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席扬的第一眼我有点失语。如果说烟味让我感到眩晕，那眼前这个女人的感觉比烟草更使我迷离。墨玉般透着光泽的卷发点缀着几缕浅蓝色的挑染，随意的散在她的锁骨，耳边，唇边。上挑而锋利的眉眼配上高挺的鼻梁在她的眼窝出晕染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席扬穿着一件无袖的黑色挂脖吊带，流畅的肩颈线一览无余，纤长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似乎起到一点压抑她这股拽劲的作用，但不多，这位传说中多金的席总不像温室里的一朵娇花——

而是一地的野草，遍地都是，生生不息。

“你好，我是丛雅。”我看着她有点紧张地说。

席扬眯着眼抬着下巴打量我一下，开口说：“看出来了，小雯应该和你们说了，我们公司考虑和你签约，不知道你考不考虑我们。”

“我考不......考虑......”出息了，我这种小透明还有考虑资本的权利。

“合同我们已经拟好了，以后你的片酬和代言之类的商业活动，我们公司只抽30%，你所有的活动，电影，公关，宣传由我们全权代理。你可以看一下合同。”

小枫接过合同看了一眼，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他的律师朋友，小枫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其实办起事来非常靠谱，不一会他朋友就回了一句“没有什么问题。”

三七分，这种抽成一般是一线明星才会有的待遇，我一直不签公司也是因为小透明一开始总是会受打压，基本就是白干，拿青春换点名气而已。对于我这种没什么艺术家梦想，只想赚快钱的人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要签我呢？你们到底图啥呢？”

我怕再不问，我真的会怀疑思言看上的是我的肾。虽然我知道我有点姿色，但放眼娱乐圈实在算不上顶尖，演技更不用说，从来没有系统学习过，全靠感觉，哭戏全靠眼药水。

席扬看着我笑了笑；“你不用管我们为什么签你，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想不想火就行了。”

火，我从来没想过，对演戏这件事我说不上讨厌，更谈不上热爱，但我倒是挺喜欢钱的，一开始我接触这个圈子就是因为需要钱，后来不那么需要了却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钱，现在就业市场又如此疲软，所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又摸索了两年。要说我想不想火我真的不知道，毕竟没有被太多人关注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这种处于风暴中心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憋了半天别出来个大的

席扬显然有点不耐烦，打了个响指说说“小雯，把投影仪打开吧。”

荧幕上这段视频，差点让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不是我在街边抽烟的视频吗？不同的是，上热搜的几张照片都很模糊，而且只有我点烟的一张照片，但是眼前这段视频居然记录了我从点烟到把烟头捻灭扔在地上的全过程。

可是，席扬怎么会有。

我和小枫都愣了，看着彼此的脸说不出话。

“这段视频是我们公司拍的。”席扬平静地说。

“不是，你在说什么？”

我的大脑受到了一万点冲击。要签我的公司贡献了我的黑料？我不太明白。

“是啊，不然你以为谁会偷拍你。”席扬笑了笑。

进来思言的几个小时里，席扬的嘴跟淬了毒似的，损了我好几次。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小枫有点愤怒地说。

“先别激动，这件事情我们会妥善解决，我要说的是，”席扬把视频暂停在我把烟头扔到地上的画面，“我们只放了你点烟的一个画面，并没有发你抽烟以及把烟头扔在地上的照片。”

“什么意思？”

“大众对艺人，尤其是女艺人的包容度很低的，如果让大家看到你这样吞云吐雾，还往地上扔烟头，你觉得你会被骂成什么样？”席扬有点挑衅的说。

“所以呢？”我有点生气了。“你是在威胁我吗？我不和你签约，你就放出这段视频让大家喷死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席扬喝了一口茶，把耳边几缕挑染别过去，露出精致的脸，显得更挑衅了，“但是如果丛小姐签约的话，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得干干净净。”

“要是我不签呢？”

“那我们马上就发，除此之外我们会买很多水军渲染这件事，那时候你会以另一种不好的方式火，是要闪闪发光的站在舞台上火，还是在口水唾骂中火，这个你自己决定就好。”席扬压了压本来就攻击力满满的眉眼，感觉下一秒要吃了我。

