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庄

屏障上出现道道细裂,有小鬼凑着挤,眼珠被挤掉从裂缝滑了出去,它头被别的鬼踩着艰难的伸着爪伸出裂缝把眼珠扣回来。

越来越多的邪物挤着缝隙,拼命往外。

符力撑不了多久了。

“雾目符你身旁有吗?”槐泽目光看着鬼群偏头对淮流儿说。

白灰色符纸从另一侧递过来。

目光转回来,清丞一脸乖巧的被他抓着胳膊,贤惠如妻、岁月安好。

另一侧淮流儿幽怨的递过去雾目符,某些师傅跑了不拉徒弟却拉认识不到半天的野男人,连同看清丞的眼神中都带了些谴责。

……

破习惯都成肌肉记忆了,十几年了也还在,槐泽一时难言。

眼看缝隙越来越大,清丞也不装了提着明月剑要上,槐泽捏符改灵出声提醒:“鬼物被人动了手脚,头掉接头杀不死镇不住,不用白费力气了。后面的弟子机灵点,我施个传送阵,数三个数往我这靠。”

“三”

屏障破裂,鬼物涌出。

“二”

槐泽抛出雾目符,烟雾四起,方位四移,迷香扰人。鬼物丧失目标,晃着残肢在迷雾里换窜。

“一”

传送阵起效,灵位转动。

身为符阵世家的上官沛君目睹槐泽起符的全过程,强忍位移中的眩晕,从光昏中瞥眼槐泽身影。

从碰见淮流儿在鬼阵燃符他就有所意识。

现江湖用符者讲究忌讳,施符配符都要注意时地甚至风水。否则轻者符力散失,重者反噬散灵,深究者走火入魔。

期间因果复杂难究,耗灵废力。

外人不知的是,上官家曾是铭城王九大家。

王九家痴迷符阵的先辈死的死疯的疯,祖师爷走火入魔,疯疯癫癫的念着符施着阵烧了整座铭城。

一时间,铭城内哀号遍野,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堪称人间地狱。

原本最辉煌的铭城只剩一片废墟,根本分不清楚地上飘扬的尘土是谁家尸骨。

返乡归客泣跪废墟上,分不清那边才是本家。

大火中,豪如王九家仅逃出几个小辈,日夜颠簸一路北上至北康,落户改姓为上官。

从此符阵就成了上官家的忌讳,后辈几代人不约而同的摒弃符阵之道,有的练剑有的用毒,独烧毁万千符书,让它们生成灰,撒在孤寂中。

而刚才……

万鬼朝向,一符双起,不避恶吉。

槐泽呼风戏云、游刃有余。

“此人,何等诡异奇怕之物。”

青瓦绿砖,矮房短桥,长街宽巷,是石桥庄。

众人稳稳传落,风吹草动下不带丝毫狼狈。

“出的啥任务?”槐泽仰头环视辨认所在方位出口随意问道。

梅千书心底一惊:他怎知道我们是接了任务来的?

连淮流儿都被他师傅不明不白的一句问到,正欲出言相寻,就听清丞青哑的声线:“师叔说南桥一带出了邪林,传言半年间因邪林死了百人,闹得人心惶惶。”

刚好赶上万师弟子试炼,舟江与索性把这事抛给弟子,怕弟子团灭就加个清丞护着。

后面的不用补充槐泽就能猜到,这赶鸭子上架的作风很有万师派的特色。

微风吹啊吹,吹的花摇草动,颤动心弦。

“天色尚早,各位寻过住处了吗?”手指不经意的掠走草茎摆动缠绕,槐泽不经意道。

“尚无。”负责此事的梅千书忙回道。

“刚好,我识一故友有些许空房。众人不嫌弃可与我同去。”槐泽心情颇好,弹开指尖草茎,大步向前迈去。

清丞不吱声,眼神跟着槐泽逗草的手动,步子也随着槐泽走了。

目睹全程的梅千书也是难言,只好轻咳一声,提醒还在发愣的林青青跟上。

槐泽开头,清丞错步并肩,众人在后跟上。

脚步踏在青石砖上,但未碰出较大声响。过短桥,听流水,稀里糊涂跟着走的淮流儿看着其乐融融的众人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他师傅槐泽在石桥庄哪来的故人?

