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邪林

‘‘师傅,我们此行为的何事?’’褐衣短袍素而不俗,细纱暗纹腰带紧束着少年宽窄纤腰,几缕细发随风轻扬尽显其朝气,若令路过的浣衣女瞧见必会惊叹

‘好俊俏的少年郎。’但此刻少年郎烦躁的仰头看向马上,迫切想听到回答。

毕竟师傅今早故作玄虚,天未破晓就把他从梦乡中拽出来,推着睡眼朦胧的他开始赶路。等他稍渐清醒,竟发现师傅让他一人步行快走,而师傅却跨坐在马上悠然自得

“去庄上接生意。”槐泽打个哈欠,不经心道。

淮流儿瞅着他师傅这副散仙样儿,就知道这祖宗懒得出口介绍来龙去脉,索性也不问。

毕竟古话怎么说来着?

车到山前被堵路,船到桥头自然沉。

不就是炸个山,轰池水的事,他师傅最在行。

想明白,淮流儿干脆划水摸鱼,顺手揪根狗尾巴草叼嘴里,牙尖噙着茎杆晃悠,显得痞气。

路越走越窄,两侧树枝宽大,阔叶层层相叠将天隐去。大路融入小道,淮流儿回头却发现林路相绕,全然辨不了来时方向。

他皱眉,野林迷路可不是好兆头。

卯时雾气缭绕,过后理应万里无云,烈日高照。虽此时不过巳时,但林间也不该如此晦暗。

事出反常必有妖,淮流儿下意识屏息敛声,留意四周风吹草动。

万籁俱静之下,一声清利尖锐的马叫打破沉寂。淮流儿疾步上前,查看马儿异样。

它似是受了惊,鼻息搀着颤音,马蹄扭拧着破碎干松的地面就是不肯往前一步。

淮流儿见状检查番马身与师傅,确定无恙后才望向深林处,略有所思。

这破马跟着他师傅,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没干过。上次他师傅去后山发现窝狼崽,瞅着个个膘肥体壮,圆滚滑润,惹得槐泽一阵眼馋。于是乎趁老狼不在窝,溜进去盘人娃子,盘着盘着就诡计熏心,盯着小崽子厚实浓密的绒毛,思维发散,想着养个狼崽放被窝夜里必会暖和。

诡计正在构建,罪恶的手缓缓伸向熟睡狼崽的后脖颈。

母狼嘴里叼着兔子,站在洞口,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兔子估计是育儿用品,一般狼妈都会尽量保持其活性。可槐泽却发觉本洁净白亮的兔毛间渗出丝丝血迹,染红片片白毛。本还扑腾短腿,挣扎乱叫的兔子渐渐偃旗息鼓,放弃挣扎。

识时务者为俊杰,槐泽在母狼凶狠的目光下,缩回罪恶之手。并思量他那小身板纯靠武力能脱身的概率。

千钧一发之时,这破马挺身而出,莽着胆子就往母狼身上撞,还好平时吃的高壮,愣是跟母狼打的不相上下。幸亏淮流儿来的及时,才没有伤着母狼。

这场战役以战马挂彩,槐泽挨骂,淮流儿收拾烂摊子结尾。

看它此番模样,想来这深林必有凶险物。万事还是小心为好,淮流儿心想。

清风吹过,携着枝梢的碎叶沙沙响,虽已流夏入秋但气温绝不该如此阴冷,叶止不住地晃。

槐泽翻身下马,衣摆被风带着刮翘。他伸手笼起衣袍,俯身蹲下侧头细看马的异样。察觉到马慌乱的神情与急不可耐想要躲避的姿态后,他轻柔安抚骏马,缓缓起身并说道:“瞧我这记性,昨日忘给它喂食。现在倒好,咱小马饿得走不动。”边说还边拍脑叹气,可谓是懊恼之极。

一直操办喂马大业的淮流儿想着昨晚马狂炫的大捧干草,看着满地茁壮生长的肥嫩绿草,就知道他师傅又开始胡扯,理由又是一如既往的稀烂。淮流儿靠坐在树下,体贴顺着他师傅而没有戳穿。

