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转世

林韵看着有些神志不清的仙尊不明所以,而她口中一口一个“崇华”也叫林韵越听越熟悉。

但她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一细想就头痛欲裂似要被扯开一般。

可阿月不是阿月那是谁?崇华又是谁?

林韵头疼欲裂,但她更怕失了智的仙尊真对阿月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于是再次挡到楚长晞面前,阻止姚华:“仙尊所说何人弟子不知,但舍妹实乃一介凡人,仙尊莫要再痛下杀手了!”

“否则...否则...”林韵疯狂地在脑海中思索有什么能困住眼前人的,可惜任由她怎么想都想不到。

林韵急得汗都冒下来了,方才仙尊与妹妹的“打斗”也令洞府大门打开,外头的寒风此时正在“呼呼”往洞内猛灌,就这样却也止不住林韵的冷汗,她甚至已经开始打冷颤。

但依旧不退一步。

而姚华在喃喃自语后也不管眼前这晚辈如何,她绕开眼前人,没有用半分神力的靠近少女,然后轻轻抬手触碰萦绕在少女周身的白光,喜极而泣:“崇华,你回来了,是不是。”

“为师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答应了我会回来的...”

林韵被眼前二人闹得完全分不清楚状况了,她对突然修为堪比神女的妹妹不懂,对向来不问世事超凡脱俗的仙尊更是不解,就只能呆呆地纠正:“仙尊?仙尊这是舍妹,不是仙尊所说的那人。”

“舍妹,名唤楚长晞,并非仙尊所说...”

“长晞...长晞?”

姚华喃喃自语地好似听到了又好似没听到,她仿佛也只对着那白光感兴趣,然后似不赞同地摇头:“你怎么能叫旁人为你取名呢?”

“这不对,崇华,这不对。”

什么...什么不对?名字不对?

林韵呆愣站在二人不远处,父母起名还能有不对?

阿月是楚国皇女,她的名姓自然是由从前帝后所起,那还能有不对?

“重华,日后你叫这个好不好?”

姚华此刻已全然沉浸在让她熟悉的气息中了,她还回想到了从前崇华对她的灵力好奇,总喜欢戳戳看能不能碰到实感的模样。

于是姚华眼边一面藏住哀痛,一面流露出怀念的柔情。她也伸出一只指头,学着从前崇华的模样,戳了戳面前的白光,任由那白光包裹住她的指尖。

姚华的拇指和食指分开又捻了捻,白光一点也不反抗不带神力的她,于是她留下一个从前崇华怎么求也瞧不见的笑,收回手指后慢慢转身。

最后似独自在回忆中安定后对着风尘仆仆的林韵重新说道:“五日后你不必再来了。”

“从今往后,她留在本尊身边。”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醒了本尊自会传你,你多等也是无益。”

“那仙尊总要告知弟子您为何留下舍妹吧,总不能...总不能...”

“呵。”姚华看出林韵心中所想,但她也知今日是她失态了,所以并未迁怒:“你莫怕,她已不是凡人,灵珠被她吸收,她从此也是灵修,与你们一般无二。”

“另外,本尊有件极重要之物在她体内,她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尊自然会善待。”

林韵得到了姚华这样的两句答复才勉强算是满意,但她正准备再开口,对面女人就继续说道:“今日洞中之事,你皆可告知秦元,但灵珠和崇华此名,不可宣扬。”

“好了,你下去吧。”

林韵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洞外的鹅毛大雪还在继续,但走出洞府的林韵见方才她跪地求助的那一小方血迹已没了踪影,就只能在放楚长晞的那块地站了站。

林韵走后,姚华随手一挥,洞内瞬间恢复原貌,连方才诸多被吸收的灵珠好似在那白光涌现过后也恢复了些许灵气,锦盒再被关上,一切与林韵来前一模一样。

只有一点不同,榻上的少女和坐在她旁边的女人。

云遮手中捏着那颗原本装有魂魄的七阶灵珠,灵珠已经灰白,留她一人束手无策,却重新燃起别的希望:“崇华,五十年了,你让为师等了五十年了。”

“若今日是你想回来,你告诉我,好吗?”

云遮此时的轻声细语与方才在弟子面前的目空一切截然相反,她既皱眉似不解又微笑像回望过去,瞧着榻上这张与从前小徒弟一样但稍显稚嫩的脸,没在言语。

洞中没人回答云遮的话,她也没指望有人能与她对话。

她只是慢慢低下头垂靠在床头,等待着入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才能稍解一丝思念。

...

“师尊,我好似长高了,快要和师尊差不多了!”

“嗯...那还是要些年头的,为师也未听说过十岁稚子能及大人的。”

“哼!师尊都不夸夸人家,我昨日这样跟师姐说,她们还夸我厉害呢!”

