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筑梦师在梦境中受到伤害,现实中会如何,因为他们一般结队进入梦境,梦境中又大多是可怜的受害人,只需要用温情的话语挽救他们濒临崩溃的心。
可闫丽丽的梦境太不一般了,崩溃的是现实中的她,梦境中的她是一只可爱的黄鹂鸟,也许还充当着父亲的哨兵这一角色。
斐绰帮白鹭羽转院后,就收到院方发来的危险通知书,白鹭羽的脖子以及身体各处皮肤突然开裂,就像是被人用小刀一点点割开一样。
邵航坐在旁边,眉头皱得很紧:“怎么回事?”
“他应该是在梦中被人伤害,导致现实中的身体也出现了病变。”斐绰握紧手中的咖啡,紧紧盯着大屏幕,屏幕中是在追查闫丽丽的余渚渊。
但邵航显然没有那么淡定,他奋力一捶桌子:“怎么回事?梦境中受伤影响现实的比例不应该是1:1的……”
一定有谁恶意操纵了梦境,那个人究竟是谁?
而梦境中的余渚渊已经抓到了闫丽丽,少女正哭着要甩开余渚渊的桎梏,好在她的心情激动,无法顾及梦境的完整,整个小区的人也纷纷变成马赛克人,无法对闫丽丽的哭泣声作出反应。
“白鹭羽究竟在哪?”余渚渊一手抓着兔子玩偶,一手揪住了闫丽丽粉红色睡袍的领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坏叔叔放开我!”
少女的哭声响遍了整个小区,只可惜,这是梦,没人会帮她脱困。
“你别这样对待小孩啊渚渊。”邵航看不过去,接通余渚渊的耳机。
“梦境中的路人不会有意识,只有她能伤害白鹭羽。”余渚渊凝视着不断扭动想要挣脱的闫丽丽,低声道,“如果白鹭羽受伤甚至死亡,就是因为她。”
手底下的少女突然停止了动作,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然后抬头,静静地看着余渚渊:“叔叔,大哥哥,会死吗?”
没等余渚渊回话,她又使劲摇头自我安慰:“不会的,不会的!爸爸当初那么对我,我也没死……”
“你是没死,但你也只能在梦里开心了。”余渚渊语不惊人死不休,竟然把闫丽丽的现状告诉梦境中的她。
邵航看到这里,直接捂住脸:“我就知道,不应该让他进去。”
斐绰瞄了一眼身边悲愤的邵航,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知道就好,余先生还有公司要管理的。”
“你!”
“老大!医院来电,闫丽丽要醒了!”一个满头蓬松卷发的黄毛“砰”地打开门,把仍在通话的手表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丢给邵航。
“不是打了两支睡眠针吗?这还不到半小时?!”
“病人梦中过于激动,可能会惊醒,是否需要再打一针?”电话里的人说话语气过于平铺直叙,简直就像是机器一样。
“再打一针吧。”邵航吩咐道,“不,再打半支,再给渚渊半个小时,足够了。”
众人的视线再度回到屏幕上,因为余渚渊过于冲击的话语,闫丽丽的心房已经松动了,她抿了抿唇,考虑了整整十秒钟,才对余渚渊说:“五栋203。”
余渚渊得到信息马上就往五栋赶去,闫丽丽无助地站在原地,满满蹲了下去,捂住自己脸小声啜泣起来……
“你,、、你搞什么?”203号房,白鹭羽整个人被吊上了房顶,两个手指粗的麻绳把他的腰连同手臂捆了一圈又一圈。
他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刚才闫父下手时,白鹭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皮肤被闫父划开,又迅速地愈合,就好像是恶魔和天使同时在他身体内开展了一场拉锯战,谁坚持的时间久,谁就胜利了。
意识到自己的伤害无法起作用的闫父更加愤怒,他把白鹭羽吊起来,用刚才白鹭羽身上的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六芒星。
这个外形白鹭羽再熟悉不过了,和他捡到的那颗蓝宝石的外形一模一样!
“砰!”门忽然被人踹了一脚,闫父居然就吓得整个人摊在地上,白鹭羽见状立刻打骂,“就你这样还作案呢!胆子小就去鬼屋练练胆吧!”
闫父被白鹭羽的话激起怒火,他猛地打开门,挥舞着瑞士小刀向来人刺去,没想到那人一把夺过小刀,迅速抬起一脚踹飞了瘦小的闫父!
闫父被揣进室内,一手打翻了压住绳子的椅子,绳子一有松动,白鹭羽马上激烈挣扎,晃到笼子上头,用力跳下来砸在闫父身上。
“啊!”
