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于灵千

在主峰食堂啃完猪蹄,心情好了许多,与林渝道别,回左息峰。现下还早,想来师傅还未回来,晚些再去请安,先回住处。

容辰是两年前由师傅领进清川派开始修习除妖术,因为十来位师兄刻意维护的缘故,与门中师姐妹关系僵硬,其余师兄弟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而她本人,自定下成为顶级除妖师的目标之后,每日潜心修炼,甚少与外人打交道,这还是第一回有人请她一起去吃饭,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现在的重逢,他善意的举动,对容辰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温暖。

左息峰女弟子住处都在一起,两人一间,但因为玉棠长老特别关照,容辰便一直是一个人住着,她年纪尚小,正是爱玩爱热闹的时候,有时夜间修炼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不免也觉得冷清。

不过今日,她回到住处,门外却聚集着以谢玥为首的多位师姐。

容辰自认不是好脾气,所以没等谢玥开口,先笑道:“哟,这不是谢玥师姐么,师姐今年可算拿到定品入会资格了,不辜负师傅的厚望。”

能进清川派的弟子天资自是不低,十六七岁基本上就已定品,而谢玥上一回没过试炼,拖了两年,现在已是二十,门派之中说起她来,也是多有嘲讽。

谢玥脸色果然大变,登时就要发怒,旁边的同伴忙将她拦住,“别中了她的计。”

她们此来,可不是让容辰笑话,而是笑话容辰的,谢玥甩开身后的人,略整理衣裳冷静下来,冷笑道:“你别得意的太早,灵千师姐回来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容辰面色不变,仿佛听见的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她们打不着她的七寸,她却很清楚打应该打谢玥哪里,“谢师姐与其在这里关心我,不如回去好好练习,三月之后就是定品大会,到时候一轮都撑不下去,师傅发起怒来,恐怕你承受不住。”

说完,转身往外去。

容辰与朝江的婚约是两家在她还未出世时就定下的,后来她爹娘在与妖族的战斗就中双双牺牲,容辰那时还不会走路,便跟着外祖一家生活,连朝江的面也没见过。

容辰外祖家是三大家族之一邱家的旁支,唯一出息的女儿战死,没落之后,就再无人再提及此事。

后来外祖父母相继去世,玉棠长老将她接到清川派来。长老认为两家亲事未毁,要求朝家履行婚约,朝夫人赶来左息峰看了容辰一眼,说她和她娘亲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便强按着朝江同意了这门婚事。

那时候的容辰整日战战兢兢,深怕玉棠一个不高兴,就把她扔回邱家去,比起回邱家,她宁愿嫁到朝家。

她早不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子,朝夫人说像就像吧,谁不知道朝家同意这门婚事,只是不想与清川派左息峰峰主为敌。

有玉棠长老做主,亲事很快定下来,只等她定品之后便成亲。

十六岁成亲,上要侍奉公婆,下要对付姑嫂,哪儿还有时间修炼,容辰每每想到这婚约便痛心疾首,只觉得除妖师三字距离她越来越远。

很早便有人告诉过她,她长的和朝江心上人有七八分相似。其实也能理解朝江的心情,正品不能带回家,非要被长辈塞个赝品。

容辰有时候很讨厌他,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可怜。

对于灵千,一无所知,但没关系,门中多的是喜欢八卦的姑娘,她想了一想,便想到喜欢八卦,又与她还算交好的一位师姐。

这位师姐今年也是第一次参加秘境试炼,不得不说第三关对她的打击很大,因她家境算不上富裕,不觉联想到自身,悲痛交加,一回来便倒在床上,不愿见人。

不过师姐虽然悲伤,但见到比自己还惨的人,也勉强打起精神,安慰起了容辰,“灵千师姐虽回来了,可你早与朝江师兄定下婚约,三月后便要成亲的,你放心,诸事有玉棠长老,长老疼你,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多谢秦师姐。”容辰努力挤出一两分的难过配合她,“我来找师姐,就是想知道些灵千师姐的事情,还请师姐帮我。”