“流儿,没水了,找水去。”槐泽口干,两下解开马跨旁系的水壶,拎着晃哒下,转手抛给淮流儿说道。

淮流儿无奈伸手一把接住,提了水壶就起身顺着长满野草的小路寻水,还没走两步就忙转过来,不放心对着槐泽叮嘱让他在原地呆着,切勿随意走动。

毕竟放任他乱跑,该踏破铁鞋寻师傅的人,还是淮流儿自己。

见师傅信誓旦旦答应后,淮流儿才安心离开。

等林荫渐渐掩去淮流儿身影,抬眼望去唯有草木。槐泽才懒懒的抬手捏咒,带着躁气的马瞬间温顺,乖乖走到树旁,低头吃草好生乖巧。

槐泽带着笑意点点头,低声夸了句好马儿,便阔步隐入山林。

草深木高,若运气差点还能踩出条蛇,不知走过多少林木,淮流儿才听到潺潺溪流。草木居水息,岸边的杂草格外高,淮流儿略显烦躁的横扫过高枝,露出溪水,显出全景。

与其叫它溪流,不如用深湖。湖不宽,一眼就能看见对岸摇曳的长叶细花,风吹来,波澜能从斜岸泥坡推到彼岸边芽。浅层清透的湖水**荡荡,映出碧天白玉云,再往下则是从浅红渡出黑红,血色艳浓不见底。

折枝长草茎,淮流儿半蹲在岸边,将枝前端伸到搅动下,捞出轻甩掉过多附着的水后凑到鼻前一嗅,蛾眉轻颦,手上一使劲枝叶便被抛入水里。

他紧盯被扔进湖里的一抹绿,看它连断叶一起沉入湖底。

折枝不重,更何况几片断叶,怎会如同石块般轻易沉下去。刚虽是浅嗅,可还是有微难以察觉的血腥。

深林之处,一滩血湖,颇有蹊跷。

淮流儿起身后退,高枝仍有韧劲,回笼挡住湖面。他摸着腰间水壶,心里还遗憾的想:水是打不来了。抬头寻着枝梢,也不知道师傅吃不吃野果。

忽地,云雾弥漫,气温骤减,鸟雀皆散,天色瞬间阴暗,死气充斥着山林 。

不好!师傅今出门没带任何防身武器!

几乎是瞬间淮流儿掏出符纸,沿着来时途中标记大步往回跑,没跑几步标记消失,只剩重重迷雾和围围高树。

鬼打墙。

食指微曲夹着符纸于中指一截,注灵燃符,破字还未出口。突如其来的石子打松淮流儿指力,符纸松劲滑落到地。

“谁?”淮流儿瞬间蓄力出符,符纸注入灵力,似箭般刺往林后。只听砰的一声,有人唤出屏障,将符纸打下。黄纸落地,灵力散去。

“符火引邪祟。”

温润通透如山泉清溪般的声音流进淮流儿意识。言者身着灰白长袍,墨纹绣出细竹落于下摆,玄色腰封缀着金银暗纹,步动则迎光微闪。素白丝缎内衬雅而不俗,薄唇挺鼻星眸眼,剑眉长发泼如墨。

就连淮流儿也心惊暗呼,俊若天君下凡。

虽言色衣着儒和随雅,但眉锁眸淡尽显疏离漠然,硬生生带出身清冷气场。

忽地一抹黑色身影闪到淮流儿前,嘻笑着朝着他拱手道,“小公子莫急,吾辈乃万师派弟子,受柳家委托来此破邪祟,并无恶意。”后才看清雾后的三四个清一色玄衣弟子。

淮流儿扫眼后面弟子服饰,余光瞥了眼他们腰间挂着的万字白玉牌,暂且相信他们。但忍不住暗暗吐槽:破门派什么审美,黢黑的弟子服白毁少年们的朝气,个个在薄雾里死气沉沉的,跟鬼一样。

脑子不由里闪过他师傅槐泽白净清爽的身影,还是他师傅看着舒服。

他偏头目光越过拱手的弟子,看着灰白袍的冷峻仙君也连带几分赞赏:“先撇开这些不谈,能赶紧解开这鬼打墙吗?我师傅还在等我。”

