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黎久,退圈影帝,现社会闲散人员,年龄32岁;原身为滕雾山玄蛇,修万界化生之道,妖龄120岁。

听完对方自我介绍,江怀山心下了然。

原来是条成年不久的小蛇妖,靠天地灵气修行,故周身妖气颇为干净纯正。

不过凭刚才那句“贵人多忘事”的话和难以遮掩的杀意,他也猜到了一件事。

他们是仇人。

“恰恰相反。”

见江怀山一脸警惕,垂手站立在旁的黎久似乎有些伤心,露出与相貌不相符的委屈,倒有几分属于野兽的纯真率性。

“道长忘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不可能。

江怀山直觉不信。

第一眼看到杂志照片时产生的紧绷感再次浮现,加上刚才对方恨不得一口吞掉自己的眼神,摆明了非敌既仇。

“抱歉,我以为是国安局的人,所以一时失手……”

说到这儿,黎久上前一步,想仔细检查脖子上的伤势。

江怀山往侧边挪动:“无碍。”

“道长还是不信我。”黎久语气落寞。

“当年我被大妖所伤,命悬一线时,是您出手相助,我才侥幸得以逃脱。”

江怀山对此没印象,跳过追问:“为何来此界?”

“这事说来话长。”

黎久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半晌后,才小心翼翼抬起头,但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冒犯了”。

什么?

不等江怀山疑惑,黎久用不容反抗之力一把扣住他的肩,将头埋进颈间,深深吸了口气——

“还真是、真是……”

伏在肩头的男人身子微颤,连带着嗓音也跟着抖了抖。

江怀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本能将人狠狠一掌拍了出去。

“我没有恶意。”黎久倒退几步,捂住被击到的胸口,“只是想确认江怀山是不是对你做了……”

剑尊?

不久前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江怀山脱口而出:“如何?”

黎久闭上眼,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低吼道:“是不是用邪术把你变成了炉鼎!”

话音落地,就像一道天雷隆隆滚劈在了心上。

江怀山张了张嘴,却觉喉咙滞涩,半晌,才勉强出声。

“何意?”

原来,他和剑尊师出同门,也是青山派弟子,甚至是更具天赋的弟子。

“道长最敬仰的人便是剑尊,甚至改了江姓,唤作河。”

“您一片赤心,可没想到剑尊却视您为眼中钉,生怕抢走他的名位,于是使用禁术将您炼成炉鼎……实在可恶!”

炉鼎向来身弱,不可同时修行他道功法,而自己却能兼修剑道,感情是因被人后天改造而成。

但被剑尊陷害……可能吗?

震惊之余,江怀山很快冷静下来,产生怀疑。

现在小妖知道自己记不得他,那会不会也察觉自己其实失了忆、所以在胡诌?

见江怀山迟迟不语,为避免被再次误会,黎久主动解释。

当年为报答救命之恩,他暗中跟随,某日正巧看到江怀山趁人不备动手脚,可惜自己拼劲全力也无法阻止,甚至被打成重伤,拼尽全力逃亡却一时不慎,意外来到异界。

后来为了生存成为演员,可因为不喜欢被24小时注视,所以在三年前辞职不干了。

现在他没有工作,有时间出门东走西逛,找各种回修真界的方法,比如黑市。

“这里有时会卖些物件,助于修行。”

听到这儿,江怀山想起一事:“那么说来,刚才在后台喊剑尊名讳的,是你?”

“喊名讳?”黎久挑挑眉,神情再次一转,显得异常焦急,“不是我。”

“坏了,十有**是江怀山的拥趸!他们怎么会到这儿……不好,一定是剑尊不死心,要亲眼见证你身死道陨!好狠!”

“道长,快逃吧!”

说时迟那时快,外边突然传来动静。

“报告,西北方没有发现踪迹。“

“不要集中一点,两人一组,都散开找,注意排查墙壁。“

“是!“

机动组跟过来了。

黎久降低音量:“快走,先出去再说。”

事有缓急,江怀山点头,正要推开房间内的一扇门,却又被阻止。

“这边。”黎久挪开沙发,露出另一道密码暗门,“直通地面。”

江怀山放开门把手,转身进入暗门。

而已经打开一点的门缝后,有数十具尸体堆叠在地,肢体均被缠满厚重的铁链,以诡异夸张的角度扭曲呈现,面色铁青,死不瞑目。

下午五点,城郊一家违规棋牌室的大门从里打开,一前一后走出身形挺拔的两人。

江怀山环顾四周,能看见零零散散的矮房,边上紧挨着连绵群山。

“这里是……“

“丽兴市。”