我有点语塞，席扬好像给了我A和B两个选项，可实际上只有一个。

“老子签还不行吗。”我试图用老子掩盖我已经被蹂躏到稀巴烂的自尊，又灰溜溜地签下了我的名字。

“合作愉快。”席扬想要和我握手，我没有伸手，一想到刚才她威逼利诱我的样子我就怒火中烧。

“可是你们这样，我的这些黑料怎么办。”

席扬淡淡一笑，说：“你看看你微博涨了多少粉丝。”

我打开微博，穿过一片爹妈生殖器，看到我的粉丝已经变成了10万，翻了两倍，还在不断新增关注。

“其实我们做这件事情只是为了打开你的知名度，你的所有短剧我都看过，没有什么爆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吧，毕竟不是什么正面的形象啊。难道要走黑红路线？”小枫说。

“放心吧，我们公司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这个你看一下。”

席扬递给我一个厚厚的本子，上面写着“《朱砂》剧本”我疑惑地接过去看着她，小枫也愣了，我觉得我俩现在的表情肯定很拿不出手。

“这是我们给你谈下来的一个剧本，李深导演的作品，很适合你，里面会有点烟的镜头，我们会发微博说你那张点烟的镜头是剧照。”席扬把狗仔拍到我的照片放大，照片的角落很清楚地看见了一个架着摄影师的男人，说这是剧照合情合理，一切都好像准备好了，就在等我签合同。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席扬这一出戏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好像中了什么圈套，但这个圈套，似乎不是那么坏。

小枫问：“席总，这个剧本，我们还没有看过，我家丛雅演得是几番？”

“女一号。”

这下我恨不得赶紧跳进她的圈套里了。

“可是，我们丛雅从来没有演过女一号，这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小枫有点紧张地说，这下又不是让我得奥斯卡时别忘了感谢他的傻样了。

“这个角色对演技要求不高。”席扬盯着我看了看，嘴角扬了一下，“对颜值要求比较高，你的长相和气质，观众可以代入，把不适合自己的角色演好才需要演技，这个剧本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你只要演好自己就行了。”席扬慢吞吞地说着，“还有这个你们可以看一下。”

席扬又递给我一个比剧本还厚的文件夹，上面写着《丛雅年度计划》，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我今年的行程，署名是席扬。

以前演短剧我的时间都很自由，没钱了就去拍一拍，赚够了我和小枫的钱我就会休息一个星期，现在看到这个忽然体会到自己和职业艺人的差别了。可谁让我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呢。

“还有几件事我们要和你确认一下。”席扬接着说。

“你问吧。”

“我们不希望艺人在私生活方面对公司有太多隐瞒。所以我想确认一下，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女朋友呢？”

我愣了愣，这一个问题里其实包含了两个问题。

“也没有，其实我还没有谈过什么恋爱。”

这倒是真的，我确实没有谈过和人互相喜欢，告白，手牵手，接吻的那种传统恋爱。

“是么，这样最好。”席扬看起来松了口气。“我们想在3年之内让你的粉丝量达到七百万，这期间我们希望你最好不要谈恋爱，这个可以做到吗？”

“可以。”我低了低头，别说三年，就是五年我也会答应，毕竟从那个人走之后，我就没有再想过这件事情，也不敢去想......

席扬点了点头，对我说：“看一下微博热搜吧。”

我点开微博，看到有好多类似“期待”，“支持”的字眼出现在私信。

我看到热搜第一条——

大乌龙！思言娱乐新艺人丛雅《朱砂》剧照点烟镜头被媒体恶意传播

评论区一片祥和之声——

“天呐，终于要影视化了吗，书粉狂喜，丛雅长得就像书里走出来的朱莎。”

“思言什么时候签的艺人啊，从来没听过，但是姐姐好米，贴贴贴！”

“早就说了不要信那帮狗仔的，人家拍个戏都要跟，害得人家遭骂，真是不要脸。”

......

也有不太友好的评论——

“思言眼光真是越来越差，老席总走之后新来这位真是太年轻，签这么个新人。”

“我看过她演的一个短剧，毫无演技装疯卖傻，求别碰朱莎，谢谢。”

与此同时，我的粉丝迅速涨到了20万。

热搜的第二条：思言娱乐发布声明。

我点进去看了看，思言官方号发了一条动态，内容很简短——

“点烟的照片是我家新艺人《朱砂》的剧照哦，希望大家不要传播不实言论，新作品朱砂预计明年六月播出！感谢大家关注！@丛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