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凛最讨厌养伤的日子,他很无聊,不被允许离开病房,也不能进行训练,最多只能翘着他那条伤腿,伸出两只手打掌机游戏。
他受伤的是左腿,而舒雯正好是右腿。师姐弟两个在病房里相映成趣,在打算玩抵角游戏的时候被护士的尖锐爆鸣声阻止了,后者吓得不轻,从此禁止他俩继续接触。
齐凛于是只好转头去玩他俘虏出来的那头邪魔,心藻。
师兄弟们不知道这头邪魔身上是否带了什么重要的情报,才会让齐凛亲手做了项圈,就连最后昏迷的时候都带着。反正大宗师将它也带了回来,他们就决定继续把它关押起来,等着齐凛清醒过来后再另行处置。
齐凛现在清醒了,把那只打造牢固的笼子放在自己的病房里,以方便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心藻聊天。
邪魔的脖子和四肢上全都扣死了灵能锁链,正垂头丧气地坐在笼子里。好几天得不到一点灵能补充,它的身形暗淡了许多,满腹牢骚地对齐凛叫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回亚空间?”齐凛说,“早死早超生。”
“别别,你不能这么对我。”心藻觍着脸凑上来说,“我现在回去会被撕成碎片的。把我留着吧,我比你想象中有用的多!”
“邪魔也怕死?”
“当然怕,亲爱的灵能者大人,当然怕。”心藻说,“邪魔死后会融化变回一滩灵能……嗯,人类可能很难理解,不过‘心之鼓噪’就是我的本质,我死后要过很久很久——虽然亚空间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但总之会重生变回另一个邪魔,继承同样的概念和能力,只不过会失去属于我的记忆和想法。”
“这就是邪魔杀不完的原因吧。”齐凛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只要你的本质概念没有从世界上消失,亚空间就永远会存在一个对应的邪魔。那如果我想干掉所有邪魔的话……”
心藻受不了地叫了起来:“人类,你是有什么杀戮综合征吗?咱们能不能别喊打喊杀的,做个文明人!”
真稀罕,一个邪魔在请求一个人类放下杀意。
齐凛大笑了起来,将一只完好的手垫在脑后,突然感觉养着这么个小东西也挺有意思的,至少能听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哦对了,它之前还说过什么来着?
齐凛直接问了。
心藻翻着白眼说道:“我说你是个自大狂。你可真牛逼,一个人干翻了那么多邪魔,最后还活下来了。”
“那当然,我可是天才。”齐凛半点也没有自谦的意思。
心藻又说:“我还说了,你就是爱你师父。”
“对啊,我就是……哦。”
齐凛突然安静了,念做“爱”的那个字眼卡在喉咙里,像一团炭火般,令人心跳加速、忐忑不安。
他突然对心藻说:“喂,你该不会是在动摇我吧?故意虚构出一些不存在的事情,好让我的心灵出现破绽?”师父的灵能腐化对抗课上就是这么说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失神,动摇,产生了困惑。
因为爱是真的。
心藻窃笑起来:“你是天才,你难道分辨不清自己的感情?”它可太喜欢见到一个天才般的年轻人类惶惑不安的样子了,人类知道自己其实没必要进化出爱这种感情吗?
一个强大、冷酷、理智又果敢的alpha,其实是没什么必要,去奋不顾身地爱着另一个alpha的。
为了这种并不必要的奋不顾身,他要付出太多的畏惧、不安、感性和彷徨,在邪魔看来这都是绝不值得的。
可齐凛好像和它想象中有点不同。
他似懂非懂地想了一会儿,就愉快地做了个决定:“那我得想办法问问师父。”
“啊?”心藻震惊地张开嘴,“不是,但是……等等!你直接去问你师父?”
“是啊,师父什么都知道。”齐凛大咧咧地按了下床边的按钮,“在那之前我会让其他人把你牢牢关起来,省得你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这唠叨那的。”
“不是!!”心藻大叫着,“你就不怕你师父听到之后讨厌你吗?那个家伙可是恐怖的灵能大宗师,杀过不知道多少头邪魔,像你这样的自大狂小鬼竟敢对他怀有禁忌的感情,万一他把你逐出师门怎么办?”
“才不会,他最多关我七八天……也许一个月吧,顶多了。”
“可他会讨厌你的!!你们从此再也不会是一对很要好的师徒了!”
