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糖虽然更接近一种零嘴,但是实打实用上了几味温补暖身的中药材,虽然用量少,但是小孩子爱吃糖,若是贪嘴吃多了保不准会出什么岔子,月尽欢这才限定了两日一颗。
至于后半句,这本不在月尽欢预想的要求里,是她一时兴起加上的。倒也不为了别的,只是她突然看到这小豆丁见了糖不要命的样子,总感觉有点潜在的危险——万一有拍花子的拿糖骗孩子怎么办?
既然看到了苗头,月尽欢肯定是要早早排除的。
“啊……”平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嘟着嘴有些犹豫:“那我要是把这些吃完了不就没有了?又不能跟别人要,感觉好亏啊。”
“欸,不是啦。”月尽欢努力的哄着小孩子:“只是说不要搭理要给你糖的陌生人,若是你爹娘爷爷说可以,你就收。我也会给你爷爷留下糖的,到时候只要你听话,你爷爷就会给你糖,怎么样?”
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平儿蹙着眉头,一脸的深思熟虑,想了半天才明白月尽欢的意思。原本小孩子一脸严肃就很好笑,但月尽欢一想到他这么严肃只是为了几颗糖,就更增添了几分喜感。
平儿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月尽欢把糖递给了郭神威:“您老也帮着记住啦,两日一块。”
郭神威点了点头,收好了糖,正正神色瞪了还缠着月尽欢的平儿一眼:“平儿别闹!你姐姐今日过来是有正事的,你列叔叔还等着他呢。”
平儿这才不再纠缠,走到一边去自己玩了。
郭神威一边带着二人往后院走一边说:“姑娘出手倒是颇有成效,这两日知府大人状态很好,都能处理公文了。”
“……我记得我特意让列捕头回来递过话吧?”月尽欢皱眉:“列知府现在不适宜多费神,应该尽量把时间都花在休息上才是啊?”
“说是这么说,所有人都在劝他休息,但是有些事情离开了列知府还真就不行。”郭神威苦笑,“无奈之下云天小子只好替知府处理琐事,实在要紧的才会给列知府过目,但是能被送到列知府那里的要紧事,说实话没有一件省心的……知府也少不得劳心费力,却又无可奈何。”
带着月尽欢走到了后院,郭神威止住了脚:“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知府和知府夫人在老地方,姑娘自便。”
月尽欢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多谢,带着燕归尘走了过去。
今日知府夫人和知府还坐在凉亭里。知府的气色比起前两天显然好了很多,只是不知道脸上为什么满脸的无奈和……心虚?
月尽欢本来还不明白为什么,走近了些隐约听到了知府夫人的牢骚才明白。
“列山河你长本事了啊?老娘衣不解带照顾你,怕你半夜找不到人一天天陪你苦熬——你倒好,趁老娘白日休息的时候自己去偷偷看公文?”
“没看多少……”
“我记着你书房里原本可是有一厚摞的!现在只剩下了那几本,其他的也都有批注,你当我三岁小孩糊弄呢?!”
“诶呀夫人,恕罪啊!”知府哭笑不得,远远看到走过来的月尽欢,双眼一亮:“夫人,尽欢来了,就给为夫一个面子,先别谈这个了好不好?”
知府夫人一滞,转身看了看发现夫君没有骗自己,这才对着月尽欢笑脸相迎:“尽欢来啦,快请坐!”
身后的手却如同迅雷一般掐了一把知府放在桌上的手,压低声音说:“姓列的,我跟你讲,这事情没完!”
列山河苦笑,默默想着回头要怎么才能度过这一节。
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西天请如来佛祖了。
先不说如来佛祖的事情,还是先去侠义阁请丁捉影和肖青来一趟吧。知府招手叫来小厮,让他去传话——列云天还在外面处理公务,但是先托人传了话让自己等月尽欢到来的时候召集侠义阁的两人,也不知道是在卖什么关子。
夫妻二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包括那手法极快的一掐,一切都尽收月尽欢眼底。但月尽欢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走进凉亭对着知府夫妇行了个礼:“列知府,列夫人,两位可还都好?”
“除了有些人不遵医嘱自己偷偷干活,其他都好。”知府夫人咬牙瞪了一眼知府,后者脖子一缩,不敢说话。
知府夫人看到了一旁的燕归尘:“这位是?”
“这是我的师傅燕归尘。”月尽欢想了想,说:“华州竹沥观观主,江湖上的燕剑侠。”
前者不是什么特别知名的名头,但是后者列山河倒是有印象:“原来是燕剑侠!久仰久仰。”
说罢知府夫妇二人起身对着燕归尘就是一拜:“感谢燕剑侠对尽欢多年的照拂,我二人和尽欢失散多年,没想到还能重聚,全都多亏了燕剑侠于危急中救下尽欢!”
燕归尘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我和尽欢的母亲是多年好友,此事我也是义不容辞。”
知府夫人双眼一亮,自己正愁月尽欢对其母亲所知有限,燕归尘作为多年好友,或许能让自己知道更多妹妹的过往。
但正在知府夫人要张嘴询问的时候,月尽欢却先问话了:“知府大人这两日感觉如何?”
