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有理有据的答案，安一时语塞，难得想不出什么骚话来回。

频青拒绝解释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只不过安从来都不是什么“识趣”的人。

“所以先生为什么难受？”

他不死心地将人按着，秉承“能刨出来多少就刨多少”的不要脸精神，“体贴”地问。

“觉得难受好啊，快跟我说说，万一经过我的开解后您就不难受了呢？”

频青：？

歪理邪说，强词夺理，胡言乱语。

他现在只想照着男人的脸再来几拳，左右对称肯定是不够的，安这种人就需要上下左右前后都揍个均匀，揍到他能闭嘴为止。

青年的神色愈发冷淡，耗尽自己所剩无几的耐心，面无表情地扔给他几个字。

“大可不必。”

他现在好得很。

频青一边说，一边拧着眉挣了挣，却发现安虽然面上不显，实则用了死劲。

频青越挣，安就禁锢得越紧。

到最后两人甚至幼稚地较起劲来，局面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

“……”

频青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隐忍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想抬起常用手按一按蹦着疼的额角，然而安箍得死紧，别说是抬起来，连动弹都困难。

“那先生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安突然开口，声音又低又柔。

他强行忽略掉怀里人锋冷的视线，执着地盯着频青那双泛着无机质光泽的眼睛，“您在和谁道歉？我都听到了，您说了很多句‘对不起’，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频青的眼睫再次颤了颤。

他被迫对上男人异色的眼瞳，有那么一瞬间是恍惚的、自我怀疑的：从幻觉到现实，就在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看到的到底是少年的眼睛……还是安的眼睛？

沉默半晌，频青含糊其辞。

“是以前的朋友吧。”

他微微垂着头，声音又带上了点哑，“幻觉里只是个片段，具体我已经不记得了。”

安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先生失过忆？”

“不是失……嗯……或许也算是失忆。但不止是遗忘，大概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都会被换成新的吧，我不清楚。我只是一段被造出来的程序，至于格式化以前的事……那谁知道呢，反正也不重要。”

频青的语速很慢，时不时还会停一停，越到后面声音越低，安却听得非常认真。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不会死亡？”

他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你不是不会死，你只是某种意义上的永生？所以你以前死过？你被格式化过？你现在的这具身体是被重塑之后的？”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几乎显出了几分迫切，心跳也跟着慌乱起来。

频青隐约察觉到了安的异样。

但疲倦感一直上泛，他无心细究，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敷衍似的“嗯”了一声。

安继续靠近他的脸，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上次死亡是什么时候？”

见死活挣不脱，频青干脆也不再动，他自暴自弃地微阖着眼，有些不耐烦：“进‘迪温小镇’之前，那时我刚醒。”

闻言，安轻轻地吐了口气。

他将心底那份荒诞的希冀努力向下压，勉强定了定神，冷静下来。

别抱太大希望……

因为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先生和父神有很多不同，如果单凭“会心软救人”这一点很难说服他的理智。

事实上，安最大的倚仗是频青带给他的感觉。他对先生有着近乎本能的亲近与熟悉感，但是这种微薄的直觉并不能作为确认的证据。

而且时间点也对不上。

频青前段时间才“死而复生”，可父神已经死了很多年，看起来分明毫无交集。

安发觉自己今晚的情绪有点不受控制。

他的声音也微微发哑：“……那上次的上次的呢？先生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你问题好多。”

频青倦怠地抬眼，冷冷一瞥。

“你是觉得检修员很弱、动不动就死吗，那样的话我还检修什么副本。”

还不如赖在主控室当个垃圾等待销毁呢。

从“Nyar人类筛选计划”启动至今，几百个无限年里，频青的死亡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这次醒来以后实力大减，频青绝对要把安按回他自己的位面，再也不能“越狱潜逃”，见一次打一次，省得这疯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惹事就浑身难受。

安假装没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的“杀意”，他弯起眼睛，稍稍偏头，附在频青耳侧低声引诱：“只要先生说出来……我立刻就松开您。”

他轻扬的尾音飘忽不定，像是要随着潮湿的吐息钻进频青微松的领口里。

频青被他吹得脊背紧绷，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张口，却在捕捉到“叮叮”碎响时猛然回神。

他抬起尚能活动的左手，毫不留力地给了安后脑勺一巴掌：“别对我用催眠术！”

安：“……”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男人被打得懵了一瞬，回过神来之后气极反笑。

他指尖一收，用勾在频青颈上的手扯走碍眼的面纱，露出了下面白皙的侧颈。

“不说我就咬你了啊。”

他微张的唇边露出一点牙尖尖，威胁似的用犬齿凑近那片皮肤，张口欲咬。

频青举着刚打过他的那只手，僵硬地停在安的肩胛骨后，收也不是，落也不是，感受到他的齿尖在自己颈上留下了浅浅的凹痕。

很好，他就知道。

正常人永远猜不到神经病的脑回路，就像他根本不能预估安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已经忘了，我没问过Lin。”