走入长街,槐泽先是拎了袋桂香糕,又是提了壶门摊清酒,嘴里叼着半张千张饼,另一张还在清丞手里。

刚开始槐泽自己递了铜板给老板,可一旁的清丞不由分说抢先他伸到老板面前,脸色冷的跟要掀了铺子的恶霸样。

吓得老板哆哆嗦嗦的接过也不敢细数,生怕眼前人一个不满意自己小命不保。

……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清丞对外还是这样。

这小孩,舟江与也不让他改改。

在老板害怕的目光下,槐泽索性收回铜板。

瞅见喜欢的就挑着拿,另旁清丞自会跟着付钱。

槐泽带着笑瞧着清丞低眸数银两,透着细长的睫毛窥见清丞认真的眸神,他不由忆起旧事。

当初在万师历练接任务,刚巧带着清丞路过街间巷坊,槐泽兴致上头想买些俗事稀罕物,转角就看到支玉笛,雕琢细腻、晶莹剔透,鸟兽栩栩如生。

槐泽一眼就喜欢上了,拿着笛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可他和舟江与都没有带钱的习惯,槐泽再喜欢也只能作罢。

不过巷坊繁华锦荣,各种好玩趣事让人眼目缭乱,玉笛的事槐泽很快就抛掷脑后。

当天深夜,劳累一天的槐泽却睡不着,懒懒的躺在落间宅的玉树头赏明月,余光瞥见小小的清丞隐着身影朝他房间摸去。

槐泽懒得动,垂眸静静的看着。

只见小小身影紧张兮兮的穿过走廊,到门口松了口气,随机小心翼翼的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下,生怕产生半点声响。

“贼娃子般”,槐泽不禁笑喃。

只见清丞所感应般抬头往他的方向一望,槐泽也不躲大胆与他对视,少年认真的深眸映入眼帘。

一瞬间,万物屏息,唯心脏独跳。

可惜玉树枝繁叶茂,从下看唯有绿芽宽叶。

稍看片息,清丞便收回视线,拢起衣摆悄悄退出庭院。

瞧着清丞走去,槐泽的睡意竟悠然袭来,在枝杈上翻身笼着明月,悠悠睡去。

日上三竿,槐泽才拖着乏力回房,迷糊间碰到物件,抱起一看:是在街坊间看上的玉笛。

后来啊,唯有小清丞养成了随身带钱的习惯,槐泽瞧见啥只顾拿,清丞自会跟上付钱。

结果是,他只要有钱就扔给清丞,要钱也找清丞,硬生生给自己活成小媳妇,还没少遭舟江与笑话。

少年认真的眸色,隔着时间相重。记忆诧然间重叠,仿若昨日。

但却是走了十几年光阴,久到槐泽都记得随身带钱,短到清丞仍习惯给他付钱。

路过餐点,笼包冒着白烟,飘着阵阵浓香。

槐泽提一屉包子,拿个给清丞,其余的都给淮流儿。

早时,流儿还未吃饭。

刚出炉的包子,挨着就烫手。

梅千书眼睁睁的看着早已辟谷的师兄跟没感觉样,细嚼慢咽的吃下整个包子,举止间优雅高贵仿若吃的是什么灵果细味。

吃完拿细布沾沾手,朝槐泽望去。

“你别老盯着我啊,大师兄,麻烦关心小弟子们饿不饿。”槐泽趁着清丞吃包子,玩笑般贴过去在他耳边低声,后捏去他粘在嘴角的面屑,举止亲昵。

清丞面上不显,心里则被一声大师兄唤得酥麻,喉结滚动,道出的声音也被压着微颤,只听他愣愣道:“不必,他们来时已吃过。”

话顺着风传到槐泽耳中,听着别无异样,他便不在意,悠悠然往前走着带路。

虎纹石门紧闭,两侧院墙长延。门口牌匾上“贤清福居”四字龙飞凤舞,旁白灯笼高挂。石狮立门,昂首挺胸,白布围脖。

庞然大院,鸦雀无声。

槐泽上前敲门,没几下石门吱响开缝,小厮头缝里露头脆生生问:“哪位?”