知府夫人脸色微红:自己有些太兴奋了,竟然忘了月尽欢是来给自己夫君看病的。
知府笑着说:“前日月姑娘给我医治之后,这两日状态确实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说得上神清气爽,脑子也没那么昏沉了。”
“如此便好。”月尽欢笑了笑:“只是知府大人还请记住,病情是暂时用药压住的。如果你现在依仗着状态好而不去好好休息,等药效过去,病情便会以排山倒海之势卷土重来,再无医治的余地。孰轻孰重,想来您自己是明白的。”
“哈哈,我多注意些。”列知府听出月尽欢这是在点自己,有些尴尬,讪讪的答应着。
“那这次就由我和师傅一起给您把脉吧。”
知府伸出双手,月尽欢和燕归尘各自在知府一边坐下,各抓住了知府一只手,开始切脉。
接触到燕归尘的脉象,月尽欢又多了几分把握:没错了,虽有细微的不同,但是柏父和知府二人所中应该是同样的毒。
看向燕归尘,燕归尘也皱起了眉,显然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月尽欢没说话,知府的脉象相较于昨日已经平稳了很多,只是脉象深处依然蛰伏着危机。
片刻后,二人放下了手。
“难怪你特意上午把我拖到柏家去看病。”燕归尘叹了口气,“我现在才明白你的用意,只是你怎么知道那边会和知府的病情牵扯上的呢?”
“机缘巧合罢了,在早上给柏叔切脉之前我也不知道竟然真的是有关联的。”月尽欢苦笑:“我也不过是听说了柏叔的病情和症状,这才有了怀疑。”
“柏山身份倒是不如知府敏感,或许会有线索留存……”燕归尘啧啧两声:“怪不得你要召集侠义阁的人来一起谈论此事——只怕你还存了些别的心思。”
“呵,互惠互利,共赢嘛。”月尽欢不置可否。
月尽欢师徒二人跟打哑谜一样,听得知府夫人云里雾里:“尽欢,你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夫人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一会儿我们会和知府好好解释的。”月尽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燕归尘还在给知府看诊,脸红了红。
“知府的情况暂且算是稳定,和我们所预计的倒是所差无几。这几日多修养精神,等待最后拔除病根就好。”燕归尘看了一眼月尽欢:“倒是你,前天的处理有些糙了,还得练啊!”
“我知道糙。”月尽欢承认是承认了,但是还是给自己找了借口:“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准备金针,只能纯粹使用指功处理。我的修为不如您,当时又仓促,肯定有处理的不到位的地方。”
燕归尘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转头对知府夫人说:“这几日我和尽欢会专心开发对症的药物,希望能够赶得及。”
“可有希望?”知府夫人问道。
“那自然是有的,否则我也不必费心开发药物了,直接弄些治标不治本的让知府舒舒服服过完最后的日子便也罢了。”燕归尘给知府夫人吃下一颗定心丸:“不瞒夫人,若是不计较后遗症,这毒素我现在就能根除。”
“只是,用那种手段,我自身需要付出的代价暂且不提,列知府的身子也会毁坏殆尽,只能卧床苟延残喘……不划算。”燕归尘摇摇头:“所以还是得费些心思开发对症的药物吧。”
“那今日可还有什么要做的?”列知府问道:“若是没事了的话,我还有些公文……”
话还没说完,知府就被夫人明着在腰上掐了一下,痛的他脸都抽搐了起来。
“尽欢毕竟年轻,前日的处理还是少了点火候。”燕归尘说:“我来弥补一下吧。”
随后,燕归尘说需要找个避风的地方针灸,知府夫人便提议着让知府和燕归尘回不远处的卧房医治。
知府和燕归尘起身离开,有仆人打下手,知府夫人便没有离去。一时之间,院子里只剩下了月尽欢和知府夫人二人。
知府夫人拉着月尽欢坐下:“尽欢,上次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聊聊,现在我们左右无事,不如聊聊?”
月尽欢也有此意,点了点头。
见状,知府夫人大为欣慰,问道:“对于你的母亲,你还记得多少?”
“我只知道我娘单名一个芷字,早年间行走江湖,与我师傅和父亲结识,后来和父亲结为夫妻,归隐江湖。一直到我八岁那年仇家来袭,父母二人身死,而我被师傅救下。”月尽欢说一半藏一半,但是说出来的倒是事实。
“可怜的孩子。”知府夫人看着月尽欢的神色又慈爱了几分:月尽欢说的简简单单,脸色也如古井无波——但是历经如此血海深仇,她又怎么可能真如表象的这么平静呢。
“这么看来,你母亲从未对你提起过往的事情。”知府夫人苦笑,“虽然是些落了灰的前尘往事,但是还是应当让你知道我们家——你外祖家所经历的一切,以及你母亲最初的故事。”
随后,知府夫人将一切娓娓道来,为月尽欢叙述了一切。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