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遥飞雪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漆黑的一片。
身上的痛觉已经消失,他刚想挪动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全身被铁链锁住。
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见铁链拖在地上沉重的声音。
一口气呼出,带着微微湿润的水汽和——从体内散发出来浓重的妖气。
遥飞雪不敢相信,但这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长安古意封印在他的体内,妖力要将遥飞雪的骨骼经脉彻底妖化。
连死也死不了,他真是一个废物。
呵呵的笑声从喉间发出,沙哑粗糙,带血的手,拖着铁链,蒙上了脸。
这次会有人来救自己吗?
遥飞雪不想再思考了,或者说连思考都变成了多余的事情,浑身上下都被黑暗的气团笼罩。
一扇大门缓缓打开,漏进了一丝丝光。
来着是的人手持一把纸扇,缓缓地走进这暗不见天日的牢房。
“你...是谁?”
遥飞雪用仅剩的理智问道来人。
来人不回答,拿着烛台照向他的脸。
“果真是遥岭的儿子。”
他摸着遥飞雪的脸,手上带了三分劲,捏得他脸都红了起来。
“你跟父亲是什么关系?”
“遥岭背叛了我。”
他轻笑,站起来,踢了遥飞雪一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父债子偿,遥岭欠我的,你遥飞雪来还。”
要还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还父亲跟他是什么关系?
“父亲!”遥飞雪惨叫一声,蒙住了脑袋。
铁链拖拉的声音,却让周围的一切显得更加静谧,遥飞雪的脑中回荡着他家上下百人被屠杀的画面,泪水夹带着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是你杀了父亲!是你杀了父亲!”
他狠狠地踹了遥飞雪一脚,“我倒也希望是我杀了遥岭,他怎么能死在别人手里?”
遥飞雪的意识逐渐混沌,眼前的人又好像变成了父亲,在对他温柔地笑着。
“父亲?”
或许是他的面貌太像遥岭,眼前人的表情在一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蹲了下来,用手轻抚遥飞雪的脸,“遥岭,这是你欠我雁孤月的。”
雁孤月是谁?
遥飞雪的意识终于被一片荒芜掩盖,眼神不再清明。
他的灵魂被囚禁在神识深处,□□却被人操控着。
浑身上下被一团无名的黑气笼罩,黑气的中央是一双无神的眼睛。
雁孤月摸了摸遥飞雪的头,他便顺从地跪下,任他抚摸。
“遥飞雪啊遥飞雪,是你的父亲欠我的。”随后,手一甩,黑气退散,只剩中间一个人。
狐耳狐尾,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妖。
淡漠的眼神隔绝了一切,雁孤月将他扶起来。
“帮我去杀一个人。”
遥飞雪机械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他毫无自我意识,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机器。
雁孤月冷冷地看着眼前浑身血迹的遥飞雪,一丝冷笑挂在嘴角,“你欠我的还没还,你居然就那么死了,我不甘心啊。”
话是那么说着手却不由自主地又抚摸上了遥飞雪的脸,他喃喃道,“可是为什么你与他却长得那么像?”
遥飞雪长得太像遥岭了,让雁孤月有种恍惚地回到了二十年前,他与遥岭出见面时的场景。
眼前的人,不是他。
“呵呵,”雁孤月从喉间发出低沉的笑声。
“杀了林诀。”
遥飞雪点头。
酒入愁肠愁更愁,一杯酒落肚,宁尘歌改变主意了,他还想再喝一杯。
“还要吗?”析越离晃动着酒杯问道他。
宁尘歌点了点头。
析越离遣退了环绕在身边的莺莺燕燕,摇摇晃晃地为宁尘歌斟酒。
一杯酒,倒出了大半。
宁尘歌按住了他的手,“我来。”
话虽是这么说,他却直接拿起酒壶,往嘴中倒去。
“不给我留一点吗?”
宁尘歌擦了擦嘴角,摇头说道,“你喝够了。”
天色从黄昏酝酿成了拂晓。
两人好像是在相互较劲似的,一杯一杯地把酒灌入喉中。
“这究竟是在酒楼还是花楼?”
