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湖断桥

《剑影情丝·江湖绝恋》第一卷·烟雨惊鸿

第二章:西湖断桥

春雨初歇,西湖如镜,倒映着远山含黛、柳浪闻莺。晨雾未散,湖面氤氲着一层薄纱,三两只早起的画舫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船娘的吴歌声隔着水波传来,断桥残雪未消,石板上泛着湿漉漉的光,仿佛千年情事的泪痕。

苏凝霜已在断桥驻足良久。一袭素白长衫随风轻扬,凝霜剑斜挂腰间,寒光隐现。自那夜在听雨轩读罢残卷密文,她便再难入眠。烟雨阁主苏挽云,究竟是救她养她的恩人,还是隐藏真相的局中人?而那盗走《情丝剑谱》的神秘人,又为何留下与情丝剑法如出一辙的剑痕?

她伸手轻抚桥栏,石狮已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唯有桥柱上几道深浅不一的剑痕,似乎在诉说着往昔的江湖恩怨。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西湖断桥——据说,这里就是苏挽云捡到她的地方。

“生母为何要将我弃于此地?”她望着湖面烟波,心中却如这春水般起伏难平。忽然,她注意到桥墩处有一行几乎被苔藓覆盖的小字:“情丝断,惊鸿现”。字迹与她怀中残卷如出一辙。

正当她俯身细看时,忽闻桥下船橹轻响,一叶乌篷船自莲叶间穿出,船头立着一人,玄衣如墨,披风猎猎。那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面容冷峻,眉宇间自带三分肃杀之气。他手中一柄长剑未出鞘,却似有剑气逼人,连湖面的雾气都被割开一道细痕。

苏凝霜瞬间警觉,内力暗运。那人抬眸望来,目光如电,与苏凝霜四目相对,竟似有无形剑气在空中交击。湖面无风起浪,几尾游鱼惊慌逃窜。

“姑娘在此赏雨,可是等我?”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却如古琴余韵,荡人心神。

苏凝霜指尖微动,已按上剑柄:“你可知我是谁?”

“烟雨阁少主,苏凝霜。”他轻笑,一步踏出,身形如鸿,竟从船头凌空跃至桥面,落地无声,唯剑穗轻扬,“在下萧惊鸿,特来赴约。”

“赴约?”苏凝霜眸光一冷,“我未曾邀你。”

“可你已在等我。”萧惊鸿缓缓抬手,指尖轻抚剑鞘,目光落在她腰间凝霜剑上,“这剑,曾是我母亲之物。而你……与她,极像。”

苏凝霜心头一震。她早知情丝剑法与萧家有关,却未料眼前之人竟直言不讳。她凝视他——眉目如刀刻,眼神深邃如渊,左颊一道淡痕,似剑伤所致,为他平添几分沧桑。他身上有股沉郁之气,仿佛背负着整个江湖的沉重。

“你为何盗《情丝剑谱》?”她问,剑已微出鞘三寸,寒光乍现。

萧惊鸿不答,反手一挥,剑未出,却有无形气劲扫过湖面。但见一道水线笔直裂开,绵延数丈,如被利剑斩过,水面久久不能合拢。那正是“丝线剑意”,却比烟雨阁所传更加凌厉决绝!

“你练过情丝剑法?”苏凝霜惊疑。这剑意与她同源,却多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怆。

“我母所创,我岂能不练?”他低声道,眼中闪过痛色,“二十年前,中秋之夜,天煞教血洗萧家,只因我父执掌《惊鸿剑诀》,而我母……为护剑谱,死于烟雨阁内。”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那一夜,我藏于枯井,听着她断气前最后一声呼唤——‘霜儿,活下去’。”

苏凝霜呼吸一滞。霜儿?那是她的小名,唯有阁中几位长老知晓。

“你……可曾见过一个女子,临死前抱着婴儿,喊‘霜儿’?”她声音微颤,不自觉地抚上额间——那里,一颗朱砂痣被易容术巧妙遮掩。

萧惊鸿凝视她,目光如刀,似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良久,他轻叹:“我母临终前,托心腹侍女将一婴送往烟雨阁,只求苏挽云代为抚养。那孩子,额间有朱砂痣,与你……一般无二。”

轰然一声,如雷贯耳。

苏凝霜踉跄后退一步,脑中翻江倒海。她自幼额间确有朱砂痣,苏挽云却说那是“剑心通明之相”,从不许她示人,甚至亲自传授她遮掩之法。原来……那是身世的印记?

“你母亲是情丝仙子苏清漪。”萧惊鸿缓缓道,每个字都如重锤击在苏凝霜心上,“她并非死于天煞教之手,而是被现任烟雨阁主苏挽云以‘叛门之罪’亲手所杀——因她与我父萧远山相恋,私传剑谱,触犯门规。”

“不……不可能!”苏凝霜厉声打断,剑光一闪,直指萧惊鸿咽喉,“苏阁主待我如亲女,教我习剑,育我成人,怎会……”

“那你为何从未见过她与你母亲的合照?”萧惊鸿不避不闪,只淡淡道,“为何你母亲遗物中,唯独缺了那条红丝带?”他解下剑穗,轻轻一抖,一条暗红丝带飘然落下,随风轻舞,宛如血痕,“这是她与我父亲的定情信物,原是一对,另一条蓝丝带系在你的剑上。”

苏凝霜下意识握住凝霜剑柄上的蓝丝带,触手生温,却让她如坠冰窟。她想起养母将此剑交给她时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此剑是你生母遗物。”

她望着那红丝带,脑中忽然闪过零碎片段——一位白衣女子抱着她,在断桥边低语:“霜儿,若你长大,切莫信那伪善之人……”话音未落,一道剑光闪过,血染长裙。那持剑人的背影,竟与苏挽云有七分相似!

“啊……”她猛地抱住头,痛不可抑。这是她自幼反复出现的噩梦,每次问及,苏挽云只说是她练剑太过劳累所致。

萧惊鸿上前一步,欲扶,却又止住:“你体内有情丝剑意,却始终不得圆满,因你不知自己为谁而战。”他的目光掠过湖面,变得悠远,“当年我母亲创此剑法,本为守护所爱之人。剑意通情,若无情之所钟,终究是徒具其形。”

苏凝霜想起自己练剑时的滞涩——每当夜深人静,剑意总在第三重境界徘徊不前,原来症结在此?

雨又落了下来,细密如丝,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远处雷峰塔的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座巨大的墓碑。

苏凝霜缓缓抬头,眼中已无迷茫,唯余坚定:“若真相藏于血中,我便以剑开路。”

萧惊鸿嘴角微扬,似欣慰,似苦涩:“好。那便从这断桥开始。”他自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枚半月形玉佩,“这是母亲遗物,与你身上那枚本是一对。”

苏凝霜颤抖着取出养母所赠的玉佩,两枚玉佩严丝合缝地拼成一个满月,内侧刻着四个小字:“情丝惊鸿”。

“三日后,天煞教将在孤山举行祭剑大典。”萧惊鸿压低声音,“届时,苏挽云也会到场。你若想知真相,可随我同往。”

两人并立桥头,雨丝如线,剑气如虹。湖面波光粼粼,仿佛映出二十年前那一夜的血火与悲鸣。

而他们都不知道,就在断桥对面的楼外楼雅间内,一道身影悄然隐入帘后,手中的信鸽扑棱棱飞向北方——正是烟雨阁所在的方向。

远方,天煞教的黑旗,已在暗处悄然升起。江湖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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