闫父吐血晕倒,好在白鹭羽不重,余渚渊试探鼻息:“只是昏了,你跟我走。”
“去哪?”白鹭羽这一落地自己也有点晕,解开绳子后,甩了甩通红的手腕,感觉有点恶心。
余渚渊把薄荷糖塞到白鹭羽手里,这是刚才闫丽丽转交给他的,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白鹭羽手中。
“你出车祸,必须先从梦境出来才能进行完整的救治。”余渚渊说着,用麻绳把闫父五花大绑,闫父人事不省,却还是条件反射性地呢喃着“作品”,余渚渊听到后脸色不虞地踹了他一脚。
“叮当”,一颗黄色的六角形宝石突然从闫父的嘴里掉出来。
白鹭羽含着糖,清凉的感觉遍布全身,从地上捡起这枚宝石,和他那天捡到的蓝宝石除了颜色不一样,就好像是蓝宝石的复刻版。
他把宝石交给余渚渊,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对,我是被一辆灰色的车撞了。”
余渚渊看他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直接把窗帘一扯,撕下细长的布条环住白鹭羽的脖颈,青年的脖子因为伤口而隐隐泛红,余渚渊包扎好,就立刻收回了手:“我开启转移门,你进去就能回到现实生活。”
白鹭羽盯着余渚渊,没回话,半晌才闷闷地问:“但是这个案件还没有解决吧?”
余渚渊回头,召唤转移门的动作也停下了:“你是局外人,不必……”
“我曾经是个局外人。”白鹭羽看向余渚渊,“可你们既然把我拉进来了,就不应该让我不清不楚地走。”
“闫丽丽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哭,你就让我一走了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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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余渚渊和白鹭羽走到花园时,闫丽丽还在哭,她整张脸都埋在膝盖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一双滚烫的手臂突然环住了她,很快,哭泣的少女就落到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白鹭羽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这个伤口最深,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但闫丽丽却不害怕了:“大哥哥,你会活着吗?”
少女的话单纯而离奇,但白鹭羽偏偏就明白她的意思:“我会活着的,我会在梦里活着,也会在现实中活着。”
闫丽丽的眼里浸满了泪水,她点点头,顺从地靠在白鹭羽怀里。
白鹭羽抬眸看了余渚渊一眼,这一眼很温柔,让余渚渊不由得想起刚才自己威逼闫丽丽的场景,默默地转过头,不去看这温情的一幕。
白鹭羽环住闫丽丽,轻声开口:“所以我希望,丽丽能跟我一起在现实中玩耍。”他摸摸闫丽丽手中的兔子玩偶,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劝说闫丽丽,“我们一起出去,好吗?”
“我,我……”闫丽丽吞吞吐吐地攥紧了兔子的耳朵,没答应。
余渚渊实在看不惯闫丽丽犹豫的样子,开门见山地问她:“你可以感觉到吧,你爸已经伏法,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梦境中的一切都与梦境的主人有关,像闫父这样与闫丽丽联系紧密的人,一旦消失,她一定会感觉到。
“唔!”少女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她支支吾吾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不能说。”
少女奇怪的表现让白鹭羽不禁看向了余渚渊,他只能先让闫丽丽抱着兔子玩偶在庭院中坐下,努力安抚她焦躁不安的心灵。
闫父被抓后,这个小女孩,似乎更加不安了。难道是幕后还有黑手?
这一切都很难断定,余渚渊蹙眉,SIT的联络已经迅速接通,是邵航的声音:“渚渊,闫丽丽要醒了,你们必须马上做出决断,是现在出梦,还是给她再打一针睡眠针。”
白鹭羽听到了邵航的声音,他走近余渚渊身边,歪着头去看虚拟屏,上面是入梦极的机能显示:“闫丽丽醒后,我们会怎么样?”
“梦境的主人醒来,梦境也就不复存在。”余渚渊简短的回答了他。
白鹭羽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他看向余渚渊:“那如果我醒了,是不是就会像NPC一样,机械的重复闫丽丽梦中我曾做的事?”
他的猜测意外地正确,白鹭羽曾经想过,为什么自己被打后闫父还能把自己关起来并且困住他,也许就是因为那时候自己虽然出梦,但是梦境中的身体仍然在闫丽丽的梦中,这才会被闫父挟制。
“邵组长!”白鹭羽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直接对另一头的SIT众人道,“可以去逮捕闫父吗?等他出梦,也许就会在闫丽丽的梦中做机械动作,我们就能知道他作案的前因后果了!”
“他说的对!”邵航猛地跳起来,看向趴在监控仪上的黄毛,“快去申请逮捕令,罪名就是……危害普通市民白鹭羽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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