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穿着他的衣服从浴室带着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松田阵平正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他单手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挂在一旁的置物架上,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向他。
“在干嘛?”
松田阵平叫他吓了一跳,扭回头半月眼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眼就看见他脸上更加明显的巴掌印和肿起来的半张脸。
脸色倏地就沉了下来。
“阵平?”降谷零悄悄地改掉了称呼,只是松田阵平现在也不在乎他叫什么,他沉着脸从锅里捞出还滚烫的鸡蛋,用厨房里的纸巾随意裹了两圈擦干水分,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拎着这人的脖领子拎到沙发上按着他坐下。
自己半跪在他身前,确定鸡蛋的热度不会灼伤皮肤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脸颊上滚了两下。
他神情专注的注视着那一块皮肤,降谷零垂着眼看见他的发旋,看见他蓬松的卷发,看见他眼里的愤怒和别扭的关心。
舌头抵住上颚,忍不住了啊,阵平。
降谷零把半跪在地上的人拉起来,搂在怀里,他没有动,只是放在松田阵平腰间的手在不断的收紧。
太温柔了啊,阵平……
蛰伏在黑暗里的狼犬露出了他的爪牙。
“降谷……唔!”
松田阵平的眼睛因为诧异微微放大,有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视线陷入一片黑暗,手里的鸡蛋滚落在地,他只能感受到眼前人灼热的呼吸,以及吻在唇上时的小心翼翼。
松田阵平没有推开他,他沉默的接受着来自降谷零的亲吻,在降谷零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的那一刻,松田阵平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忐忑不安。
他啧了一声,按住他的后脑勺,直接撬开了他的唇瓣,趁着换气的间隙,沙哑动情的声音响在降谷零耳畔:“闭眼。”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要走了,不要离开我啊,降谷……不,零君。
松田阵平看着身下被自己吻的迷迷糊糊的降谷零,伸手把人抱了起来,有点轻。
降谷零脑袋窝在松田阵平颈窝,他卸下了在组织里完美无缺的假面,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脆弱,他被松田阵平吻的浑身发软,真是差劲啊,降谷零。
说实话松田阵平的吻技并不好,磕磕绊绊的摸索着,但是降谷零很喜欢,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阵平啊。
松田阵平抱着他径直走进了卧室,用脚勾着关上了卧室门。
窗外明月高悬,夜还长啊。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脸颊上的时候,降谷零才堪堪清醒,手机摆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身边早就没有人了。
他伸手把额发捋上去,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松田阵平端着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人在发呆。
他轻咳了一声,脸颊上还有些微红,他把饭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他旁边想要扶他起来,被降谷零轻轻推开,他僵了一下,以为降谷零生气了,他嗫嚅着像说什么,后者自己撑着床坐起来,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早上好。”他故意顿了一下,看见松田阵平耳朵飞快窜上来的薄红之后才心情愉悦的继续开口:“男朋友。”
“早,早上好……”松田阵平在他的注视下磕磕巴巴的补上最后一句:“零。”
降谷零轻笑两声,勾住了他的手指。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棒了。
只可惜两个人并没有温存多一会儿,降谷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朝松田阵平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接了起来。
“喂。”
“我在哪不用你管吧?任务自然是完成了,后面的事与我无关吧,gin。”
“哈,你可真是的多疑,二十分钟。”
松田阵平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降谷零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挂断电话朝他抱歉的笑了笑,起身拎起松田阵平昨天给他的衣服,面上有些苦恼:“不能穿了啊……”
松田阵平看着他赤身站在地上,身上还有自己昨晚留下的痕迹,忍不住想再干些什么,然而他只是又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好久不穿的衣物递给他。
“要走了吗?”他没问他去干嘛,去哪里,还能不能再见面,他只是说,“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降谷零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勾住松田阵平的脖子吻了上去,“我答应你。”
我一定会平安的,所以你也要平安。
降谷零从来不信鬼神,然而想起他的职业,想起自己的身份,拜托了,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拜托保佑他一生平平安安吧。
五分钟后降谷零驱车离开了松田阵平家。
松田阵平站在窗口目送他离开,脸上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轻柔笑意,真是的,笨蛋零君。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嘴唇,那里仿佛存留着他刚刚吻过来的柔软触感。
降谷零再听见松田阵平消息的时候是在组织。
基安蒂端着酒杯笑的猖狂,组织酒吧的据点里,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里播放着刚刚的实时新闻:“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第二强行犯搜查杀人犯搜查第3系警官松田阵平于11月7日牺牲,享年26岁,就此讣告。”
世界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黑白,降谷零满脑子都是“松田阵平于11月7日牺牲,享年26岁。”
开什么玩笑,他想,明明昨天他还给自己打了电话……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他对上黑暗里诸伏景光的眼神,勉强的勾起一抹笑:“我想起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他匆匆忙忙离开那里,看起来像是真的有别的事没做,然而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他启动车子,车速直飚180,他要去家里看看,不会的,他想,怎么会呢,他亲口和我说,会等我回家的……
阵平……阵平!
