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
“这是哪两个字?我为什么要改名,我有名字,母后起的,我很喜欢。”
“因为你要留在本尊身边,凡名便不可用了,重华,本尊予你的新名。”
“我...要留在你身边?为什么?这是哪,我要回去,阿姐呢,我要找我阿姐...”
惊弓之鸟的小东西似重新回忆起昏死前的疼痛一般连忙往后退,然后死死抱住自己,完全不相信眼前人的话,只想找她阿姐。
她甚至想到自己不仅刚醒过来就又要被杀死眼泪不自觉的就滴下来,也对云遮愈发抗拒。
云遮知道之前的一切肯定已经吓坏这小东西,只得耐心解释道:“此乃灵柩宫,仙门第一大宗,我乃姚华仙尊,又名云遮。”
“寒崖,本尊的洞府。”
“你姊妹,林韵,是本尊弟子。”
“阿姐,是你的徒弟?那你就是宫主?”楚长晞听到眼前女人提及林韵,就稍稍放松警惕,但依旧霸占床脚,云遮见状就也只能继续解释下去:“天下修仙之人皆是本尊弟子,此乃定律。”
“那...那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我要回去,我楚国还未复国,我不能半途而废。”
云遮瞧这么个小丫头还张口闭口都是复国,也来了兴致,“你是凡界君王?”
“不...不是。”
“那为何要下界?区区一小国,灭了便灭了,从今往后你就呆在寒崖随本尊修炼,至于凡界,阴阳调和,周而复始,都是情理中事。”
楚长晞不理解眼前这女人的脑回路,更不知道仙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云遮语中蔑视叫她十分恼怒,恼怒到都忘了害怕:“什么叫灭了就灭了?那是我的国家!我自是要为我母后复仇,叫她泉下有知才能心安啊!什么叫你说灭了就灭了!”
小丫头的逆反比云遮想的要来得快得多。
所以云遮一副听不大懂也不与之争论的模样,她和一少女争执本就滑稽,这时还要她与这什么也不懂的丫头说说新秩序也着实有些为难。
况且她也不是真打算将这丫头收下,只是崇华在她体内,她要想法子慢慢将其剥离。
今日变数太多,一时令云遮都有些头疼。
“罢了,还是传信林韵,叫她来教导吧。”
云遮满心只有徒弟的残魂,方才也是她冲动了,差点取魂不成还伤害到崇华。
云遮有些后悔,更有些烦躁。
就在给林韵传了一道消息后走进了内室,留下外头一脸莫名的楚长晞再次陷入沉默和未知的惊慌中。
但不消一会,洞外就传来一道女声,“弟子林韵请仙尊开门。”
楚长晞听见熟悉的声音,方才还宛若惊弓之鸟一下就喜笑颜开,两眼躲在膝盖后瞧着正对面的大门缓缓打开,然后门外真的出现了林韵的身影。
这下楚长晞算是有了人庇护,她迅速跑下床,鞋都未穿就抱住了刚进门的林韵,然后就把头埋在女子颈边控诉道:“阿姐怎么走了,你不要我了吗?”
“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那你带我走好不好,阿月不想在这里,阿姐送我回去好不好。”
林韵被眼前人扑了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但很快她就调整好姿态,抱着怀中人劝道:“为何?能留在仙尊身边可是大机缘,下凡,并不如在灵柩宫好。”
“可...那我楚国复国该由谁做,我答应了母后的,我答应她了的!”
面对楚长晞这个问题,林韵也十分为难,抱着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而楚长晞面对林韵的缄口不言也慢慢放松了双臂无奈接受了现实,抬起头征征问道:“阿姐也没法子吗?”
“可我不想留在此处!”
“阿月,我实话与你明说,自我抱你上了这灵柩山,就再没有回头路了。更何况你体内灵脉已觉醒,你从此便与下界凡人不同了。”
“仙凡永隔,我等修士是不能插入凡间因果的。”
“所以阿月要乖,从今日起就当前世不再,我们重头来过好吗?”
楚长晞稚嫩的年纪难以接受这一场刺杀带来的突变,她脑中也只有一点,她回不去了,那她留在楚国的那些挚友与亲朋从此就要与她断绝了。
女孩想到此处顿时慌乱无神,两眼四处乱晃,终于在聚焦到林韵身上时,她默默流下两串泪来,然后扑在后者怀中无声痛哭。
“收拾完了就进来吧,林韵你也同她一块。”
内室中云遮从灵海内清清楚楚感知到外头的一切动向,在待外头二人又过了半炷香后她手边阵法也演算完毕,于是放下三千镜水,看着水幕上的二人过往说道:
“你二人究竟如何结识?”
“林韵今有八十余岁,而你不过十六,你二人怎会是姊妹?”
林韵面对仙尊的质疑恭恭敬敬回答道:“我二人非亲生姐妹,是弟子多年前下凡为一灵兽所伤,阿月救了弟子一命,所以结下因缘。”
“多年前,那她仅是一幼子,如何能救一修道之人?”云遮盯着水幕的双眼片刻都未移开,但精准地发现林韵语中漏洞。
“是阿月在猎场边玩闹时发现了弟子,然后央旁人救得。幸而楚国皇室也有秘药,可治愈外伤。”
“哦?是么?”
云遮怎么说也活了近千岁了,什么妖魔鬼怪,古怪阴谋都看过了,再加上这三千镜水中的水天幕布,她尽可知常人不可知,几乎达到全知境界,对区区两个小丫头的隐瞒她不信,但也不拆穿。
很久没有人敢把算盘打到她身上了。
云遮平静地看着眼前两人,她收了神力,三千镜水阖上,落在桌面,女人习惯随意地在手中把玩,就等着实言相告。
“你...你不信?”
