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完全没察觉到妮可的异样。她起身，轻盈地转了个圈，黑色的发丝与那抹月光石的光泽一同流转。

“怎么样，师父好看吗？”

妮可的目光掠过那枚发夹，最终落在师父带着笑意的眼睛上，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低声应道：

“……好看。”

“是吧~嘿嘿！”莉莉丝心情极好地揉了揉妮可的头发，“我家小妮可眼光真不错。”

她坐下，拿起一颗洗净的深紫色浆果，自己先尝了一颗，满足地眯起眼，然后又自然地拈起一颗，递到妮可嘴边：

“来，尝尝，很甜。”

妮可下意识地张口含住。但比起果子的清甜，她更在意的是指尖不经意擦过唇瓣的微凉触感。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吸吮了一下。

莉莉丝正准备收回的手微微一顿，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妮可。

妮可却仿佛毫无所觉，已经垂着眼眸，慢慢咀嚼着果子，只是耳根悄悄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

“小馋猫。”莉莉丝只当她是贪恋果子的甜味，轻笑一声，并没多想，收回手，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然而这一下午，那细微的触感却仿佛烙印般留在了妮可的脑子里。

她看着师父说话时微微起伏的脖颈线条，看着皮肤下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看着师父偶尔因为炎热而用手指抹开颈间薄汗的动作……

一种陌生的**慢慢爬上她的心头。

她试图忽略，但那念头挥之不去。

甚至当莉莉丝慵懒地靠在躺椅上小憩时，她的目光会不受控制地，久久流连在那一片白皙的皮肤上。

她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感觉，只是本能地想靠近，再靠近一点……

她想知道那层细腻的皮肤，是否如同想象中那般柔软，想知道是否会比……果子甜美。

她被自己这奇怪的念头吓了一跳，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身去整理那些早已整齐无比的笔记，心脏却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晚上，莉莉丝抱着枕头趴在床上，晃荡着白皙的小腿，翻看一本古代符文图鉴，这是她睡前的消遣。

当妮可从浴室走出来时，看到莉莉丝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图鉴都快从手中滑落了。

“师父，该休息了。”妮可轻声提醒。

“嗯……再看一会儿……”莉莉丝含糊地应着，眼睛却已有些睁不开。

妮可走过去，小心地抽走她手中的厚书，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她像往常一样，替莉莉丝整理好枕头，抖开薄被。

莉莉丝配合地翻身躺好，肩带因为动作滑落了一点，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小片精致的锁骨。在昏暗的床头灯光下，她的皮肤仿佛上好的暖玉，泛着柔和的光泽。

妮可的动作顿住了。

她的目光无法从那一小片肌肤上移开。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想要俯下身，靠近那温暖的源头，去感受那皮肤下血液流动的温度，甚至……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指微微颤抖。

莉莉丝似乎察觉到她还没睡，半睁开朦胧的睡眼，疑惑地看向她：

“嗯？怎么了？还不睡吗？”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落在妮可耳里，只觉得软糯。

这句话惊醒了妮可。

她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没……没什么，这就睡。”

她几乎是踉跄地绕到床的另一侧，快速躺下，背对着莉莉丝，紧紧裹住了自己的被子。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身体因为压抑那莫名的冲动而微微发抖。

“嗯……晚安咯，小妮可……”

莉莉丝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几乎是话音刚落，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沉沉陷入梦乡。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弟子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妮可紧闭着双眼，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然而似乎没多大效果。

最终她还是悄悄翻过身，在黑暗中凝视莉莉丝安睡的侧颜，目光停留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

想……要……

一下，只要轻轻一下就好……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反复回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

妮可的身体越来越僵，心如擂鼓。最终，**压倒了一切。

她颤抖地抬起头，缓缓凑近。她能感受到皮肤下的温热，那气息几乎让她眩晕。

她屏住呼吸，轻轻地、试探地张开嘴，用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长出来的尖牙……碰了上去。

与其说是咬，更像是一个笨拙的轻啃。

“嘶——！”

颈侧传来的刺痛让莉莉丝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几乎是本能反应，强大的魔力瞬间迸发！将趴在她身上的妮可猛地束缚住，同时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妮可？！”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清了妮可的脸——

那双原本浅色的眼睛，此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猩红，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晶莹的泪珠正大颗大颗地从她眼眶里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