说起八卦,秦楠来劲了,她入门比容辰早两年,刚好见证了灵千如花蝴蝶般翩翩飞舞的两年,后来灵千定品下山游历修炼,两年未归来,几次传出惨死消息,亦有所耳闻。

这位灵千师姐,十岁进清川派,也是入了玉棠长老门下,她天资不高,却不服输,头两年三更休息五更起,从不间断,饶是这样,第一回参加秘境试炼还是没能通过。

灵千不认命,勤奋修炼又两年过去,第二回参加秘境试通过了,不过取得入会资格后,通过定品大会基础测试,却在第二轮比试时被刷下去。

后来不知怎么结识了朝家小公子朝江,整个人变了模样,穿着青色衣裳,整日赏花烹茶,附庸风雅,与诸多师兄谈诗论道,再不见提剑修炼。

不过就这么的,不仅轻松通过秘境试炼,还在定品大会上拿了个第六名的好成绩,定了六品除妖师。

“怎么会这样?”容辰发出心中疑问。

秦楠撇撇嘴,“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刚入门,听参加定品大会的师兄师姐说,定品大会比试的时候,她全身挂满灵宝,还有一块能挡住高阶妖鬼全力一击的流萤石,谁还能伤的了她。”

“后来呢,后来她下山修炼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没回来呢?”容辰问道。

“不知道。”秦师姐摇头,“只听说她和朝江师兄吵了一架,分开了,后来就没回来。”

朝江两年前参加定品大会,定了五品,一年后,下山历练归来,升了四品,然后就一直留在山上,既没有继续四处游历,除妖驱鬼,也没有回到家族中效力,更没有寻找灵千的下落,整日吟诗赏月,不像除妖师,倒像权贵人家纨绔子弟的做派。

听完灵千的事情,容辰心中不可谓不失望,哪怕就是与她最不对付的谢玥,也必须承认,于修炼上向来是勤勤恳恳,从不懈怠,但这位灵千师姐,却因为没能成功定品,而选择投机取巧之法,实在令人不齿。

如今天下,人妖共存,除妖师职业尤为吃香,十里一山头必定有个除妖门派,一座城池若无一除妖世家坐镇,城主出趟远门都不好意思。

这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三大门派三大家族,清川派自是三大门派之一,而三大家族之一便有这朝家。

清川派创立数百年,威望甚高,收徒却并不拘泥身份,凡天资聪颖者皆可入门学艺,到这一代,九州自妖族入侵后见更不太平,便常有门中弟子将战火纷争中无家可归的孩子带回来,即便没有天赋,也会在外门给他们安排差事,保他们温饱。

这一做法,无疑进一步提升了清川派的声望,有天赋有抱负之人,更愿意到清川派拜师,这几年,清川派隐隐有压过另两派之势。

而朝家居富庶之地,每年都会运送上百石粮草到清川派,名为资助,因这项功德,朝家家住在世家之中颇有贤名。所以当初对于女主和朝江的婚约,诸位长老也是喜闻乐见,乐意撮合。

再说妖族,也就是十数年前,妖族中出了一位天才,在他的带领下,妖族实力渐渐压过人族,甚至开始侵略人族领地,更有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而作为除妖师岂能坐视不理,于是在三大门派三大家族的领导下,除妖师汇集于北方极寒之地,与妖族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将其逼退。

女主的爹娘就是死在那场战争中,她从小就听外祖说爹娘的英勇事迹,视爹娘为英雄,现在更是以他们为目标而努力。明白这条路的不易,信念却越坚定。

妖族随时有卷土重来的可能,门派中的修炼相当严苛,容辰起步晚,基础差,初到时,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很快便发现,山上的猪都比她起得早。

而玉棠长老一向颇为严厉,不知怎么,竟会容忍灵千这等行径,实在令人费解。

打听到想知道的消息,容辰告辞离去,“多谢师姐为我解惑,请师姐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秦楠叫住她。

“师姐还有何事?”容辰问道。

秦楠没有立即回答,盯着那双笑眼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从前,我总以为你和灵千师姐是一样的人,对你多有偏见,然今早见师兄们送你定心丹你都未收,我便知道你不是那等投机取巧之人。往日对你多有误会,还请见谅。”

秦楠已是众多师姐中对她最和善的了,往日两人甚少交谈,但并未有过冲突,容辰知道,她虽喜欢听狗血情爱八卦,却从不嚼人舌根,今日听她一番话,不免心生欢喜,笑道:“师姐不必在意,既是误会,解开便好。”

容辰离去,估摸着谢玥不可能一直等着,便往住处走,然门外却还站着一人,看着眼生。

她问道:“你有何事?”

那人态度颇为不恭,鼻孔朝她出气,言道:“灵千师姐在天玄池旁等你,让你快些过去。”

她当然不可能再凑上去,跳进池子里诬陷是她所为,这种事情话本里多的是,以灵千的人品也绝对干的出来。

容辰扶额装头疼,“我今日参加秘境试炼,才出来,这会子乏的很,要休息,你回去告诉灵千师姐,改天吧。”

那人早料定她会拒绝,也不过多纠缠,转身便走,而后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容辰听见外面传来一低弱娇弱的女子声音,“容辰师妹,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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