“她们那是哄你的。”

“那师尊不能哄哄我嘛,我不是师尊最爱的小徒弟了吗...”

“今日的剑练完了?练不完,不许吃饭。”

“啊!师尊真坏!”

“那就再加两个时辰。”

...

“师尊,我好似喜欢上了一个人。”

“谁?你年纪尚小,不可因情荒废修炼,断了。”

“啊,不荒废修行也不行吗?”

“那为师去了结了他。”

“不不不,我与师尊说得玩笑的,没有,弟子没有喜欢上谁,师尊不要动怒。”

“当真?”

“嗯...嗯!”

...

“师尊真要去镇压那妖孽吗?那徒儿陪您一块去。”

“不,你留在寒崖,没有本尊的允准不许下山。”

“可长老们说这回封印松动,您必要散尽修为才能压下,我陪师尊去好不好。”

“不必。”

...

“师尊,咳咳,徒儿没有给师尊丢脸,徒儿真的救了您一命...”

“崇华...”

“师尊...我好痛,这怎么和长老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只是换具肉身...吗?”

“崇华!”

“师尊,我好像要死了。但徒儿还有事未跟您说,我若在梦中与您说了,您不要怪我...好吗?”

“崇...华...”

...

“崇华...”

云遮在给楚长晞温养过魂魄后就倒在少女石床前昏了过去,她又把从前与小徒弟的过往梦了一遍。

但这一次她梦中的小徒弟在她怀中消散后画面一转又拉着她的手往凡间跑去,然后她们踏入一片花海,徒弟在她面前笑得灿烂极了,云遮也失了分寸只管跟在小姑娘身后。

她们踩在同一片天地,似一对爱侣般躺在一片花海上,徒弟还笑眯眯地靠近,一拱一拱地凑到她身边,弯着眉乖乖地在数寸之外仰头问她:“师尊喜欢我吗?”

“师尊喜欢我好不好,只喜欢我一个。”

“我会什么都听师尊的,乖乖听话,再不叫师尊烦心了,师尊你多看看我,好不好?”

云遮久违地感受到了青草的柔软和鲜花的芳香,她此时也好似只是一个凡人一般,不会御剑更不用挽救苍生,她只是身着一身白衣,侧身看着一身桃红短衫的小徒弟,看她每每因注视自己而不自觉翘起的眼尾,看她肉嘟嘟的小脸,看她满心依赖,全身依附。

在花海中的云遮没有平日里的淡漠,此时脸上更是浮出一抹宠溺的笑,答允的话也就在口边。

可还不等她回答,二人身边就风云骤变,青草鲜花都没有了,换成禁地里的那一片火海,身边的小徒弟也从满怀爱意的模样变成憎恶仇恨的样子,她还把云遮按在火海中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明知他们都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你也不来救我,你就这么恨我吗?”

“这么恨我毁了你一世声名对吗?云遮!”

“你回答我,你不许逃避,我要你回答我!”

火海中的云遮被人锁住了喉,身上也满是剑伤流着血,她发髻散乱,衣角脏透,浑身挑不出一丝好的皮肉却仍握着剑,面对徒弟的质询,也不当一回事,只仅仅两句话就杀得眼前人丢盔卸甲。

“我自然恨你,恨你不尊师重道,败我声誉;恨你全无忌惮,毁我仙途;恨你不自尊自爱,废我心血。”

“本尊这一生最大的过错就是收下你这个孽障!”

一向清冷薄情的女人此刻的回答好似是从牙缝中挤出,鲜血连着她恶毒的咒怨一起插进崇华的脊梁骨。

顿时周边的火越烧越旺,云遮面前的人也越笑越大声,“好,好个师徒恩义,好个神女坠凡,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一切都是我崇华的错!你怎会有错,何错之有!哈哈哈哈!”

“都是我崇华的错,我该死,我死有余辜!”

...

楚长晞再从白光中醒来时,先是狠咳出两口鲜血然后失力倒在床前。

她想像之前四处搜寻林韵的身影却不得,最后只能把视线落在身边似熟睡又似中了魇症的人身上。

她看到这浑身雪白的女人眉间金纹若隐若现,睫毛却颤抖个不停。

楚长晞于是试探地走近,用指头戳了戳身边人,又警惕地环视四周,问道:“这是哪?”

“我阿姐呢?”

“你不是要杀我吗?我怎么没死?”

“你...”

这面楚长晞搞不通事情原委,那面梦中的云遮却睁不开眼。

她最后只能又一次看完了徒弟身死后一切重归平静,灵柩宫和整个修仙界上下欣喜若狂,却独留她一人回到寒崖,面对着没有崇华的冰天雪地,然后云遮强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看向了面前这个像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少女,轻声问道:“从今往后,你就叫重华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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