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攀上脸颊,命运叠成回环。
——香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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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茉淅心一顿。
她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心里摇摆不定,她不太确上面的花是不是自己写的,努力眨了眨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
从牛皮纸包的矢车菊,到玻璃纸包的三色堇。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到“一起去见亲朋好友。”
无一不是出自于她的手。
可是上面的暗示语,是什么意思呢?
她不太明白。
目光转向段江渝。
而他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我的天哪,真的好浪漫啊,这么多漂亮的花。”
周围的人纷纷感叹。
“还有这些花语,这些字迹,我感觉能脑补出一部剧了!”
“是啊,好多花我都没见过,还有这座庄园,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你们猜,主人公会不会就在我们身边?”
忽地,他们的猜测让徐茉淅心里莫名一紧。
她不想这么张扬引人注目,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拉着段江渝走。
而在她有念头的这一刻,段江渝竟真的跟她走了。
人潮拥挤,他们从里面逃了出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
他们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众人都围在那里看热闹,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或许刚进来的时候有,毕竟两人这么引人入胜和登对,人们不经意瞥过,惊艳一番,又匆匆转身。大厅中央才是他们的主航线,这场宛如拉锯战的对视,仅此一次。
徐茉淅和段江渝站在窗边。
徐茉淅刚刚有点小跑的意味,此时缓过来,还在不停喘气。
四周都是暗的,无声的,唯有自己的呼吸和萦绕在空气里的淡香。
气氛越是平静,她心越是乱作一团。
这座庄园是什么意思。
她送的花是什么意思。
路人的话是是什么意思。
段江渝……
又是什么意思?
密密麻麻的疑惑聚在一起,事情好像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
两人在那安静地看雨,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这一刻,段江渝出声了。他没有看徐茉淅,只是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令人捉摸不透,但他又确确实实是在跟她说话。
那么远,那么近。
“是啊。”
半晌,徐茉淅回答道:“你是要给我解释解释吗?”
困扰她这么久的问题,终于要有了答案。
“你想知道什么?”
“我都想知道。”徐茉淅说:“那个明天来订花的人,这个庄园,那里摆放的花,还有——”
“你。”
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过。
如果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涉及到的东西,都象征着她是一个牺牲品。
段江渝利益的牺牲品。
“你很聪明,茉淅。”
段江渝这时转头看她,好像笑了一下,很轻。月影从窗户那投过来,无风而滞,沉默地为两人化清一条界线,“我们都知道,商人是很狡猾的。他们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所以我承认,我对你好,是看你有利可图。”
话落,徐茉淅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
“有利可图?”
她看向他,月光这时照过她的眼睛,清晰而明亮,她却觉得看他看得很模糊,“我一个孤女,对你有什么利益而言呢?”
而且,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知道?
“你知道我们第一次在哪里见面吗?”他又笑,不答反问。
徐茉淅顿了下,“好像是在花店。”
他曾经纠正过她。
在花店,在那个雨夜,他来买了一束矢车菊。
“嗯。”段江渝说:“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的话,你相信吗。”
徐茉淅心里又是一瞬落下,如同外面跌宕起伏的雨。
“抱歉,可能这太俗套了。毕竟在人们看来,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段江渝再次开口,他始终都是一个很稳定的姿态,完美得没有任何破绽,没有任何的情绪泄露。
“我有一半承认,或许自己是见色起意。但有另一半不愿承认,我觉得一见倾心这种东西可能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我很矛盾,想了很久怎么可以缓解这个问题,于是我找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自己和你慢慢回归平静。”
徐茉淅一言不发。
“我每天都叫人去你的花店为未来的现在订一束花,并让你写上祝福语。这意味着在我们认识的每一天每个日夜你都可以收到自己亲手包的与众不同的鲜花。这是我自认为的办法,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到唐突。”
他说得不紧不慢,混着雨声,声声入耳。语气柔和得像涓涓水流,淌过汹涌暗礁。
徐茉淅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学生时代也有人曾像她表白,大多是面红耳赤地诉说自己心意,也会慌乱塞给她一封情书然后不见踪迹。
她没经历过这种直白的方式,一句话便抵挡千军万马。
所以她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段江渝说对自己……一见钟情?
