淅听过他很多次笑，开心的，淡然的，疏离的，唯独这次的情绪她揣摩不透。

是被自己气笑了？

可他那样无关风月的人，又怎么会有这种情绪波动。

徐茉淅索性不再讲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接着，段江渝换了个话题。

“……”徐茉淅不理他。

“我叫人给你拿早饭。”

“……”还是不理。

“你这是在跟我赌气？”

“……”依旧不理。

很奇怪，徐茉淅是第一次对别人这样，这算是赌气吗？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是真的细想的话，段江渝也没做错什么，三天的行程也缩短到了一天回来看她。而且早在领证之前他就说过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也坦然接受了这一点。

换做平时，她可能会脸红说不出话，可是现在，她真的不太想开口说话。

那就任性一次吧。

“抱歉，是我不好，没能及时回来陪你。”段江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又说：“你不要跟我置气，想吃什么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身体第一。”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挑礼物，房、地、车、包尽管提。”

语气像是在哄，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结合起来会让人感到反常，错愕段江渝居然会讲这种话。

徐茉淅慢慢抬眼看他，他眼底的乌青不假，好看的脸是布满倦意。但还强撑着哄她。

应该是在哄。

徐茉淅对个行为没有特别的定义，因为从小到大只有爷爷哄过她，她小时候觉得中药苦不想喝，爷爷就会拿糖哄她。

段江渝现在拿那些奢侈品来哄，也不知道是哄谁的手段。

想到这，徐茉淅似赌气的说了一句，“我不看重这些。”

他把她当做他的其他伴侣了吗？

她只想说自己其实很好哄的，也许只要一束花就好，毕竟她没资格生气。

“好。”

段江渝对她的话莫名笑了一下，很淡。他每次笑的时候都不一样，徐茉淅也不能从中得知多少，接着他又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只是现在还没完工，你肯定会喜欢。”

完工？

还是什么大工程吗？

徐茉淅刚想说不要破费，这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抬头望去，发现是高景栩，只见他瞥了一眼段江渝，随后径直朝这边走来。

“段总日理万机，能在这里看见也是稀客。”

进来的第一句话就展现锋芒。

闻言，段江渝倒是不急不恼，“昨天有劳你照顾我太太了。”

“是啊，比某人还沉浸在温柔乡好多了。”

“……”

段江渝眼神暗了暗，看了眼徐茉淅。

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看着高景栩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茉淅有我守着，高先生可以回去了。等茉淅好了一些，我再带她登门拜访。”

“不用。”高景栩打断他，丝毫不避讳地说道昨晚的事，“既然你来了，我便替阿鹭问问，昨晚你和哪个女人在一起？”

“听说你出差半个月，我猜都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吧？才结婚多久，就让阿鹭一个人独守空房，她有心脏病你知不知道，发病的时候这么难受，你在哪里？电话一直关机，好不容易开机，结果是女人的声音，是害怕我们打扰你的好事了吗？我知道你结婚是被迫，想要一个人当挡箭牌，但是阿鹭没做错什么，你不能这样对她。”

高景栩一口气讲了好多，就连徐茉淅都呆愣在那里，她从来没见过，应该说……段江渝这辈子就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指责吧。

高景栩站在旁边，她伸手拉了下高景栩的衣角，“景栩……”声音轻轻的，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这些是家事，外面还有几个护工，至少，她不想让两个人在外都这么难堪。

这点举动落入段江渝眼里，像撒娇。他依旧心平气和，“茉淅还要静养，我没心思跟你争执。”

“争执？我看你是不想承认吧？”高景栩咄咄逼人。

“景栩。”徐茉淅再次叫住他，这次声音更大了一些，扯衣角的动作也大了一点。

高景栩：“……”

竟就当真停在那。

“行，既然阿鹭开口了，我就不问了。这件事你自己之后跟她解释吧。”他随后坐到徐茉淅床边。

解释……

徐茉淅听到这两个字，默默垂了眼。要解释什么呢，段江渝和她双方做什么都是不能互相干涉的，所以他也没有义务向自己报备。

还是算了吧。

还是，算了。

三个人的房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氛围，高景栩一个劲地跟徐茉淅讲话，仿佛把一旁的段江渝当做了空气。