“师…师父……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莉莉丝皱紧了眉，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脖颈。指尖触碰，能感觉到两个细小的伤口，微微渗着血珠。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

她的手指探入妮可口中，轻易地就触摸到了那对已经长到正常长度、尖锐无比的牙齿。

“怎么这么快？”莉莉丝喃喃自语，睡意全无，“明明上周才拔过……是因为进入发育期了？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她完全陷入了思索，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直到妮可越来越清晰的哭泣声传入耳中，莉莉丝才猛地回过神。

她的小徒弟正浑身发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滚落。

“好了好了，没事了，妮可，别怕。”

莉莉丝立刻解除了她的束缚，语气放缓。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指尖在自己颈侧轻轻一拂，伤口瞬间愈合，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看，师父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已经好了。”

但妮可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她无法原谅自己，刚刚想要伤害师父的可怕**。她抽噎着，身体因为后怕和激动而颤抖不止。

“……我……我竟然想……”她说不出口，只是拼命摇头。

“好了，不是你的错，牙齿长出来了，会不舒服，我知道。”莉莉丝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没关系，拔掉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

她像往常一样，指尖凝聚起微光，准备替妮可拔除这又一次长出的尖牙。

然而，当她的魔力触碰到那新生的牙齿时，妮可却猛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呜……痛……”

莉莉丝动作一顿。

以前拔牙，在魔力的加持下，妮可虽然也会不适，但从未喊过痛。可这一次，她的反应明显强烈得多。

妮可的身体，似乎在发生一些她未曾预料到的变化。

啧，真是麻烦。

莉莉丝心里嘀咕了一句，看着怀里因为疼痛和害怕而眼泪汪汪的少女，最终还是放缓了动作和魔力输出。

“乖，很快就好……忍一下……妮可是最勇敢的孩子了……”

过程比以往漫长了一些，妮可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手指紧紧抓着莉莉丝的衣襟，但终究还是忍着没有再喊痛。

当两颗泛着寒光的尖牙终于被取下时，妮可仿佛脱力般瘫软在莉莉丝怀里，小声地抽噎着。

莉莉丝继续轻拍着妮可的背，哼着不成调的安眠曲，像过去小时候一样哄着她。

“睡吧，没事了……都过去了……师父在呢……”

在熟悉的安抚中，妮可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刚才一通折腾带来的疲惫感，让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含着未干的泪痕，沉沉地睡去了。

莉莉丝却没有立刻睡去。

她看着怀中少女微微蹙起的眉头，感受着她比平时更快一些的心跳，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过妮可的唇角。

强行抑制她的本能，到底是好是坏……

她一向随性，此刻却罕见地没了睡意。

“啧。”

莉莉丝轻轻咂舌，将熟睡的妮可放平，为她掖好被角。起身坐到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她原本以为，妮可的情况特殊，只要从小抑制其吸血本性，定期拔除犬齿，就能让她像人类一样学习魔法，平稳地生活下去。

一个绝妙的、活生生的研究样本，乖巧又省心。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抑制，反而会导致更强烈的反弹吗？比如身体进入快速发育期，生理上对血液产生了更本质的需求？

莉莉丝并不确定。

说到底，人类社会关于血族的记载还是太少了。

而且大多充斥着偏见、恐惧和谬误。将血族与其眷属吸血鬼混为一谈都是轻的，更多的是将其简单描绘成只知渴求鲜血的怪物。

要真正了解血族，现存最古老的记载和最接近真相的知识，恐怕只有与血族纠缠最深、历史同样悠久的精灵族才可能拥有。

但这条路，几乎瞬间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让那些长耳朵发现的话，妮可绝对会被杀的吧。

而自己……莉莉丝撇撇嘴。

虽然她不认为那群精灵能拿自己怎么样，但被这么个古板又偏执的种族盯上，绝对是天大的麻烦。

她讨厌麻烦。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

“唉……”

她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揉了揉眉心。

目光再次落到妮可身上。少女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注视，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只寻求安全感的小兽。

话说，妮可……究竟是从哪来的？

纯种血族应该早就灭绝了。至少，在她如此漫长的生命里，妮可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莉莉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六年来，似乎只顾着观察、记录、研究妮可作为“血族”的魔法适应性和生理变化，享受着她的陪伴和照料。

却从未深思过，她的来历。

本以为自己捡到宝，细想下来，捡了个天大的麻烦才是。

明天加更一篇番外，不影响正文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天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