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必死女配

沈清辞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

喉骨欲碎的力道,让她瞬间清醒。映入眼帘的,是明黄锦帐上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以及那张曾令她痴迷,此刻却冰冷如霜的俊美面孔。

萧绝。

她名义上的夫君,大晁王朝的新帝。

“沈氏,”他开口,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秽乱宫闱,其心可诛。”

冰冷的白玉杯缘抵上她的唇,杯中碧色酒液微漾,映出他毫无温度的眸子,也映出她因窒息而苍白的脸。

是鸩酒。

为了给他的林婉清腾位置,他竟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愿给她,要在这深夜亲自送来一杯穿肠毒药!

不——!我不是那个蠢货沈清辞!我怎么会……

强烈的怨恨与求生欲在胸腔炸开,她拼命挣扎,指甲在他龙袍袖口抓出几道浅痕。可那带着诡异甜香的液体,还是不容抗拒地灌入了喉中。

灼痛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刹那,她仿佛听见一个极细微似真似幻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执念触发……溯回……】

周身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骤然扭曲、崩裂。他冷峻的容颜,华丽的帐顶,悉数化为虚无。

“咳咳咳——!”

沈清辞猛地坐起身,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

没有鸩酒,没有龙涎香,更没有那个要杀她的男人。

她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屋内陈设简陋破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草药气。

这不是她的坤宁宫侧殿。

她低头,看见了一双小而粗糙,指甲缝里还带着泥垢的手。这不是她那双保养得宜,染着蔻丹的手。

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她是沈清辞,一个父母双亡,被送入宫中陪伴皇子读书的孤女。而她现在所处的,正是皇宫最偏僻破旧的角落,分配给她的住所。

“你醒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童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清辞蓦然抬头。

逆着从破旧窗棂透进来的昏黄的光线,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站在那里。他瘦得惊人,穿着一身极不合体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旧衣,宽大的袖口露出两截伶仃的腕骨,上面隐约可见青紫的痕迹。

他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碗边还有个醒目的豁口。

然而,纵使满面尘灰,纵使处境狼狈到了极点,也难掩那张脸的精致漂亮。眉眼如画,鼻梁挺翘,尤其是那双点墨般的眸子,此刻正静静地看着她,里面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只有一片沉寂的不符合年龄的漠然,以及一丝极力隐藏的警惕。

沈清辞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

萧绝。

是那个刚刚面无表情灌她鸩酒的未来的铁血暴君!

是了,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绝。在她看过的那个话本子里,以及刚刚涌入脑海的记忆里,都有这个阶段的他——生母卑微早逝,父皇视若无睹,在这吃人的皇宫深处,活得连个体面的奴才都不如。

所以……她没死?那个声音是真的?她回来了?回到了他一切苦难和偏执尚未开始的时候?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劫后余生的虚脱,随即,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暗夜里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绪。

远离他?在这规矩森严的紫禁城,一个身份尴尬、无依无靠的“伴读”,能躲到哪里去?杀了他?且不说能否成功,弑杀龙裔的罪名,她万死难赎。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一条最为冒险,却也可能是唯一生机,甚至……能让她将命运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路——

她要留在他身边。

不是以卑微的、随时可以被舍弃的伴读身份,而是以……“唯一”的身份。

在他最黑暗、最无助的年岁里,成为他唯一的光,唯一的依靠,唯一的“特殊”。她要的不是那虚无缥缈,随时可能反噬的帝王之爱,她要的是根植于骨髓的无可撼动的依赖与信任。

她要亲手,将这条未来的孽龙,驯养成独属于她的……守护者。

心念电转间,沈清辞已强行压下了翻腾的心绪。她掀开身上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步步走向门口。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他瘦弱的身躯和腕上的伤痕,最终,落回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上。

“你是谁?”小萧绝开口,声音因久病而沙哑,语气却带着一种硬邦邦的疏离。

沈清辞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表达了靠近的意愿,又不会让他感到被侵犯。

她抬起小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脸上适时地流露出属于孩童的茫然与脆弱,细声细气地道:“我……我头好痛……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更弱势的、甚至可能失去记忆、需要被保护的位置上。

“是你……救了我吗?”她轻声问,带着恰到好处的不安与依赖。

小萧绝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黑眸中的审视如同实质,在她脸上逡巡。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手里那碗黑乎乎散发着浓重苦涩气味的药汁,往前一递。

“喝了。”他命令道,语调没有丝毫波澜,“别死在我这儿。”

沈清辞看着那碗成分不明,卖相堪忧的药,又看看男孩那紧绷着下颌,却隐隐透出一丝“别给我添麻烦”神情的脸,心头莫名地微软。

她伸出小手,稳稳地接过了那只粗陶碗。指尖与他微凉的皮肤短暂相触的瞬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随即迅速收回手,背到了身后。

碗很破,药汁黝黑,苦涩的气味直冲鼻腔。

沈清辞却没有丝毫犹豫,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极其认真地将那碗液体全部饮尽。

极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她却觉得,远比那穿肠毒药甘甜千百倍。

喝完,她抬起脸,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甚至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灿烂笑容。

“谢谢。”她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沙哑,眼睛却亮得惊人,“我……我感觉好多了。”

小萧绝明显愣住了。

他看着空掉的碗,又看看她脸上那过于明媚的笑容,那双沉寂的黑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名为“愕然”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那小杂种肯定躲在这儿!”

“赶紧找!娘娘吩咐了,今天必须给他个教训!”

粗鲁的男声在院外响起,伴随着兵器与盔甲碰撞的铿锵之声。

小萧绝的脸色骤然一变,那丝刚浮现的愕然瞬间被冰冷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取代。他猛地看向沈清辞,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警告,仿佛在判断她是否与外面的人是一伙的。

沈清辞的心也猛地一沉。她知道,宫里的倾轧来了,而且来势汹汹。

她看着眼前瞬间竖起所有尖刺的小兽般的男孩,又听着院外越来越近的搜寻声,电光石火间,她做出了决定。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在萧绝骤然紧缩的瞳孔注视下,一把拉过他冰冷的手,目光快速扫过这间除了床和破桌几乎无处藏身的陋室。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角落里那个积满灰尘、看似笨重的破旧衣柜上。

“跟我来!”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紧紧攥住他试图挣脱的手,“快!”

小萧绝僵在原地,黑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怀疑。

脚步声已在院中响起,门被粗暴推开的吱呀声近在咫尺。

沈清辞猛地回头,对上他那双充满挣扎与不信任的眸子,用气声飞快地说了一句:

“想活命,就信我这一次。”

门外,粗鲁的呵斥声已经清晰可闻:

“进去搜!那小子肯定藏在里面!”

柜门被沈清辞用尽全力拉开,扬起一片尘埃。她不由分说地将还在僵持的萧绝往黑暗的柜子里推去。

在柜门合上的最后一瞬,她透过狭窄的缝隙,对上了他那双在黑暗中骤然抬起的如同被困幼兽般的复杂目光。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陋室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

刺目的天光涌入,映出来人高大狰狞的身影,以及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锋。

沈清辞的心脏,在这一刻跳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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