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关正打算剥离掉昇林所有的中成药产品线，这是目前争议最大但是曾经利润最高的一部分，现在深深地困扰着他，以至于他出现在台大医学院都会被媒体报道为“与医学界的黑幕交易”，还要面对一波新的调查。

无疑撼动了昇林内部和同行业很多人的利益，昇林毕竟还是代表了药业风向，而且将会减少很多实验室，留下的实验室几乎都在在瑞典和美国。

邓明秋都稍显震惊“新加坡和日本的项目也停掉吗？”

林关正苦笑“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你那笔贷款还能维持住不破产，可是一天一个发布会，我反反复复地解释，好像也没什么人相信我。”他轻轻地靠住邓明秋“我们家的两个人，各有各的一摊公务，忙的时候都撞在一起了。”

“我真的不是经营的材料，邓总，你可以收购我的股份吗？”

“如果你需要，也不是不行。”邓明秋看着年轻的林关正，他深棕色的卷发和锋利的五官，怎么看也不像个亚洲人。

“你的梦想是什么，关正。”

“在研究环境好一点的医学院当医生。”林关正毫不犹豫，“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了。好像……也没想过有什么大作为，林家从没缺过我什么钱，生活上没有过什么为难的时候。”林关正自知是个迟钝的人，他忽然笑了笑“说起来，我好像从小就不聪明，所以我虽然是第一个孙辈，也有把我当作继承人培养，只是让我一生衣食无忧就够了。所以我很单纯是不是？”林关正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幼年小狗。

林关正童年的那个年代，似乎已经不再像邓明秋童年时期那样，社会上主张“磨炼”孩子，而是讲究起了科学培养。

“你是我想象中的自己。”邓明秋答道，眼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慌乱和茫然。

“薛小姐的案件，被找到的女佣还是个小孩子。没有联络到家人，但是病情危重。台大的隋教授找我谈了一下手术方案。”林关正试探性地问邓明秋，到今天这一步，他对邓明秋，逐渐没有了什么保留。他问过自己是不是应该保留些什么，当时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觉得自己并没什么好失去的，所以也就不必保留什么了。

“容先生知道，我也并不能问出口。”邓明秋回答。

林关正也没有追问，他昨日刚送给了容夫人一座缅甸打造的翡翠玉佛，邓明秋说过，容夫人信佛。容先生的官邸一切如往常，看不出有什么变动。

容先生刚刚公开承诺调整药品和医疗器械的保险范围，虽然是意料之中，林关正有理由再表示一下感激。

林关正原本也算得上“桃李满天下”，每年去美国梅约诊所学习的人数不胜数，一场手术甚至有时候上百人看视频。却由于昇林的缘故，连带着过去的名声也有些黯淡。

而他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邓明秋说过，世上的名声比钱还难赚。

彼时林关正忙着看他的棒球比赛，没有回答。

薛小湄手术的日子，隋教授请林关正主刀，林关正却坚持当了隋教授的助手。

几乎所有台大的教授都来看了手术视频。林关正做了近九个个小时，精准找到了所有的出血点，有条不紊地应付几次血压快速下降的紧急情况。手术后，他疲惫地被秘书搀扶进了车里，沉沉睡去。

邓明秋也看了几分钟手术视频，他并不懂外科手术，于是提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