频青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句话。

受安贴过来的动作所限，他被迫微抬下颔，搭在了安的肩上。有那么一瞬间，频青心生冲动，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偏头咬回去。

还没等这个荒谬的念头从脑海里消散，他便感觉自己的侧颈处蓦地一痛。

某个疯子言而无信，毫无预兆地下了口，侧颈的皮肤细薄又脆弱，痛感比上次咬锁骨上方要明显得多，频青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

安慢吞吞地舔着血珠。

他不仅不打算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而且连半分愧疚感都没有。

频青的火气登时就冒出来了。

他捏了捏手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两秒过后，冷静失败。

青年用空余的那只手绕上安的颈侧，勾住安的兜帽边，狠狠地向后一拽。

面对安骤然暴露在冷风中的侧颈，还没等对方作出反应，频青张口就咬了下去，动作又快又狠，齿间瞬间就多出了一丝腥甜。

“嘶……”

安被咬了个措手不及，他微微睁大了眼，确实没想到先生居然能“屈尊”咬回来。

这还是频青记忆中第一次咬人。

他估计自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所以决定要在这一次里咬够本。牙齿带着恼怒刺破那片皮肤，深深地嵌了进去，他能感觉到安的身体骤然紧绷。

银灰色的长发有几缕拂在频青的鼻尖上，安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笑得出来。

频青明显感受到这疯子笑时身体的微震。

男人的唇离开了他的侧颈，微微拉开了点距离，安朝他的方向侧首，右下颔蹭过他微凉的面颊，不经意地来回蹭了几蹭。

频青觉得自己可能也跟着疯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花费了几百年去研究，他对人类情绪的感知总是很敏锐。

也许连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个蹭脸颊的动作中透着一点亲昵和依赖。

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鬼使神差地，频青没有再发狠合齿。

他静静地停在了一个位置没动，而安也不再乱动，气氛突然诡异地凝滞下来。

……

“现在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隔着十几米远，有个人盯着频青和安，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他早已经掀开了面纱，一双灰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得有点费劲。

而奇怪的是，回答同样出自他的口。

“虽然看不清，但我觉得确实不太好，还是先别过去了，我有点怵那个流浪商人……”

他心有惴惴地说着，左手下意识地抚了一把胸口，然而右手却很快将这只手打掉。

“别乱摸。”

他像是有精神分裂，似笑非笑地予以警告。

“我草你干什么啊！我他妈不就摸一下，摸摸怎么了，我就摸了你能怎么样！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身体……”

接下来的声音像炸了毛，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音色，可语气和措辞却能听出明显的不同。

“你白天装乖装柔弱我还没嘲笑你呢！恶心吧啦的，真没想到你还挺能演。”

“我是因为谁。”

他随后垂下眼睫，勾起唇角，语气温和却字字犀利，“也不知道是谁趁我沉睡干了件‘好事’，我好像还没找某人算账？”

“那件事我不答应还能怎么办！你又打不过他，我这不还是为了你吗！”

他说这句话时的气势越来越强，哪怕只是外强中干，没理也要硬辩上三分，最后愣是说出了几分理直气壮的味道。

听完这番强词夺理的回答，另一道声音沉默半晌，忽然无奈地笑了笑：

“我记得……好像是某人先答应他的？装乖难道不是对方的条件之一？如果你的演技能磨练得再好一点，下次也可以让你出来充场面啊。或者，你能打过他？那样我们就都不用演了。”

慢吞吞地说完，他在心里静静地数了十个数，在此期间完全没得到任何回应。

看来，另一位是彻底没话说了呢……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笑了笑。

但还没等眼里的笑意散尽，他便发现了周围的异状，神色倏地一凛。

原来不知何时，有只亡灵从斜后方的沙漠里爬出了半截身体。

它速度飞快，动作迅捷。

但再快也架不住他反应快。

男生在惨白指骨即将触碰到亚麻布边缘时一脚踩了下去，力道极大。

他不仅毫不客气地将亡灵按回到了沙子里，而且还另外附赠了一个深陷下去的坑。

“哟，第三只了。”

说话间，他再度变脸，很嚣张地耸了耸肩，语带不屑，“可能大晚上的眼神不太好，连你是谁都没认出来，一个个的上赶着送死呢。”

他一边说，一边弯腰拂了拂衣边沾染的灰尘。亚麻布袍上的花纹算不得精致，但却有种粗略的美感。

每名玩家的袍裾上都绣着花纹，而他这件则是锯齿状纹样。

排列整齐的锯齿纹随着动作轻晃，在黑夜里也闪出了暗淡的光。

青青掉马进度：90%

青青恢复记忆进度：5%

#安·赫珀：准备明骚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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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我带着我的水仙副cp来了（或许）

不过也可能没感情线，我也不知道我后面会写出啥来……/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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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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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黄沙与亡灵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