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魂就这么在张府住了下来。
前两日,凌平宵都与蔺兰晓呆在屋内疗伤,蔺挽容则通过屋子不远处的侧门出去采买食物和日常用品。
得益于敛息瓶,蔺挽容进出张府极其顺利,从未被发现过。而且张府的家丁巡逻也十分懒散,她们住的这些天,家丁只在府内巡逻一次。
凌平宵在第一天夜里便发现,似乎蔺兰晓睡着或者失去意识时,她依然能够进入对方的身体。于是便趁着每晚小姑娘睡着的时候入体,用自己的神魂冲破体内经脉的淤塞。
她一共花了三夜,如今已经彻底打通了蔺兰晓身上的各大奇经正脉,可以顺利让灵气游走其中了。
接下来的难题便是破碎的丹田,丹田碎则灵根灭,没有灵根也就无法感知与引渡这天地间的灵气。从古至今有不少丹田破损的修士,因此修补丹田重长灵根的方法也不计其数。但凌平宵知道,只有药王谷不外传的镇谷之宝——无相天华露,是最有效的。
这东西凌平宵有,只是和其他灵药法宝一样被困在芥子的深处,取不出来。于是她一狠心,直接分出去五分之一的神魂,利用强悍的神魂,就这么将蔺兰晓快碎成渣的丹田给缝补了起来。
只是若是想要完全恢复,还是需要无相天华露才是。如今蔺兰晓的丹田只是勉强能够长出灵根修炼,但随着修为越高,体内灵气愈多,靠着她的灵魂硬补起来的丹田承受不住。
最迟要在元婴期之前,一定要让蔺兰晓服下无相天华露,凌平宵暗暗想到。
身体终于恢复到与常人无异的蔺兰晓,在屋内兴奋地转了好几个圈。
她再不会和以前一样,走几步路便腰酸背痛,提一点重物就感觉手臂要断了。她可以随意奔跑跳跃,只会有晶莹的汗珠落下,再不会有疼痛了!
甚至,她还能看到空气中缓缓起伏的,流光溢彩的灵气。
蔺挽容看着女儿日渐丰腴的脸颊上晕染着激动地红晕,感同身受,流出喜悦的泪水来。
可这样的的喜悦没有延续太久,蔺兰晓一转头便看见了微微笑着的凌平宵。对方和初见时一样出尘脱俗,只是身影变淡了几分,飘飘忽忽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阿平姐姐,你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都怪我。”
蔺兰晓咬着唇,自责地低下了头。
“不必如此,”凌平宵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我既选择助你,也清楚需要承担怎样的后果,这是因果,与你无关。”
虽然凌平宵已经在竭力安慰她,但蔺兰晓心理依然很不好受。她抬起头,眼里全是愧疚:“那有什么我可以现在做的,能够帮到阿平姐姐的吗?”
“当然有。”
看着蔺兰晓“唰”得一下亮起来的眼睛,凌平宵轻笑一声:“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引气入体,算是踏入仙途的第一步。距离仙门选拔还有五日,足够你达到练气一阶了。”
“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看着女儿叽里呱啦地和空气说着话,然后开始盘腿打坐,蔺挽容就知道这是阿平修士在教女儿修炼了。
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从侧门出了张府,去采买今日的食物。
刚走到城中闹市处,蔺挽容便发现城中有许多穿着印着“玉”字衣衫的人在四处询问搜查。
她慢慢移动到食摊旁,小心不碰到任何人——敛息瓶虽然敛去生魂使凡人不见其踪,但身体还是能够被触碰到的,她必须小心为上。
好不容易挪动到食摊的一个小角落内,蔺挽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讨论着街上的事,她赶忙凝神侧耳听了起来。
“这街上怎么这么多玉家的人?”
“好像是玉家哪位小姐的女儿失踪了,前两日才找到,如今忙着找凶手呐!”
“天,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绑架玉家的人啊!”
“不管是谁,倒替我们出了口恶气,这玉家仗着自己是三家之一,平日里族人做的欺男霸女的事儿还少吗?我看就是报应!”
“嘘,小点儿声,他们过来了!”
蔺挽容抬头一看,果然几个玉家的人朝着食摊走来了。
几人面色高傲,看着食摊上的人们露出嫌恶的表情,和摊主问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他们走后,刚刚那个说报应的大胡子中年男人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我呸!几条玉家的狗罢了,不和我们一样都是凡人?还嫌弃起我们来了!”