听不见周围莺莺雀雀的鸣啼。
有的只是一壶酒,两个人。
心烦意乱,入口的酒化成了苦水。
析越离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喝。
宁尘歌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一愣,又回到了许久以前。
无尽雪原,终年风雪不停。
一个古老的传说,万年前的无尽雪原的气候比现在好了许多,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是妖族的故乡。世代生活在西方荒漠的魔族看上了这块土地,将本该属于他们的土地占为己有,为了对抗魔族,妖族与人族联手对抗强大的魔军,好不容易将它们驱逐出去,无尽雪原这块宝地又被人族盯上,整个妖族为了保卫家园损失惨重,人类就在这时从盟军变成了敌人,他们入侵了无尽雪原,将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的妖族赶尽杀绝。妖王九尾狐,为了保护剩余的族人,用性命将几乎整个妖族领地冰封,只留下北境这一块小小的地方供剩下的妖苟延残喘,死前,它自断九尾铸成宝剑抛向人界,撞断了中原最高峰,引发了数年的人间大水,它又抽出自己脊骨,铸成北境王权剑,镇守北境,用自己最后的力量保护了妖族。
“唉,”析越离哀叹了一声,“这个故事吾知晓,不过与中原的传说不同。但——九尾这个王当得可比你好多了。”
是酒后吐真言?析越离迷迷糊糊地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醉醺醺的脑袋被他这句话吓醒。
“我讨厌被人窥视记忆的感觉。”宁尘歌甩开他的手说道,“我对王位没有任何兴趣!”
“那你为何还要登上那个位子?”
“因为那是他的期望。”
“放过他,放过你自己。不然你迟早会后悔。”
“只有他我绝不可能会放过,”宁尘歌嘴角扬了起来,“他死了又怎么样?我不准他的魂魄下黄泉,他便永远要在世间流离。”
“所以,你为了禁锢他的灵魂,不惜动用妖族圣器。”
“剑是死的,他或许有活下来的机会。”
“你的老祖宗知道,她都要从地底下爬上来狠狠地敲打你这个不肖子孙了。”析越离摇头说道,“哪有你这样的败家子?”
宁尘歌笑了笑说道,“它是狐狸,我是狼,再怎么杂交,它也不可能是我祖宗。”
“你说你能窥见天机?”宁尘歌突然认真道,“那你能跟我讲一下,我的师尊——慕雪,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析越离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你会后悔。”
“我这辈子还没做过后悔的事,倒也想尝尝后悔是个什么滋味。”
“随你的便。”他拍了两下手,唤过来了一只小翠鸟,“瑛霜,嗑瓜子。”
“是,楼主。”
静止的时间现在才开始流动,宁尘歌猛然发现窗外还是昏沉的黄昏。
这家画楼才刚刚开始营业,眼前的酒杯酒壶还端正地摆在眼前,粉花蝴蝶看着他穿的模样,只送了他一双白眼,通通围到了对面的那个人身旁。
“刚才又是幻术吗?”
“现在不是了。”
“职业神棍。”宁尘歌嘟哝了一声。
瑛霜靠在析越离的身上,尽职尽责地为他剥着瓜子,拿嘴嗑一下,再用手剥开,放置在眼前的一个小碟子上。
“你还真奢侈。”
翠蓝色的一身布裙与周围的红粉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有伶人靠在析越离的怀里,他也不推开,只是拒绝了她手中递过来的酒。
投射了一个眼神给瑛霜,瑛霜放下了手中的瓜子,为他倒了一杯酒。
猝不及防地,那伶人居然哭了起来。
“公子不愿意吃我手中的酒,是嫌弃妾身脏吗?”
周围的人见情况失去控制,连忙拉起那人,给析越离赔礼道歉道,“她是刚来的,不懂规矩,我们马上给公子换一个听话的。”
“不用了,”此时发声的人却是瑛霜。
析越离笑着看向瑛霜,瑛霜却也流下了两行眼泪。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析越离:我不剧透,靴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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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过往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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