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断袖

桫椤正坐在树上想着自己玉佩还能丢在哪里的可能性的时候,一低头看到一双欣喜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此人正是被自己搭救过扬州知府之子陈之砚。

她还没开口,陈之砚像欣赏名画一样上下端详一番之后满脸笑容地说道:“你今天怎么不一样了,我看着觉得是你,走过来发现还真的是。”然后微微有点委屈说道:“你昨天怎么没有来?我来这里寻你,她们都说不识得你。”

“那你今日还来?”桫椤“咻”得从树上跳了下来,轻轻拍拍两手,皱了皱鼻子问道。

陈之砚是当今扬州知府陈是琮的长子,其母是曾经任礼部尚书的典颂章之女,在陈之砚台十一岁的时候患病去世了,陈知府那段时间刚到扬州上任,妻子身子不好一直留在京中养着,陈之砚也跟着母亲住在外公家,直到母亲去世后,守满一年孝期,才来到扬州。

父子两人本来感情就比较淡,加上陈之砚跟着外祖父学的一身清流的做派,作为一个实干家的陈是琮虽然看不惯但也不好说什么。又过两年后,陈知府娶了填房,次年就生下了小儿子,陈知府自是喜不自胜,虽说这夫妻二人都不是刻薄之人。但是这些官宦人家最是能看眼色的,渐渐地谁也不把这个知府的长子放在眼里了。

陈之砚也心里烦闷,在扬州这几年也没有交到一两个知己好友,所以就被前两天那几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给钻了空子。

那天掉落入水之后,陈之砚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桫椤从天而降捞起了他,而且救人不图回报,他就觉得此人不仅是侠士还非常有气度,很对他的脾气。今日又看到洗漱打扮一番后的侠士居然如此清秀脱俗,一下子就更生了亲近之心。

“只来一日寻怎么见我的诚心,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我自是要每天都来寻一次直到寻到你为止。”陈之砚回答道。

“嗯,我看到你的诚心,当面谢过了也拿到你给的银两了,已经用了,多谢你的银子。”说完桫椤就想绕到王大婶背后去,看她们继续卖货了。

谁知自己的手臂竟被陈之砚抓住了,手里被塞进一个沉沉的钱袋,“你要用银两吗?那我这里还有,都给你吧……”

手里拿着还带着陈公子身体余温的钱袋,桫椤感觉像拿了个烫手的山芋,连忙塞回到陈公子手里,“你这是干嘛?拿回去,拿回去。我自己会挣的。”她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有点杀还是什么毛病。早知道他这么啰啰嗦嗦的就不救他了。

“是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我要买你这个摊子上所有的东西。”说着又要把钱袋塞给王大婶。

王大婶也不接只抬头看着桫椤,桫椤真的是没遇到过这种难缠的人,只得上前再次把钱推了回去说道:“我就是顺便的事,那日我说过了,我是还如烟姑娘的人情,你不用过意不去,实在要是也想还人情就去多捧捧如烟姑娘的场。我们卖的东西都是女人用的玩意你也用不着,别给我们招闲话。”

被连续拒绝的陈之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神里充满受伤和委屈将钱袋拿在手里,收起来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桫椤看他大高个子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也有些于心不忍,突然她想到一个好主意,正好也能找找自己的玉佩,跟王大婶母女交代两句,然后上前走到陈之砚面前说道:“走吧,想到一个两全其美让你还人情的法子,咱们去照顾一下如烟姑娘的生意。”

说完就往码头走去,陈之砚抬头一看人都走出去好远了只得小跑的跟上去了。一般情况下要照顾花船上姑娘的生意,稍微有名气的,要提前递帖子,约时间,到时候姑娘会叫花船到码头来接人游湖,有时在湖上**一夜。今日他们并没有约,但巧了如烟姑娘这一日也正好空闲,船就靠在码头,他们上前一说,如烟姑娘也很欣然就同意了。

两人上了如烟姑娘的花船,船立马就启开了,往湖心划去,三人在船舱里又互相介绍认识了一下,如烟姑娘与陈公子肯定已经认识了,但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桫椤的姓名。

“在下李七叶,你们叫我七叶就好。跟着娘和妹妹从别处来扬州投亲的,亲戚不太着调,坑了我们母子三人,所以就来着湖边自己摆摊做点小生意。”桫椤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她经过以前种种事情,觉得自己还是隐姓埋名比较好,所以告诉这里人名字都是虚假的。

“七叶,是佛祖涅槃的七叶树的七叶吗?”陈之砚问道。

“陈公子颇通佛法啊?”

“那到也没有,我母亲还在世时经常会看佛经,我也多少听过看过。”陈之砚提到自己的母亲神情有些黯然。

桫椤和如烟看到刚才还兴高采烈的陈公子突然陷入沉思中,知道他定是想起自己的母亲,两人一对视,桫椤连忙端起酒杯劝慰道:“你母亲定是个有慈悲心的人,来来来借这杯酒敬一敬你的母亲吧。”说完之间陈之砚一言未发仰头喝下了这杯。但是脸上还是未见开朗。

桫椤也赶紧喝了,上前用手推了推陈之砚:“别伤心了,你母亲肯定也不希望你想到她的时候只有伤心,来来来,再喝一杯开心起来。”说着拿着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