这话引得食摊周围的人一顿附和,看完了全程的蔺挽容抿抿唇,悄悄上前,从食摊上拿走了近二十个包子馒头,留下灵石便悄然离去了。
玉家的人已经开始找她们了,接下来直到选拔前,都不要再出门的好。
张府这里,蔺兰晓的修炼倒是异常顺利。
在凌平宵教了引气入体的方法后,她便开始练习起来。刚刚看见的灵气,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被她吸进身体里。
随着她吸收淬炼的灵气越多,凌平宵的神魂也变得越发充实起来,不似刚才的透明了。
再睁开眼,蔺兰晓发现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了,身上也更有力了些。
她惊喜于自己的变化,只是——
“阿平姐姐,怎么周围的灵气变了好多呀?”
灵气变了?凌平宵一愣,一般只有筑基之后的修士才能感知到周围的灵气变化,蔺兰晓这才刚刚引气入体,她是怎么感受到的?
还不等问出口,蔺兰晓就又开口了:“刚刚看到的灵气真的好漂亮,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现在的,唔,总感觉淡了好多,而且绿色好像都没有了诶。”
“你能看到灵气?”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凌平宵是真的震惊了。一般的修士只能用神识感知到灵气,她却能直接看到,这是怎么回事?
凌平宵看向对方的眼睛,尾部略微上挑的杏眼,琥珀色的瞳仁,浓密的睫毛,除了特别漂亮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沉吟片刻,她斟酌着开了口:“应当是我的神识触碰过你的双眼,才会如此。”
其实凌平宵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但看着面前因为她先前的疑惑与沉默而有些惴惴不安的少女,还是先开口给了对方一个定心丸。
反正能看到灵气也不是什么坏事,现在更要紧的是蔺兰晓口中的绿色灵气。
“你方才说,那些灵气里绿色的已经没有了?”
蔺兰晓点头称是。
这下真是个大惊喜,凌平宵面上却不显,只淡淡笑道:“好事,日后都如此修炼即可。”
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般,仙门选拔之时自会揭晓。
暮色悄悄爬上天空,蔺家母女在用过晚饭后便上床休息了。看着蔺兰晓睡得香甜的脸,凌平宵心念一动,便进入了她的身体。
一片黑暗中,少女下了床,还是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可面上却是白日截然不同的淡漠。
从芥子里拿出太平剑,凌平宵带着它出了房门,坐在院中静静晒着月亮。月华有凝魂静心之效,最适合她和太平剑现在魂魄受损的状态了。
太平剑已经许久没有出来了,它绕着凌平宵慢悠悠地转着圈撒娇,把凌平宵转得头晕,一把抓住它塞进了怀里。
“别再转了,好好吸收月华。”
被她搂进怀里的太平剑发出“嗡”的一声清鸣,急忙跳了出来,像是不好意思一样,只敢靠在边上了。
今日是残月,月牙儿尖尖的,却依然散发出莹润的光辉,周边清风拂过,带起树叶的沙沙声,寂静又美好。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许是今夜月光过于柔和,让人多愁善感起来,凌平宵不由得念出了这句诗。
一旁的太平剑僵住了。
“太平,你说,他是否见到了这轮残月呢?”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剑的异样,凌平宵看着眼前的夜空,轻轻问道。
“神魂俱灭,应当是看不到了吧。”
少女低下头,不带任何情绪地自答道。
“说来好笑,我一开始到蔺兰晓身体里的时候,惊讶之余只有一个念头:既然我这样都没死,那么他呢,会不会同我一样活了下来呢?”
太平剑动都不敢动。
“可这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如那芥子一般的神物世间又有几个?何况他的残躯是我收敛的,方圆十里内都没有生魂的气息......我真傻啊......”
太平剑跟生锈了一样,一点点挪进,颤颤巍巍地靠在了凌平宵胳膊上,努力安慰着她。
察觉到微微颤抖的剑身,凌平宵还以为它也是是悲伤所致,便开始轻轻抚摸剑身,希望能够稍稍宽慰对方。
太平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任由凌平宵“安慰”自己,直至今日月华吸收完毕,才像逃跑一样“嗖”得钻回了芥子里。
面对它的落荒而逃,凌平宵并没有在意,她只当是那把剑不喜欢灵气稀薄的凡尘,所以才急着回到灵气充裕的芥子内。
她走回屋内,盘腿打坐,调息凝神,开始查验白日里蔺兰晓的修炼情况。
结果一看才发现,短短的一个下午,蔺兰晓就已经快要修炼至练气一阶了!
如此之快的修炼速度,不仅需要身体条件合适,更需要悟性。按照蔺兰晓的情况,说一句修仙天才怕是也不为过。
凌平宵彻底放下心来,按照这样的修炼速度,她的神魂想要完全痊愈,只需三月。
接下来,就看仙门选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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