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桃笑着听完了杨荫“正义凛然”的发言，温和地对着“灼华长老”问道：“哦？灼华长老，您准备怎么办呢？”
女人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恨不得抽那杨荫一巴掌。她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道：“是，是我没有处理好此事，长老莫怪......”
见这两人奇怪互动的杨荫莫名，为何灼华长老要叫这小女孩“长老”？
联想起这女孩刚出现时身上异常的威压，杨荫脸色一僵，呼吸也急促起来。
不成......
之桃也失去了玩弄的心思，转过身，淡淡道：“你刚刚不是问我是谁吗，这就告诉你。”
“区区不才，天音阁隐修桃灼华。”
全场一片哗然，就连蔺兰晓也呆在了那里。
她猜测过这小女童琵琶弹得如此之好，也许是灼华长老的徒弟，但万万没想到这之桃就是灼华长老本人！
之桃，不，桃灼华看着面如死灰的杨荫，戏谑一笑：“我身为隐修长老，不必包庇素未谋面，今日才第一次见面的弟子吧？”
杨荫也知道今日之事算是废了，她不甘心地咬咬牙，跪了下来：“弟子冲撞了长老，是我之过，请长老责罚。”
一直表现得事不关己的男人淡淡扫了一眼，暄和心道这杨荫还真是能屈能伸，见情形不对，立刻就能下跪认错。
桃灼华也不恼，只笑嘻嘻的：“你倒是挺识时务的啊，我不罚你。不过嘛，你非要指认蔺兰晓这事儿，怎么说？”
杨荫此刻也是冷汗涔涔，她听出来灼华长老是要护着蔺兰晓了，不着痕迹地冲着那三个和她一同作证的弟子打了个手势，磕头道：“弟子也是为了不想坏了您的规矩才这样的......”
其余三个弟子接收到她的信号，一道磕头认起错来。
这幅场面，若是一般人也该放过她们了，毕竟杨荫的话也没错，蔺兰晓也确实进入了五层，最糟糕的是迷引符这事没有证据。可桃灼华哪里是一般人？
她伸出食指点着自己软嫩的脸颊，故作为难：“就算蔺兰晓进入第五层，也只是坏了我的规矩，我现在就罚她，以后每日来千器阁第五层洒扫吧。”
“至于你们，吵得我头疼。你，从今日开始每次去符堂练习画迷引符一月，一日不画满千张不许修炼；至于你们三人嘛，将千器阁第一层至第四层都给我打扫干净！一粒灰尘也不需有！”
说到最后，她的脸色又阴沉下来，把几人吓得不清。
杨荫一听自己要连画一个月迷引符，每日还要画满一千张，就恨得不行。而且桃灼华此举无异是告诉众人，她就是用迷引符陷害同门的人，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但桃灼华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明明是杏眼桃腮的脸，此刻却阴云密布，身上还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杨荫也不得不低头。
“弟子明白。”
桃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好了，既然没事就都给我滚！那个蠢货，就是你，蔺兰晓留下。”
众弟子跟着暄和拱手答是，除了洛明霜满脸担忧，有些踌躇之外，其余人都三步并两步地逃走了。
这灼华长老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可怕！
虽然留下了蔺兰晓，但桃灼华并没有和她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了从刚才就跪在地上的女人。
“阿卓，此事为何不立刻禀报我？”
被她叫到名字的女人一抖，磕磕绊绊道：“长老，您让我负责弟子前来参观的事宜，我是不想打扰您，所以才......”
“所以你就任由这种不入流的闹剧在我这里上演？”桃灼华似乎有些疲惫，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你自己去领罚吧。”
阿卓恭敬地磕了个头：“是。”
在女人退下之后，桃灼华转过头，让人看不出喜怒的雾蒙蒙的眸子，直直看着蔺兰晓。
被她摄人的目光盯着，蔺兰晓心下止不住的紧张，只觉心如擂鼓，手心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还没从之桃就是传说中的灼华长老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此刻对方正死死盯着自己，她当真是有点儿畏惧。
可灼华长老刚刚帮了自己，她似乎也没有传闻中的不近人情啊......