她不太敢相信。
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江渝打破宁静,“雨停了。”
徐茉淅这才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他的眼眸。
他又说:“看来是唐突了。”像在猜,却准确无误地猜中了。
徐茉淅摇摇头,“没有。我只是……”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又说。
“生活我们照旧过,我只是说了我想说的,也是你一直以为想知道的,很抱歉我骗了你,可能我在这方面还是太浅薄了。”
段江渝自始至终都很好,行事作风恰到好处,他对自己有意思,也一直想找一个人联姻,这样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没有唐突,我是相信一见钟情的。”徐茉淅说:“您知道香橼花吗?”
段江渝小幅度地摇头,等着她的下文。
“它是芸香科柑橘属,花期在每年四月,是很漂亮的白色小花,花香浓郁。”
徐茉淅想起那种悠长的气息,“我不是要给您科普什么,只是它的花语就是缘分,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我不敢夸大其词说自己多好,我是觉得每个人都有对别人心生好感的权利。香橼,相遇,不管怎样都是允许的,都不是一种唐突。”
话落,段江渝接道:“你说得对。刚才沉默是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嗯,也不全是。其实——我不知道你说的有利可图,是什么意思?”徐茉淅不确定地问。
所以,那个所谓的未来太太,其实就是她自己?
“还不明白么。”
雨的确停了,空气里泛着带有清香的潮。大厅里面的人也道欣赏了一场视觉盛宴也该走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见到故事的主角。
而主角就在门后面,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
段江渝看着徐茉淅,一字一句,淡然而坦然,“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太太。”
*
“太太,你把这个汤喝了吧?再不喝就要凉了。”
这天早上,王姨敲了敲门。她看着徐茉淅床前的鸡汤,那是她在徐茉淅醒了之后放在那里的,这么久过去了,鸡汤一点没有动过,而徐茉淅还坐在窗前发呆。
“太太,先生走之前吩咐我一定要照顾就你的,我现在给你热一热,你待会儿赶快喝了吧。”王姨又说。
“不用了,王姨。”徐茉淅这才转过头,外面的曦光勾勒了她窈窕的身影,她眉目清丽,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没什么血色的唇瓣。
“我不太想喝,您喝了吧,麻烦您了。”
王姨也正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十分担心,太太才出院不久,本来身子骨就弱,又不好好调理身体,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呢。
“太太,你这是在想先生吗?”
王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问道。
先生也真是的,前半个月和太太一起回来,因为公事繁忙,又走了半个月,这新婚燕尔的一直让太太独守空房,小姑娘家又没什么朋友和家人,一直待在别墅,难免有些落寞。
徐茉淅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看外面的风景。”
自从那天段江渝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她却始终心乱如麻。
段江渝好像永远洞若观火,而她仿佛就是那坐不住的火,这些天来一直在想这些事情,也始终没怎么想明白。
“外面的风景固然美丽,可太太你还是要吃点东西的呀。”王姨不太理解。
“好,我待会儿就下去吃早餐,我先换件衣服。”
徐茉淅说道,她等下还要去店里面,不应该再这样继续坐在这里发呆了。
王姨说:“那我下去重新给你把早饭热一下。”说着她拿着碗便下楼了。
徐茉淅吃完饭,又上了车。这些天她因为身体的原因过得有些浑浑噩噩,一来二去,花店也很少去了,有时候去也没几个人买花,她便守着店子,一守就是一天。
自从那天段江渝说了那个事情之后西服男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门口过,门口的花依然摆放着,在微风中熠熠生姿,可生意越发萧条,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好多花还没卖出去就枯萎了,徐茉淅很心疼,看着它们怔怔出神。
忽然,门口的风铃再次响动了起来。
徐茉淅刚想说欢迎光临,下一秒就看见一个眼生的人出现在眼前。
对方带着墨镜,涂着艳唇,身着红色的裙子。也许是她的气质与苦檀巷格格不入,让徐茉淅一时间有些愣怔,过了一会她站了起来,招呼道:“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那人环视一番,光是气场就很强大。她没说话,只是摘下眼镜,与徐茉淅对视着。
不得不说,她的眼神很犀利,有一种侵略性。对,是侵略,徐茉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油生这样的感觉。
“我不是来买花的。”
那人开口,声音也是于人相符的高傲,“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徐茉淅有些疑惑。
她不记得自己认识她,甚至说没有见过。
“忘记自我介绍了。”那人看着她,忽地一笑,伸出手来,指甲是艳丽的红色,“我叫董茵。”
“是段江渝的——”
剩下几个字,她说得很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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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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