“阿姐说的都是真的,就是我逃出营帐在山脚下发现了阿姐,然后央父皇母后救治,阿姐就得救了。”
“阿姐没有骗人。”
瞧着这小丫头自己眼角都还挂着泪珠还忙着护旁人,云遮眼中闪过一丝趣味。
但她瞧着这张与从前小徒弟一模一样的脸护的却是旁人又引她不快。
“好,本尊姑且一信,但方才你姊妹也与你明言了,从今往后你再不能插手凡尘俗世,凡人的生死不由你我做主,天道自有调和,并非人力可违,你日后要牢记于心,莫要犯下滔天祸事,否则谁都无救。”
“那你,你也不能救吗?”有了人做靠山的小丫头明显比林韵不在时胆子大多了,她还敢当着云遮的面出言质疑了。
“从今往后,你既留在我寒崖,就要守我峰的规矩,本尊日后说什么做什么,你不得违抗,不得质疑,不得阳奉阴违,否则一样受宫规责罚。”
“另外,我门下无弟子,你既有相识姊妹,就让她带你到外门修行,不过元婴莫要想着回来。”
“其余的,你就与本尊的侍女一般待遇,可还有哪不清楚的?”
云遮三两句话就把一大一小都打发了,大的自是无话可说连连应好,但小的却不服气,刚叮嘱完就忘了规矩质问道:“我...我就这样留下,无名无份的?”
“阿月!”林韵怕这小兔崽子再说出些不恭敬的,连忙打断,又陪着笑脸说道:“仙尊嘱托,弟子定放在心中,这就带她离开寒崖,不扰仙尊闭关。”
“等等。”
云遮出乎意料的再次开口,“你明日再来带走她,本尊还有些事要问她。”
“是。”
林韵走后,楚长晞又被落在云遮面前,但她不敢再言语,她也不知面前人只是几个意念间就决定了她好几回生死。
云遮本打算是将她收为弟子留在寒崖等待哪一日助崇华复生的,但方才她在二人外头腻歪那一会,用三千镜水算了一卦后却是大凶,这才打消了她的念头,选择了以待来日。
再加上二人来之前三千镜水就不消停多日,云遮屡次检查也没有发觉何处有错,那就只能与这二人有关,而这才是她真打算留楚长晞在宗门的根本原因。
云遮自知自己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高位者也绝不会出现什么善心圣母,而她做的一切事也全都事关大局,所以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内室中的两人,一个都不说话,楚长晞是不安加忐忑,云遮则是试图在这疑点重重的一天分析出一条脉络出来。
“好了,手伸过来,本尊为你把脉。”
云遮在心中盘算了无数遍也没想清楚若今日这小姑娘身上的一切不是意外,那究竟是何人在操纵。
她闻到了熟悉的算计味道。
楚长晞此时屈居人下什么都不能说,就只得面前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听话地把手伸过去,然后她就察觉自己手腕上放了两个似冰块的手指,刺得她一哆嗦差点手往回收。
“嗯...经脉还算不错,那灵珠你吸收得极好,这副身子也不差...”云遮的神力再次冲进小丫头体内直往她灵海和丹田跑去,但周游一圈后云遮都没看清这小东西是什么灵根,也没搜寻到一丝崇华的气息。
女人皱紧了眉,再试了一遍,一样的结果,她不信,搜魂,嗯,果然...
云遮的手从楚长晞手腕上移开,她再次打量着眼前人,看小姑娘身上究竟有什么不寻常之处,竟会得崇华的喜欢。
她那徒弟眼高于顶,只有在她面前才显出谦卑模样,实则背后谁也瞧不起这云遮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只是她从来不揭穿。
等等,重瞳,这小姑娘是重瞳,云遮总算在楚长晞身上找到了一点不属于崇华的样子,这叫她反而舒了心。
她们二人太像了,像到说话走路几乎都一模一样,所以云遮总忍不住的在楚长晞的身上找崇华的影子,但好在这一点不同,接住了云遮胡乱联想的心。
云遮面上一改方才的疑惑神色,转为冷淡,然后她收了神力,直接问道:“你可有感受到什么变化?”
“你体内直接被灵珠洗髓,照常来说此时应当就会有灵力积聚,但为何本尊察觉不到丝毫异变。”
“你...”
她难道是废物?
楚长晞听完云遮的判断后并没有露出颓丧神情,反倒是一喜,高兴说道:“我是废物?”
“那我是不是就能下凡了,不用修这个什么仙了,太好啦!”
她高兴得有些太明显了。
云遮收回的手也一顿,她本还打算温柔对待这小东西的,但被她这么没有志气的话一激,就见女人直接两指合并直点少女丹田,然后用外部催化,她指尖金光一瞬即逝没入少女腹中,楚长晞面色一下惨白。
感觉一道灼热自小腹横冲直撞直达指尖,她被逼得五指张开,就见一白光冷焰在掌心汇集,楚长晞看着自己手中这团明明外头冒着热但里头却沁着汗意的火团怔愣道:“这...这算什么?”
“白火?”
“不,是冷焰...”
不同少女的惊诧,坐在一旁的云遮瞧着这熟悉又默声的东西有些不由自主的激动,她甚至手中不施加灵力地直接触碰那簇小火,看着火苗乖顺转入她手心,又改了主意:“你若能过宗门试炼,本尊便收你为徒。”
“让你重振八荒,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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