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公子的心情很复杂。
他确实想利用霸天狼，协助自己进行和魔气有关的研究。
但霸天狼之前的失控给了他警钟。
他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害了霸天狼，同时害了霸天狼所在的世界。
霸天狼等玩家，都是因黑土界才来到他们万空界的。
霸天狼等玩家的世界，也可能被黑土界当做了目标。
万空界与玩家世界，有一定的敌对关系，但同样有共同的敌人。
霸天狼等玩家也会成为受害者。
而玩家们所在的世界中，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
他的本尊秦端自幼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可能会给那么多无辜的人带来严重的后果后，依旧心安理得地继续原本的计划。
但他是万空界的人，他是万空界剑宗的弟子。
他所做的一切，应该以万空界，以剑宗为先。
所以，羽公子还是给了霸天狼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让霸天狼今后更进一步地成为他研究的一部分。
至于第二个选择，则是让霸天狼离开，让霸天狼去协助他打入万空界北地的其他邪道势力中。
霸天狼差一点就选了第一个选择。
可霸天狼最后还是醒悟过来了。
羽公子微微偏头，对上墨衍专注的目光。
陡然与他实现相碰，墨衍略带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飞快地挪开视线。
羽公子扯动了下唇角。
墨衍看出他的纠结，而他又何尝不是看出了墨衍的倾向？
霸天狼早早学会了狂化技能，的确有成为墨衍研究对象的资格。
但霸天狼做不到真正配合墨衍的研究。
在霸天狼被墨衍强制下线的这段时间里，羽公子不断和墨衍讨论着魔气的处理方式，两人一起研究怎么让万空界的灵气和黑土界的魔气对碰，而不至于双方同时湮灭。
尽管讨论的时间不算很长，但目前姑且能算得上有了一些成果。
墨衍自然更希望羽公子以身入局，陪他研究，而不是单纯利用一个霸天狼。
所以墨衍提醒了霸天狼，羽公子在考验霸天狼。
越是一眼看出有好处的东西，越不见得是真正的好东西。
羽公子摸了摸霸天狼的头。
他平静地收回手。
“阿狼，你既然选择了阴雷刀，那你就该下山了。”
霸天狼浑身一震，惊问：“师父？徒儿难道选错了吗？”
霸天狼的心声同样带着慌乱。
【下山？怎么这么突然就要我下山了！】
【我是挺害怕继续和衍公子接触的，但师父教给我的东西还不算多啊！我还想多学几个技能再走呢！现在才拿到一把刀就要走？】
羽公子颔首。
“对，你该下山了。为师知道，你们这些天选者不适合长期在一个地方修炼。为师已经将功法传授给你，至于其他的技能，也都藏在这功法中。只要你修为到了，你自然可以领悟。拿着这把刀，在江湖上闯出你的名声吧。”
羽公子说着，手腕一翻，就凝聚出一根带着淡淡鸦青色的羽毛。
“必要时候，使用这根羽毛，为师就知道你有难。不过若是生死一线之际，你即便使用了这羽毛，为师也未必能及时赶到。所以，把握好使用的时机。”
羽公子没有留在霸天狼身边，时刻替霸天狼保驾护航的打算。
霸天狼迟疑地接过羽毛。
很快，他脸上就闪过一丝惊喜。
【每天能有三次给师父传音的机会！】
【好啊！下山就下山！】
【嘿！我原来最怕的不就是离开了师父身边，我想要学技能什么的都没机会吗？这下好了，能联系到师父，我完全可以向师父讨要技能啊！】
【就算师父不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能和师父保持联系，那就方便我学艺！】
羽公子的眉梢不着痕迹地扬了扬。
这不该是他刚才送出去的羽毛的能力！
他悄然瞥了眼墨衍，就看到墨衍正忙着聚拢魔气，凝聚出一块块细小的晶石。
羽公子刚才也没感觉到其他异常的能量波动。
墨衍只是对游戏系统的了解远远超过他，而不是自身境界远超他，以至于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还不为他所知。
那就应该是游戏系统的问题了。
玩家借助系统的力量，才能意识降临到万空界，并在万空界中凝聚出肉身。
如今应该是系统力量更改了霸天狼到手的羽毛的设定，方便霸天狼与他联系。
系统力量应该也在盯着他。
羽公子心惊之余，越发多了些紧迫感。
他还不晓得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地让万空界彻底摆脱系统力量。
但他个人提升实力，还有配合墨衍研究、获取墨衍的研究成果，应该都是可行之策。
再有一个办法，就是和玩家群体接触，尝试通过了解玩家世界的消息，进而认识到系统的运作！
羽公子看着霸天狼将羽毛收好。
他挥了挥衣袖，打出一道法力，蒙住霸天狼眼睛。
“衍，我先带我这弟子下山，稍后回来。”
墨衍用来研究的能量工坊，应该要保持隐秘。