浮风吹过,槐泽在心中叹口气不情不愿:“桃花君。”

淮流儿听言就嗤笑出声,不巧被还未来及咽下得包子噎到,只能弓着腰又咳又笑,上气接不了下气。

小厮听后惊讶的瞪大眼睛,声音都不利索:“竟、竟是桃花君,请进、请进,我这就去喊老夫人。”

从未听过此名号的清丞侧头略显疑惑的看向槐泽,槐泽白了眼反应夸张的淮流儿后撇开脸装死,不想解释。

入门对屏风,正中挂匾额,长条案前摆着八仙方桌,梁柱后藏红灯,墙两侧挂满名画。

众人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上座喝茶,没一会丫头搀着老夫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竟是桃花君本尊,老身有失远迎。”老夫人落主座满言歉意,举茶敬意。

“是小生来的唐突了。”槐泽端起茶水一饮而下回道,喝完单手把玩着杯碗不解:“来时看门院挂白布,是有亲人离去了吗?”

一提,老夫人闻声泣泪:“是我那可怜多病的儿啊,年纪轻轻就离母去了。”下人递上帕子,老夫人止不住的哭。

清丞看着静放于木桌的杯子,也不喝,梁后不显眼的红灯清晰的映在茶面上。

“人死而不复生,夫人节哀。”槐泽劝道,杯璧印文清晰,栩栩如生。

中指压杯头,底端翘起,双喜露出。

食指用力,杯碗平齐,倒入茶水后言:“见街上贴着公告,写着石家受着鬼林折磨,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平复气息,哀声道:“桃花君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喜好捕猎,常去庄外林中寻猎。前段日子,老爷正如往常样带着下人环林寻猎,谁知那林成了鬼林,唯我家老爷一人逃出来。回来后连夜噩梦鬼缠身,现在还神志不清躺在床上。”

旁听的林青青默哀同情。

槐泽晃着杯,看着茶面的条条水波。

老夫人话刚落他便停手,水波猛荡却未流出半滴,夹着杯碗饮尽起身:“烦劳带路,我想看看老爷情况。”

老夫人招手,小厮忙上前搀扶。

庭院砖石为路,绿树环院,玉亭独立。沿着长廊没几步停在雅厢旁,老夫人摆手房内的一众下人退去。

“请。”

开门,领众人至老爷床前。揽开床帘,才看清老爷全貌。

眉额乌黑,眼皮耷拉,嘴唇苍白干裂但水光盈盈,于是刚喂过水。乍一眼,不显出丝毫活气。

“仙君,发发慈心,救救我家老爷吧。”老夫人以袖掩泪哽咽道:“可怜我这苦命夫君。”

槐泽颔首示意,伸手探脉,鬼气缠绕生气被阻塞,死气悄然渗透到身体各处。

鬼气缠身,老爷子性命堪忧。

略加思索片刻,槐泽掏出些无字符和黄符递给还在哭的老夫人并嘱咐道:“将这个黄符贴在老爷床下,窗户封了镇着无字符。夜间记得锁门,闲人免进。”

顿下又从怀中取张红色无字纸,指尖虚空对纸画两笔:“还有这个,贴在后窗处,不能怠慢。”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接过,按槐泽的话吩咐下人,并招呼丫鬟们整理出几间空房阁好让来客落脚歇息。

槐泽拱手道谢,由小厮领着,众人入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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