原来已在西南方。

江怀山本就计划搭便车前往石城隐居,虽然中间出现小插曲,但阴差阳错来来到附近城市,看来能下不少路费。

眼下后头有人追的紧,加上还有所谓的剑尊拥趸,得抓紧出发赶往石城。

刚才那屋子里有人,先去问问路。

江怀山一转身,差点撞上身后之人。

“你去哪儿。”

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调没什么起伏,听不太出情绪。

江怀山后撤一步。

虽然小蛇妖自称妖力受损,但隐匿之术竟还如此娴熟,让人总是不注意到他的存在。

对于对修为受损的自己来说,太危险。

江怀山有意隐瞒去向,便含糊道:“落了东西……”

“道长来此身无一物,能落下什么?”黎久眸色低沉,咄咄逼人,“难不成还想回去捡镣铐?”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嗓音有多尖锐。

江怀山只需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扭曲。

但他从来没有关注别人的喜怒,只当成蛇妖的打探,便想了个措辞。

“先前多谢相助,但我的事与你无关,若不想惹祸上身,不必多问。”

“无关?!”

黎久及时调整表情,皮笑肉不笑道:“恩人的事怎会与我无关?”

“为了您,我现在可是一贫如洗啊。”

江怀山茫然抬头。

没明白。

黎久掏出张纸,在他眼前晃了晃。

“500万美金,买您自由身。”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我是你的拥有者。”

江怀山疑惑:“可是——”

“我没让你买啊。”

……

沉默片刻后,黎久深吸口气,将凌厉的眉峰微微下压,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您知道的,我没了工作,以前攒的本几乎都用来拍买宝物了,这500万是最后的积蓄。”

“所以我现在,已经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如果别人态度强硬,江怀山还有办法让人低头;可当对方摆出最谦卑可怜的姿态,江怀山属实没法做到立刻甩袖走人。

“那你想怎么办?”他微微蹙眉。

听到这句话,黎久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他慢条斯理收起合同,站直身子,高大的身躯挡住身后夕阳,阴影顿时笼罩而下——

“我认为,恩人若能和我一起合租,那是再好不过了。”

晚上九点,钟楼小区三单元二幢601室的入户门嘎吱一声被拉开。

打开灯,印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空无一物的水泥地,以及往门口方向倾斜的天花板。

“这是个老小区,户型比较简单,总共东西两个房间,我住西间,东间用来洗漱,没放什么东西。”

黎久指了指狭窄角落里的马桶,边介绍边推开南边的房门:“外边有个露台,视线不错。”

江怀山站上露台,同样是水泥浇筑的原始状态,虽然面积不大,但有个洗衣台,另一侧还围了个小花坛。

从露台往外看,是一片同样有些年数的居民楼;往里看,则是一半坡面、一半平顶的六楼。

正好黎久打开主卧房门,他就站在门口看了眼。

里头空间比西边那间房大了些,但同样没有装修,最大的物件是张简易木床,对面放着电视机柜、用几片布做的衣柜,靠窗处有张桌子、一把椅子,除此之外,便也没见其他物件了。

“条件是简陋了点,不过生活用品也齐全,可以拎包入住。”黎久一边说,一边在伸手指着床边,“隔壁不适合住人,到时候恩人也住这个房间,添张床就是了。对了,行李呢?”

一提这个,江怀山有些心疼。

虽然放钱的布袋还贴身藏着没被搜走,但从矿场带出来塑料袋早在染发时就落下了,里面还有好几件衣服呢。

不过他表面依然风轻云淡:“没有行李。”

“还有,叫名字。”

黎久笑了笑:“好的阿河,行李再买就是了,这附近购物方便。”

名字是这么个叫法吗?

江怀山觉得这个小蛇妖过分熟络了点,但随他去吧,总好过喊恩人。

而且江怀山不觉得房间简陋,比起医院和矿场宿舍,这儿可以说非常理想,并且小蛇妖还保证,此处租房不用身份证,不必担心被检查。

“那么,租金还是按你说的,每个月一千五。”

“当然。”黎久体贴道,“现在月底,这几天我不收您房钱,等八月再交不迟。”

江怀山舒了口气,他现在口袋中只剩下一千,能趁这几天再找找工作存点生活费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能找找附近适合修行且相对隐蔽的点,不然炉鼎反噬……

正想到这儿,江怀山突然脸色一变,身子摇晃了几下。

黎久立刻绷紧全身,上前一步,但又硬生生停下伸出的手。

他冷着眼,扯出一个关切的微笑:“阿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了伤?还是因为炉鼎……”

江怀山摇摇头,按着小腹忍耐了会儿后,突然两眼一黑,径直往后倒。

在身体落地前,似乎听到有人在咬牙切齿地喊。

“江怀……别装,给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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