羽公子不打算让霸天狼清晰地目睹离开的道路。
墨衍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眼看羽公子已经带着霸天狼离开山洞了，墨衍手上的动作才微微一顿。
他看着在自己指尖碎裂的小小晶石，烦闷地甩了甩手，将残留的些许魔气粉末甩出去。
他再对着地上的魔气粉末伸手，让那些魔气粉末凝聚成剑状。
说是剑，但这剑还没有牙签长。
墨衍心念一动，就控制着这把剑在山洞之中飞来飞去，舞出一道道剑招。
可这些剑招越是流畅，墨衍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连墨衍控制的剑舞出的动作，都越发带出焦躁的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轻响，那剑就再度散开，化作一点点粉末，从半空洒落下来。
这回，墨衍也没了再将这些粉末凝聚起来的心情。
他就用自己手指头比划着剑招。
如此连着比划了几下，他突然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墨衍胡乱地在唇边擦拭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奇怪。秦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刚才比划的那些剑招，基本上是秦端在魔窟入口附近练剑时候用过的招数。
他借着自己在魔窟入口留下的魔石布置，窥探到了秦端的一些招式，也知道秦端现在研究的这套剑法，和他的研究有多少异曲同工之妙。
他有时候还能从秦端的剑招中看出自己研究的痕迹。
偏偏，秦端的剑，又有一些地方超出了他的理解。
他想如秦端那般用剑，结果却在体内造成了反噬。
墨衍再按了按自己胸膛。
“难道因为我体内的力量基本都由魔气来的，秦端体内的力量基本都由灵气来的，才导致他用剑和我用剑的效果不同？如果真是这样……”
墨衍伸手，往地上一指。
山洞角落处就有一些细碎的泥土聚拢起来，飞快地组成一个蚂蚁大小的人形。
不等这泥土组成的小小人儿拿起同样由泥土组成的剑，墨衍就猛地摇头。
“不对！还是不行！依旧是魔气为主……不对，不对！”
他腾地站起，在山洞中踱来踱去。
“我的这个研究方向还是不对。我们想要利用灵气，而不是每一次遇上灵气，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气和魔气相碰就湮灭，那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量转换装置……也不对！”
墨衍将脑袋摇得更厉害了。
“以前在万空界制造系统的理事会就是这个思路，但这么多年来的进展已经足以证明，这个方向不对。
“黑土界一直以来都只是可以不断摧毁万空界的力量，而做不到真正利用万空界的力量。
“就算让其他世界的玩家来到万空界，吸收了一部分万空界的力量，黑土界再通过玩家吸收万空界的力量，那些玩家吸收的万空界力量依旧会湮灭，或者消散。
“秦端他的做法……”
墨衍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眉头深锁地坐下，呆呆地看着桌面。
然而，他呆滞的目光表明，他已经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
那些他才凝聚出来不久、争凌乱地拜访在桌面上的魔力晶石，根本没有进入他双眼。
羽公子不知道山洞中发生的事情。
他将霸天狼带到了余倩母女坟前。
橙色级别的墓碑还在，继续封锁着坟墓中的气息。
羽公子凝望着坟墓小小土包，微微抿唇。
他不确定坟墓之内是否还残留着其他能被墨衍操控的魔气。
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墨衍。
恢复了视野的霸天狼知道自己此时身处什么地方，连忙也恭敬地给坟墓行礼。
随着霸天狼从羽公子这里得到的好处变多，霸天狼对羽公子的感情同样在加深，连带着对余倩这个从未见过的人也多了些特别的情绪。
羽公子看着霸天狼行完礼，才淡淡说：“以后你也别再进倩儿生前的房屋了。我会在那里再布置一个阵法，彻底不让旁人进出。”
霸天狼应了一声，眼前已经彻底失去羽公子身影。
霸天狼愣了一愣，伸手在羽公子方才站立的位置摸了一模。
可他摸到的只有空气。
霸天狼再往余倩故居的方向看了一眼，果断转身就走。
既然羽公子都要打发他下山闯荡，那他就去石溪谷好了！
正好霸天策已经带着霸天帮的帮众往石溪谷方向转移，那地方目前又没有别的正道高手在，他过去也不用担心出现什么问题。
石溪谷中到底有没有神秘的鬼母，而秦安唱出的鬼母童谣到底是不是某一个大型任务或者某一段剧情的开端，就都让他去试试吧！
观墟那边似乎有放弃探索石溪谷的打算，可他们霸天帮不打算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