徐茉淅心不在焉地听着，时不时应两句。

直到这个局面被一通电话打破。

“老爷子给我打电话了，我出去接一下。”高景栩拿着手机，对着徐茉淅说道。

徐茉淅点点头，“好。”

接着他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段江渝两个人。

…

…

徐茉淅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她也不知道段江渝在想什么，想了想，还是主动破冰，“段先生，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

“有‘景栩’照顾是吗？”他接话，语气寡淡。

“……”

徐茉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是。”只能无力的反驳。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段江渝没有再说什么，走到一旁拿着苹果和刀就在她旁边削着。

徐茉淅也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他的眼睫垂着，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得当，长而直，徐茉淅很少这么细细打量她，通常是因为不敢，怕被发现，以往都是远远观望。

而现在他离自己这么近，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的眉眼，以及他眼底的乌青。

“这几天我忙完了，都会在医院陪你。”

他突然出声，让徐茉淅愣怔。

“不用的。”徐茉淅婉拒，“你忙你的就好。”

“为什么。”

他第一次朝她直白的询问。

“还是说，你比较喜欢高景栩陪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茉淅想了想，“你……之前说，领证之后我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涉，我想这也挺好的，现在也是在实行。”

“昨晚，盛远集团的CEO找到我，说要和我谈合作，正好手机关机，也不知道你们听到了什么。”

段江渝慢慢开口，像是在解释，“没接到你的电话是我的问题，这一点我承认。我不刻意索求你的原谅，但我会用实际证明我没有忽略你任何事情。”

病房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以及他身上的香根草味，气息迫人，在吸气之间就攫取了她的呼吸主权。

段江渝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怪你。”过了一会，徐茉淅才说道：“刚才高景栩的话你不要太在意，他没有别的意思，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刚才在高景栩的轰击下他没有为自己辩解。

而在这里可以给她陈述出来。

他好像愿意就是愿意，从不受任何人威胁。

“你好像很了解他。”段江渝看她一眼。

徐茉淅慢半拍道：“没有。”

“那你在为他说话？”

“不是。我就是觉得……”徐茉淅看着他削苹果的动作停下下来了，自己也顿了一下，“你们其实也可以做朋友的，不用每次见面都针锋相对。”

“……”

段江渝沉默了。

“这个我不考虑。”接着他说。

“你是对他有什么偏见吗？”

徐茉淅忽然觉得，段江渝是不是都觉得他们这种人都太稚拙俗套了，没有在他的择又范围里面，所以一并不考虑。他这种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起来的，有高远见高见识，在心眼里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当然没有。”段江渝难得出现一抹不知名的情绪，转瞬即逝，还是被徐茉淅捕捉到，“算了，你先养病，这些事我们之后再说。”

徐茉淅看着他，又后知后觉想，她也许不应该跟段江渝讨论这些，本来一开始就没有必要。

可是这些事长久的不说，就会不断积攒。如同西洋菊，一直沉默着，慢慢就会变成一颗刺。

苹果被削好，段江渝切了一块，递到徐茉淅面前。

“……你吃吧。”莫名地，徐茉淅有点想闹脾气。

“这是给你的。”他的语气不容拒绝，“茉淅，别跟我赌气。”

徐茉淅自知无法拒绝，在他喂上来的同时，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手指，算是给他一个惩罚，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咀嚼。

段江渝却莫名被她这个动作逗笑。

他看着她的侧脸，那里血色全无，只剩黑黑的睫毛是脸上浓墨重彩的颜色。

“你瘦了很多，这几天我叫王姨炖点补气血的汤给你喝。”

“不用麻烦了。”徐茉淅说。

段江渝身上有太多事，也从来不主动提起。她想，要是段江渝一直沉默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她会一直纠结下去。

“你在想什么。”段江渝盯着她的背影问。

“我想问你一个事情。”过了一会儿，徐茉淅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出来。

这个事情困扰她很久，也让她疑惑了很久。

尽管像高景栩所说的，自己只是段江渝婚姻的挡箭牌，那她也想弄清楚自己的存在是为了遮蔽谁……

这一刻。

“什么事。”

“每天早上十点，我的花店都会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士，他每天都会来这里订一束花，并要求我写上一句祝福语，说他家先生要送给她的太太。”

徐茉淅娓娓道来，“我知道他是你安排的人，所以——你每天都会在我这里买花送给你真正喜欢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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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