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到了楼下，莫闻涘带他走到外边的一家早餐铺子，他先是很习以为常地和铺子的阿姨打了个招呼，又转头问绥榆恒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绥榆恒思考了一下，说：“那我还是要几个肉包吧。”

然后他们就提着早餐等早班车了。绥榆恒从来没有周末起得这么早过，所以当他看见早晨温和而不刺眼的阳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恍如隔世。

周末的日子里少了些车水马龙，平日劳累的人们尚且处于睡梦之中，有人已经回家团圆，洗去平时在闹市里沾染上的纤尘，七大姑八大姨可能正围在一起做月饼，聊着平时听到的八卦。

绥榆恒喝了一口豆浆，早晨的几分寒意被随之驱散。

他几乎觉得宁静到要闭上眼再睡个回笼觉了。

公交来了，莫闻涘拍了拍绥榆恒，提醒他上车。上了车之后莫闻涘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说：“这里到医院还挺久的，你要是困的话你就先睡吧，到站之后我再叫你。”

绥榆恒恍惚地点点头，借着莫闻涘的肩倒下去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在失去意识前，他迷迷糊糊地蹦出了一个想法，就像是水里冒出的气泡一样。

他在想，平时他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人去医院的。

接着他就遁入了美梦之中。

他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他梦见了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因为太瘦弱了，所以黑溜溜的眼睛显得又大又吓人。他似乎总是在发呆，即使天空中空无一物，他也总是望着飘忽的云，浅灰色的天空，以及不知什么时候会飞过的飞鸟。

他感觉自己上前一步，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

怎么什么都不看呢？

我只是在等人。

等你家里人来接你吗？

不是。

那是在等谁？

我不知道。

然后那个孩子便不再说话了。他总是话很少，也没什么表情，不哭不闹却也不讨喜，老师似乎也不太喜欢他。

他突然想抱抱他。接着他便被莫闻涘从睡梦中叫醒。

“到了”，莫闻涘看他还在恍惚，接着问道，“做梦了吗？”

“好像是吧，不太记得了。”

两人走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闻起来让绥榆恒很不舒服，他突然问道：“那个，虽然这时候提起来不知道好不好，但是他的下落你找到了吗？”

莫闻涘一愣，但是这片刻的迟疑没有引起绥榆恒的注意：“好像还没消息，不过应该快了。”

绥榆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我觉得，即使很困难，他应该也会努力活下去的吧。”

“你是这样觉得的吗？”

“听你描述他应该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们找到外婆的病房，打开门看见六个床位的病房里，现在只有一半的人，其他的病床都是空的。白花花的窗帘随风起舞，其余两个病人都睡着，只有一个慈祥的老人仍看着窗外。

莫闻涘走到那个看着窗外的老人家跟前：“外婆。”

这个时候老人才注意到有人来了，她用自己干枯的手握住莫闻涘，笑着看着他：“你来啦。”

她又看向绥榆恒：“这是你朋友吗？”

绥榆恒忙上前两步和外婆打招呼：“外婆好。”

外婆笑着点点头，似乎特别高兴：“我还没见过这孩子的朋友呢。你们相处得还好吗？”

“特别好呢外婆。对了我还给您带了些礼物。”说着他翻了翻自己的包，莫闻涘也很好奇他究竟会翻出什么东西来。

然后看着绥榆恒翻出来一只簪花样式的发夹。

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绥榆恒帮外婆把花别再她银白色的头发上，又前前后后比划，十分满意地说道：“特别好看，外婆，这个花真的特别适合你，真的！他们都说黑发配花才好看，我看白发才更好看！”

外婆笑得更开心了，莫闻涘也不动声色地笑了。

莫闻涘端出饭菜，想不到的是他不仅准备了外婆那份，居然还给自己还有绥榆恒都准备了一份。那一刻在绥榆恒心中莫闻涘已经变成了全能保姆一样的存在了，简直比自家妈还贴心。

老人家总是喜欢絮絮叨叨，外婆问了好多遍两人在学校过得好不好，平时有没有好好吃饭，接着又像是忘记自己问过什么了，于是又把问题反反复复地来回问了几次，但莫闻涘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

问了莫闻涘又问绥榆恒，问他们相处得好不好，平时他在学校有没有不适应，莫闻涘有没有被人欺负。

绥榆恒回答说：“你放心好了外婆，这小子平时可听话了，老师同学都喜欢得不得了，怎么还有人会欺负他。”

外婆点点头，似乎还有些呆楞：“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然后她像忽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眼神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像想起来这里还有两个人一样，接着问道：“小梅去哪里了，她为什么不在这里？”

绥榆恒不知道小梅是谁，而莫闻涘只是很平静地往外婆碗里再加了一勺粥：“妈妈她回去找我父亲了，你不记得了吗？”

外婆这才像回忆起什么来：“对的，对的，她回去了，她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只是我先回来了，她想和父亲再多呆一会。”

“噢，是的，是的，她确实很久没见到了，很久没见到了。”

外婆舀完最后一勺粥，还在喃喃自语：“她很久没见了……”

莫闻涘端起碗，说让绥榆恒先照顾着外婆，他先去洗碗，然后便出去了。

外婆发了好一会呆，接着想到了什么，问道：“果果平时在学校乖吗？”

绥榆恒疑惑了：“果果？是莫闻涘吗？”

外婆摇摇头：“是我的孙子。”

绥榆恒猜测应该是外婆不记得莫闻涘的名字了，只记得他叫果果，于是回答道：“他可好了外婆，你就放心吧。成绩也优秀人长得也帅，很多人都喜欢他，您放心好了。”

“那我走后，你会帮我照顾他吗？”

绥榆恒还没来得及回答，外婆就像怕绥榆恒不答应一样，急忙握住他的手：“果果是个好孩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他妈妈不喜欢他，我死之后他就没人照顾了。”

绥榆恒忙握住外婆的手：“您放心外婆，我肯定会照顾好他的，您别担心。”

老人家还在絮絮叨叨：“他妈妈不喜欢他，我老了没用了，我放心不下……

“我不想住院了，花太多钱了，这些钱是给果果读书的钱，我怎么用的了……”

绥榆恒安慰道：“没事的外婆，别老说自己没用，照顾您是我们该做的，怎么能认为您自己是个麻烦呢？”

外婆呆滞了片刻，想起来什么：“小梅不在了，果果没有家人了，我照顾不了他了……”

莫闻涘洗完碗从外面回来，看见外婆握住绥榆恒的手，很平静地坐下来：“外婆，您困了吗？”

”困了，困了…….“

”困了就先睡吧，下午医生还要来查房呢。“

“是的，医生还要查房……”，外婆似乎又想不明白了，“我不是在家里吗，为什么医生要来？”

“现在你来医院了，医生要帮你检查身体。”

“不，我没空，我要回家，我还要做饭呢。”

“那我们做完检查就回家好不好？”

“好，好……”

莫闻涘小心放倒外婆，外婆似乎还不放心：“做完检查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嗯，好。”

安顿完外婆，莫闻涘提议道：“刚刚粥没喝饱吧，我们先去吃午饭吧。”

人类一旦看韩剧这辈子就完了，昨晚三点半才睡，连码字都不想码了。

等下再写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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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