一群弟子就仙君穿的华丽俊荣,何况他人看仙君眼里全是尊重敬仰,淮流儿不用猜就知道谁就是领事的。

“清丞师兄?”拱手的弟子望向仙君面含询问。

只见仙君薄唇微动道:“此处邪怪,设有布局阵,需寻阵眼方可除。若强破,易引百鬼行。”清丞说完便不再言语,仅聚灵气于指尖,顺风感气流。

布局阵,鬼打墙。难怪刚要灭他符火,布局阵会强化厉鬼情感,极易受外界刺激。一旦受刺惊醒厉鬼,则百鬼怨气加重,一旦交起手来可谓是不死不休、难缠至极。

啧,麻烦东西。

上次遇到这种情况,淮流儿清晰记得,人群中偏有一执跨故意惹厉鬼,害的百鬼怒怨暴增,伤人无数。幸亏他师傅槐泽及时赶到,杀百鬼破阵型,否则淮流儿自己都要交代在哪。

反应过来淮流儿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悄然松口气,差点酿成大错。要是师傅在就好了,他最擅长寻阵眼破万阵。

不过离别片刻,淮流儿对师傅的“思念之情”就已暴涨到顶峰。

不过,就一小小山林为何如此大的阵仗,血湖、布局阵、鬼打墙。样样非常物,这里究竟藏了什么。

与其自己苦思冥想、焦头烂额,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跟着万师弟子一起寻阵眼。而且他们大师兄——清丞仙君,虽清冷少言,但浑身上下一看就写满了两个字“可靠。”

白捡的大腿,不跟白不跟。

若此情此景让槐泽看到,槐泽定会欣慰点头,经过他长期潜移默化的教导,淮流儿终于学到了槐泽的处事行为准则,可喜可贺。

一众人跟随清丞往林深处走,眼旁林木密而渐粗冠高,阳光艰难的从树缝中挤进,转眼却被浓雾消散。渐行,雾越浓,淮流儿眼前遍处是白。清丞的白衣早已被浓雾隐去,唯有黑衣弟子的轮廓堪堪透过雾气,淮流儿快步凑近紧跟,心里不禁感叹:黑色弟子服还是有点用的。

走着走着,淮流儿略显饿意。但吃食全挂在马上由他师傅看管,他只能问身旁那个拱手过的弟子讨些垫肚,拱手弟子寻出一果子递给他。淮流儿接过一瞧:竟是碧花落。出了名的树难寻,枝难活,果难结。而且是他师傅最爱吃的果子,没有之一。

万师派,好生大气。

淮流儿轻捏果枝,念个净洁咒撇去果上灰尘,大拇指拖着枝头果肉,食指轻压使果子翘起。后从果后啃到果头。

甘甜的汁液瞬间嘴里炸开,顺着舌根流入喉咙,让人来不及吞咽。果肉脆而不涩,咬住清爽劲弹,像是吃金秋脆桃,却胜于脆桃。

师傅爱吃也不是没有道理。

悠哉的吃着碧落果,淮流儿总觉得有人盯着他,嘴里嚼着目光巡视四处,骤然撞上清丞视线。淮流儿一愣,也不知清丞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紧紧盯着他拿果子的手,眼神…灼热?

……

淮流儿默默正常拿好果子,低声建议拱手弟子要不给他师兄也拿个果子,拱手弟子梅千书摇头解释:“师兄早已辟谷多年。”

莫名想起某些大门派对礼仪要求严格,许是吃的过于豪放吓到仙君般的清丞了吧。淮流儿以前也不是这样吃果子的,只是从小在师傅身边,看惯了师傅的这般吃法,便不自觉学来了。

逆师害人!

远处正在溜达的槐泽鼻头一痒,打个喷嚏。槐泽奇怪的揉揉鼻子,嘟囔道:“谁骂我?”

果然当淮流儿正常吃的时候,清丞便移走视线,继续带路当个冰冷仙君。

可不可以求一个闪亮亮的收藏-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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