“对,对,我母亲肯定希望我过得开心愉悦。”说着硬是挤出笑容,和桫椤推杯换盏起来,如烟在一旁也跟着喝了几杯,后来几杯酒下肚,陈之砚和桫椤两个人就都有点醉了,脸红了,舌头也大了起来,两人坐在一起勾起肩膀,胡说八道起来。如烟看着两人喝的兴起,也就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留着小厮看着他们两个。

“我觉得……你那日就像个大英雄一样……就……就用一只胳膊就把我从水里捞……捞起来了……”陈之砚用大了舌头含糊不清地话语表达着自己对桫椤的崇拜。

“我厉害吧……我还有更厉害的!”桫椤四下看了看,突然甩开陈之砚搭在肩上的胳膊,走到一角花瓶里拿出里面插着的一根绿枝条。走到船中间,开始以树枝当剑,开始舞起了剑。

只见她身轻如燕,在不甚宽敞的空间,避开繁杂的物品,上下翻飞,闪转腾挪,将平平无奇的一个枝条挥舞的密不透风,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笼在一抹绿烟之中,但这缕烟又带有强大的推力,让靠近的人感觉到如有实质刀枪剑戟压了过来一样。

在场除了桫椤没有习武之人,其他人只觉得这个剑舞得好,却不知道她这段剑法之高深,就是当代“剑神”武当李纯山看到都要叫好的水平。

“好,好……”当然这里也有人叫好,是我们的陈大公子,他此时对桫椤只有更加崇拜,拿着酒壶和酒杯就走上前去,还好桫椤也有些醉了,最后几招手一松,枝条早就不知道飞了出去,就算如此柔软的枝条,甩了出去也因为力道缘故,扎进了木板之中。

“来来来,李大侠喝了这一杯……”

桫椤此时看到陈之砚有四个影子,酒杯都没看到就被灌进嘴里,然后两人一起摔倒了在地上,还好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两人也不觉得疼,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话就着酒醉就睡了过去。

一旁小厮想把两人扛起来送回房间,但是陈之砚虽然偏瘦,但个头毕竟在那,而且两个醉鬼,手还紧紧搂在一块儿,根本掰不开很难把其中任何一个送进房间。小厮问过如烟姑娘后,只得抱了两床锦被盖在两人身上。

第二日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船上的纱照在了陈之砚的脸上,他被照醒了。刚想动一动身体,发现自己胳膊上还躺着个人,小小的缩在一起,正是自己昨晚寻到的救命恩人。

太阳照在他脸上,白皙无暇的皮肤,连毛孔都好像没有,两排扇子一般的睫毛垂下来盖在为睁开的双眼之上。小巧的鼻子,挺翘并有着美好的弧度,嘴巴粉红却因为宿醉周边有些泛白。

陈之砚就这么看着他,呼吸突然有些急促,心跳也在这个清晨跳得格外有力似的,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想去抚摸他的脸颊。

就在快要碰到之时,眼前这个美好的脸庞主人醒了过来,眼睛一睁一睁的在挣扎醒过来,嘴里嘟囔着:“好渴……水……万谲……有水吗?”

陈之砚并不知道他在唤谁,只知道此刻他的“大侠”想要喝水,他也连忙起身准备去给桫椤倒水,但还没等他站起来,右手的酥麻让他叫了出来:“哎哟!”原来被桫椤当了一夜枕头的右手手臂已经失去知觉了,这会儿一动只觉得一阵钻心的麻到痛的感觉。

“怎么了,你没事吧?”桫椤也被他的惨叫给唤醒了,连忙关心问道。

“没事,没事,我去给你倒水。”陈之砚边甩了甩已经麻到失去感觉的右手,边起身去给桫椤找水。

可是他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那里干过这些伺候人的事,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是酒壶哪个是水壶。糊里糊涂又倒了一杯酒给桫椤,直到“噗”一声桫椤把酒喷了出来,陈之砚才知道自己倒的是酒。最后还是船上小厮出来伺候两位,洗漱,喝水,用了早饭。

兵荒马乱的早晨结束后,陈之砚却再难把自己目光从桫椤身上移开。

直到上岸桫椤跟他挥手告别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不想和桫椤分开,但自己自己也没什么借口,只得感觉约晚上继续来如烟姑娘船上。

“还喝酒啊?我不行了,我要歇歇了。”桫椤连忙谢绝道,她其实也不擅长喝酒只是自己也有一肚子的忧愁需要借着酒来抒发一番,但天天喝酒他也是不愿意的。

“那我们去沁园吧,那里的新来厨子的炙牛肉也是一绝。”陈之砚连忙说道,其实他自己也没吃过,是听之前那帮狐朋狗友说的。

桫椤看看他,本来迈出去的步子又走了回来,拍拍他的胳膊,“我听你说话也知道你是个读书人,别跟那帮人学吃吃喝喝的,多读些文章,好歹也不辜负你母亲对你的期望吧。”桫椤虽然也不知道陈之砚的母亲对他有什么期望,但肯定不是期望他一天到晚吃吃喝喝不务正业的。

陈之砚不知道多久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了,似乎有点严厉又有点温暖。不知为何就特别受用,此时两行热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赶忙擦掉。

桫椤看到他哭了,以为自己说话太严厉,连忙说道:“等过几日闲了咱们再聚,先回去好好读书吧。”

“那说好了,等过两日再来和我玩。你赶紧回去歇息吧。”说着恋恋不舍的送走了桫椤,才转身带着书童往自己府上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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