蔺兰晓咬了咬唇，决定还是相信自己真正看到的，她朝着桃灼华行了个礼：“弟子谢过灼华长老！之前不知长老身份，多有冒犯，还请长老恕罪！”
桃灼华听完默默了半响，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之前的那把琵琶吗？”
“啊？”她的问题太过突然，蔺兰晓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之前第五层自己曾经弹奏过的琵琶。
想着那琵琶略带有温度的触感，明亮美妙的音色，以及似乎能够心灵相通般的默契，蔺兰晓真诚地弯唇一笑：“嗯，很喜欢。”
“那就从明日起，每日来千器阁洒扫完后，我教你弹琵琶。”女童得到想要的答案，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容。
教她弹琵琶？能得到桃灼华这样的高手指点，她自然是开心，只是......
“灼华长老恕罪，”蔺兰晓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弟子已有师傅了，她待我很好很好，再拜您为师可能......”
桃灼华翻了个白眼，讥讽道：“你想什么呢？谁会要你这种蠢货做徒弟？要不是凤鸣喜欢你，我才懒得教你呢！”
说完，她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只扔下了一句“记得每日申时来”，徒留蔺兰晓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千器阁里。
感知到桃灼华的的确确是走远了，凌平宵才放心开口说话：“她的性子就是这般古怪，你不必在意。”
蔺兰晓瞪大了双眼：“阿平姐姐，原来你在的呀！你刚刚一直不说话，我可担心你出事儿了。”
凌平宵微微一笑，将桃灼华能听到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之事告诉了对方。蔺兰晓这才明白，之前无论自己如何呼喊都得不到回答的原因。
“不过这桃灼华看起来倒是挺喜欢你的，”凌平宵摸了摸下巴，“她活了那么久，从没有收过徒弟。眼下她愿意教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想着桃灼华说翻脸就翻脸的模样，蔺兰晓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道：“她、她应该不是很喜欢我吧？还老说我是蠢货呢。而且，在我心里阿平姐姐就是我的师傅，我不想再拜别人为师了。”
凌平宵一愣，随即又想到少女拒绝桃灼华时的那一句“我已经有师傅，而且她对我很好很好”，心中一软，宛若一股暖流缓缓淌过。
她静默了一瞬，然后又笑着说：“傻孩子，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在这个世上，能多些东西便多学些，桃灼华是当世最厉害的琵琶乐修，她愿意教，你就来学便是。”
“只是日后要去学堂学习，又要修炼，还要来练习琵琶，夜里还跟着我习剑，会很辛苦的。”
“不辛苦，”蔺兰晓摇了摇头，神情十分认真，“就像阿平姐姐你说的那样，我这些是变得更强，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
她更怕的，是回到以前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殴打辱骂的日子。
见少女已经做好了决定，凌平宵点点头，二人便准备回去了。
刚走出门，就见到了焦急等待的洛明霜。对方一见到蔺兰晓，赶忙担忧询问：“兰儿，你没事吧？灼华长老将你留下没有骂你吧？”
在洛明霜看来，今日之事虽是陷害，但兰儿确实是在千器阁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还闯入了第五层。以传说中灼华长老的性子，特意把蔺兰晓留下来怕是要责骂一番的。
蔺兰晓笑着说：“我没事儿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说着，她还转了一个圈。
见她浑身上下没有被罚的伤口，脸色也尚好，洛明霜才松了口气，轻轻抚着自己的胸膛。
“今日真是吓了我一跳！杨荫还真是恶毒，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陷害你，还好灼华长老没有过重的惩罚你。也怪我，若是我一直跟着你的话，她可能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平日柔婉如水的少女自责地低着头，愧疚不已。
蔺兰晓赶忙拉起她的手，安慰道：“这怎么能怪霜姐姐呢？谁都想不到那杨荫居然胆子这么大，趁着参观千器阁的机会下手呀。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我只怕以后......”洛明霜话没说完，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忧虑。
杨荫看不惯兰儿已是铁板钉钉了，今日只是想让兰儿被长老责罚，若是日后朝着性命下手的话......
蔺兰晓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自己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搓扁捏圆的女奴了，她眼神一冷：“此次是我没有多加防范，不知道杨荫在长老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行事，日后我会多加注意。若她敢再犯，就不会是今日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
洛明霜点了点头，暗下决心要努力修炼，一来可以保护兰儿；二来从以往杨荫的态度来看，很明显，自己也是对方眼中钉，只是比兰儿好一点罢了。
没准下一次杨荫对付就不仅是兰儿了，很可能会连着自己一起暗害。
无论如何，以后面对着这个杨荫，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心思才行。
......
杨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蔺兰晓等人的重点关注对象，她此刻坐在寝屋内的椅子上，面色难看极了。
坐在她对面的李淑妍喝了口茶，内心是止不住的鄙夷：人类果然没用，这么点儿小事儿都能办砸。
简直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