“那可真是太坏了,不是我师父的话,沈渊以后管教我都得找新借口了。”齐凛耸了耸肩,拍了拍关着心藻的铁笼子,“你废话可真多。老兄,你是头邪魔,不是什么深夜情感对话大师;我是个灵能者,不是什么脑子缺根筋的傻瓜alpha。”
他说完,房间门正好被敲响。于是齐凛真的把心藻交给了赶来的同门关起来了。
心藻在笼子里气急败坏,不甘也不敢置信地叫嚷着:“齐凛!你这个灵能疯子!”
而齐凛回他以一个嗜血的笑容,比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邪魔这才安静了下来。它差点忘了,这个灵能疯子刚刚才横穿了一整座邪魔巢穴,救下了里面成千上万的人类,还差点在孤军奋战的情况下全身而退了。
或许天才就是不能以常理衡量的。
齐凛愉快地告别了自己俘虏下来的邪魔,接下来他开始在病房里辗转反侧。
沈渊什么时候从战场上下来?齐凛越发控制不住地想他了。
哦,他当然爱师父了。毫无疑问。
是沈渊把他从地狱里的恶鬼变成了人,培养了他骄傲的人格和体魄,给了他属于人的尊严和未来。
而且那可是沈渊,一个冷酷又温柔、强大又莫测、沧桑又忧郁、清冷又近在咫尺的大宗师,谁能忍得住不爱他?
齐凛当然也爱他,可他摸不清自己的爱是什么样的。
他从来不被世人所定义,他也没那个必要去理解世人的定义。
他希望沈渊能看着自己,永远看着自己,最好只看着自己,这是爱吗?
当沈渊赞许其他门徒的时候,齐凛会嫉妒,他总是在沈渊眼前不断证明自己,就为了独占沈渊关注的目光。他不能容许沈渊身边的位置站着其他人,因为确信只有自己才是他最好的搭档,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有那个资格与他并肩作战。
他们曾经好到共享所有的一切,只除了alpha对待omega的那点私事。可是沈渊曾经承诺过他不会有一个伴侣,他邀请过齐凛共同参与这场盛大狂欢的孤独,而齐凛答应得兴高采烈,所以才会在遭受背叛时感到那么受伤。
沈渊是年长者和教导者,也是喜怒莫测、制订着规则的上位者。齐凛总是在猜他的想法和他的心情,试探他的权力与领地的范围,就像刚成年的雄狮要为自己争夺一席之地,只不过每一次或成功或失败的尝试都伴有一定的惩罚。但伴有惩罚的就不是爱了吗?
没人能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就连沈渊自己也分辨不出,彼此究竟有多少的信任与试探、征服与反抗、占有与嫉妒、依恋与叛逆、**与愧疚……
哦,沈渊留在他后颈上的临时标记还在隐隐作痛呢。
齐凛摸了摸那块敏感的肌肤,经过了好几天,上面残留着的雪松气味已经很淡了,但那天注入自己神经里的强烈感觉却挥之不去。
他突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地想:师父要么是对自己的身体有**,要么就是想完整征服自己的灵魂,或者干脆两者都有!
沈渊自己有意识到这回事吗?
现在齐凛的心里憋着的话更多了,他就像那天在办公室里等着沈渊回来一样,心跳得很快,好像一只期待的风筝高飞在天上。
沈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齐凛有点等不及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好学生。
于是他就穿着一身的病号服,翻墙出去找到那个别馆。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旁边,他盘腿坐下来冥想,想到了那天在这里发生的许多事情,还有过去在这里发生的更多事情。
沈渊的热度,沈渊的气味,沈渊的伤口和血。
齐凛打开沈渊房间里的柜子,从里面翻出了一件穿过的浴袍裹着自己。
他年幼时也这么干过,想象自己成为了灵能大宗师,站在那张会议桌上挥斥方遒,指挥着门下天才如云的弟子们,主导着许多场战争的胜负走向,还有……想惩罚谁就惩罚谁,想把谁关在自己房间里就关起来,就像沈渊对自己做的那样。
*嗅嗅*
现在他想象沈渊受了伤会回来这里,也许就在今天晚上。然后他会扒开沈渊的衣服为他上药,稍微用力一点地逼出大宗师的闷哼声,也许沈渊会惊呼和抱怨弟子的顽皮,但还是无奈地默许他继续解开腰带,检查每一寸其他伤口。
沈渊还欠自己一个错误和一个承诺,如果想办法让他心软的话,或许自己可以做得更过分一点……比如,一个以牙还牙的临时标记?像沈渊这样强大的alpha,被自己宠溺着的逆徒标记的时候,一定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无地自容吧,或许也会惊起反抗,那他就得更用力地去咬他后颈的腺体才能让他失去力道了。
“嘶,糟糕……”
那头邪魔说的对,齐凛垂头丧气地想。他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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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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