降谷零的车停在松田阵平家楼下,灯没亮起来,他从下午一直等到深夜,没人回来。
他一直盯着那里看,手机震动几下,他僵硬的拿起来看,是一条定时发送的邮件。
嘿降谷,我猜你看到这个的时候,应该已经看见我的殉职报告了吧?抱歉啊,明明说好要一直陪着你的,你不会偷偷哭吧?好了,别难过了,我猜是你的话,也一定会和我有一样的选择吧?要对得起自己的警徽啊。
好了,笨蛋降谷,我不在了以后,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如果有下辈子,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再好好的在一起吧。
松田阵平
什么啊……这种告别。
降谷零伸手捂住脸庞,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他扯了扯嘴角,擦干脸上的眼泪,混蛋,才不会,才不会因为你哭啊。
降谷零很快的收拾好心情投入到新的工作里面去,他企图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只有这样,才不会想起松田阵平,才不会想起这个私自死掉的家伙。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火光,降谷零看见松田阵平在火光里朝他挥手,他说:“对不起,零君。”
降谷零从睡梦里惊醒,他已经搬到了松田阵平的小小公寓里,白色的秋田犬扑到床边朝他晃着尾巴,降谷零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看着天花板发呆。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降谷零半直起身看向来人,身上套着粉色围裙的松田阵平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耳朵上镀上一层薄薄的粉红:“你这家伙!”
降谷零如梦初醒的朝他摇摇头:“没事,就是梦见你了。”
松田阵平走过来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个响亮的脑瓜崩,任由降谷零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腹部乱蹭,他半是抱怨的开口:“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梦见我被炸死了啊?明明当时你和我也在一起啊?”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松田阵平轻轻揉了两下那头灿金色的头发,“零君是在撒娇吗?”
“没有,我只是害怕……”他闷闷的声音传来,松田阵平感觉腰身那里的布料有些濡湿,他快速的把降谷零的脑袋支起来,不出意外看见这人满脸的泪痕,他无奈的给人把泪水擦干:“怎么还哭了?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
降谷零没说话,他只是看着松田阵平,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自从组织覆灭,他被松田阵平宠的越来越像小孩,也越来越娇气,在外面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公安大人,在家里却是一个会抱着恋人腰撒娇的小孩。
“我只是怕……”万一有一个世界,你真的离我远去了呢?
“好了,快起来吃饭,下午不是还约了诸伏他们吗?萩原今天也请了好几天的假,班长还在休婚假,说好一起出去旅游的,你可不许反悔。”松田阵平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笨蛋,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提起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松田阵平就是一肚子气,这王八蛋之前拆弹不穿防爆服,要不是命大炸弹爆炸范围比预估的小十倍,这家伙早殉职了。
即使那样,萩原研二也依旧在医院里躺了将近一年。
出院后就被调出了东京,去了长野,和诸伏的哥哥一起共事,前些时刚刚调任回来。
再说诸伏景光,这家伙卧底身份暴露想开枪自杀,赶巧的是那天很不巧,那栋楼有人举报安装炸弹,松田阵平出警到达的时候,踹门可是一点余地没留,他当时喊的声音可大,导致诸伏景光没敢轻举妄动,被随后赶去的降谷零拦了下来。
他的这群王八蛋同期,一个俩的都不让人省心。
松田阵平哄着人穿好衣服,他俩的关系还没过明路,俩人干嘛都是偷偷摸摸的,明明是合法情侣,偏偏搞得像见不得光的地下恋人一样。
不过今天,松田阵平顿了顿,看向降谷零身上穿的卫衣,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是情侣卫衣啊,这家伙早就想公开了吧?
他无奈的套上和降谷零的情侣卫衣,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可以了吧?”
降谷零好心情的点点头,在他唇畔落下一吻:“阵平很好看。”
太好了,有你在身边,哪里都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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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
当两个人穿着情侣卫衣手牵手出现在约定好的餐厅时,屋子里的三个人同时呛住了。
“噗咳咳咳咳咳——”
屋子里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明明警校时期互相看不过眼啊!”
关于摩天轮上:
两个人都没想到,下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松田阵平拎着拆弹箱登上摩天轮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里面还有人,这人捂着腹部靠在座椅上,听见有声音也只是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嘴唇惨白。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手捂着的地方还在往外汩汩的流着鲜血,松田阵平压抑着怒火走进去,狠狠地关上舱门。
摩天轮重新开始运转,他把工具箱放在一旁,蹲下身来看他,“这位朋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降谷零半眯着眼睛看他:“抱歉……阵平。”
“好了,闭嘴,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摩天轮升至最高点停下,炸弹已经启动,滴滴作响的倒计时响在逼仄的空间里。
松田阵平看见上面显示的字,他顿了一下,“如果跟我一起死,你会后悔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有些凉的吻。
“没关系。”他说,“跟你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更何况他清楚,不会,他带了信号屏蔽器,只要松田阵平手速足够快,他们完全可以活下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最后一秒钟,炸弹倒计时停住了,松田阵平手脚麻利的剪短最后一根线,“好了,我们不用做亡命鸳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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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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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松降】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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