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栀撑着下巴，饶有兴趣道：“仲卿你真是发达了，没算错，你这个月的钱全交到弟子处去了罢，哪里还能搞蟹粥吃？”

苏蘅笑笑，不回话。

本以为这跑腿是个轻快的活计，但等到后日下山，苏蘅可累真是脚不沾地。

快到日中，杜蓉楼的人多到站不稳身子，这酒楼里还不缺瀛洲的弟子，多是下山吃酒的。苏蘅定好菜后又急匆匆赶去兰惠斋，这家店里的人就少了许多，应是菜品价格更贵的缘故。他亲自挑了鲜蟹，并嘱咐用食盒装好。

晌午山上骄阳毒辣，便也湿了衣衫。

好不容易走到主峰食堂处，看着还没到时间，苏蘅放下食盒，端出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蟹粥，朝着坐在地上编草蚂蚱的刘栀道：

“栀儿，你趁热吃吧，我还要去廉文峰送菜。”

刘栀喜笑颜开，拿着扇子为苏蘅扇风，夹着嗓子道：

“好的，仲卿哥。”

苏蘅拎着两个食盒慢悠悠去了廉文峰的雅室，他站在雅室的大堂外那木牌匾处歇脚。

悄蹲在阴影地方，挽起袖子，以此缓解充斥身体的燥热。

早就听闻崇明长老讲课爱好拖堂，现下离下学时间快一炷香了，还不见有弟子出来。他蹲在门口使劲往里望，除去堂内那棵玉兰和小楼，其余的半点不见。

他念着那蟹酿橙冷着吃估计会腥，便从怀中掏出那写着菜名的纸，撕成小人状后用土往上点了眼睛。苏蘅手中掐诀，嘴里念念有词道：

“剪耳闻风语，描眸见世真。点唇知百味，画手触寒温。心印通香火，纸魂如我身。”

这是简单的五感通明咒，手中的小人登时有了灵气，轻飘飘的飞入雅室内。

顺着地板悄悄进了小楼后门，贴着墙角，苏蘅一眼看见了崇明长老还在前方讲课，正一手举着书，一手捋他那发白的胡子，喋喋不休着古板的古籍讲解。

那古籍名为《分洲杂谈》，写的是些晦涩难懂的史学，导致这门课程对瀛洲多数弟子来说催眠效果极其大。

小纸人如做贼一般东瞅西看，扭动着身体轻飘飘的从众人书案下移动，最终在窗旁看见了那万卷楼的郎君。

端坐于书案前，提笔写的认真。

苏蘅操控小纸人躲藏到那人身后，慢慢爬上背。看崇明长老讲的不知天地为何物，注意力压根不在讲台下，他才从背后跳到书案上。

小纸人躲在郎君提笔的手旁，那人看见他后眼睛微眯，有些惊讶。

纸人把笨拙的手往砚台里滚了一圈，又颠颠的跑到纸上，往空纸面上写字。

一排歪歪扭扭的小字呈现在角落

[师哥，饭]

他写完抬眼看那郎君，没曾想那人注意力不在纸面，反倒是全放在纸人身上。

唇角噙着笑意，好看的紧。

纤长的手指捏着小人，放在自己的怀里。又提笔写下

[知道了]

崇明长老的声音渐渐停下，终于在苏蘅的焦灼等待下放了这群弟子。

苏蘅也断了纸人的联系，殷勤的拎着食盒在门口张望。

那群弟子推搡着跑出雅室，险些撞到苏蘅，苏蘅往旁边站了些，目光打量着。

那郎君从雅室不急不慢的走来，身旁的同门看到苏蘅的脸似乎想说些什么，被那郎君给拦下了。同门捂着嘴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惹的苏蘅好奇。

“师哥，你在哪里吃？”

郎君指指不远处的乘凉亭子，苏蘅一副勤快的样子，去那亭子的石桌上布了菜。

那人坐在亭子中，瞧着很是文静。

苏蘅递过去钱袋

“这是剩下的钱。”

郎君收下后问道：

“你用过午饭了？”

苏蘅：“还没有。”

“一起吃吧，食盒里不是有两双筷子吗。”

还有这等好事，苏蘅自问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人物，笑着答谢，他递上筷子，就等着那人先吃。

但这人怪的很，拿着筷子蹙着眉头，苏蘅去瞧那人神情，不知道他为何不动筷。

左右是筷子的事情，苏蘅拿过筷子，用干净帕子细细擦了，再递过去。这下总算顺了心，那人开始吃起来。

郎君吃的很少，几乎是对着几道菜各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辟谷以上的人本就不依靠饮食了，想来如今要吃山下的菜也不过是解了口食之欲，尝尝新鲜就是了，不为吃饱之类。他实在是好脾气，看的苏蘅也规整了吃相。

“你昨日在万卷楼比划的那剑式是什么？”

苏蘅手上动作一停，回答道

“嗯……是《瀛洲集练》里的叫什么青的……”

“顾云仙子那套青萍剑谱?”

“哦！对的，就是那个。”

那人原先就不明朗的表情更阴暗了几分，连一个笑模样也扯不出来了。

淡淡道：“吃完后再让我看一遍你的招式。”

苏蘅显然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一心往嘴里塞菜。

随后活动了筋骨，抽出木剑按照在书中看到的那样比划起来。

还是一样惨不忍睹。

他比划时不太好意思，动作更捉襟见肘，时不时还小心点去瞧对面那人脸色。那人蹙着眉，看起来不太好答对的性子。

未等他熬不住开口，对方先发话了，语气凌厉。

“腕骨外旋三寸。剑镡与膻中穴平齐，你这是'提剑式'还是'扛锄式'？”

苏蘅急忙调整动作，但郎君动作快，乌木鞘狠敲在苏蘅腕骨上，苏蘅疼的龇牙咧嘴，木剑在手里跳起霹雳舞来。

“瀛洲可真是出了个天才，四肢如此不协调的实属少见。”

苏蘅内心把《君子守则》默念三遍，才止住了翻白眼的心思。心道：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被沈子栖一对一指导已经是修来的福分，不能太贪心。

沈子栖今日穿着月白箭袖，银线绣的云纹随动作流转，晃得苏蘅眼花。

他眼神很是嫌弃的瞥着苏蘅。

“顾念着送菜的事，为你演示一遍，看好了。”

对面人顺手接过苏蘅的木剑，话音刚落，他身形已动。

苏蘅只觉眼前一花，那人的衣袂已如流云般舒展开来，月白箭袖在暑光中翻飞如蝶。他起手极轻，剑尖微垂，似春风拂过柳梢，不带半分凌厉，却隐隐含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劲力。

“回风拂柳，重在一个‘随’字。”他手腕轻转，剑锋倏忽上扬，如游鱼摆尾，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浅弧光，“腕要活，力要绵，剑势不可断。”

苏蘅屏息凝神，只见对面人身形微侧，剑随身走，整个人如行云流水般向前掠去。剑锋所过之处，风息微滞，竟似有无形气流随剑而转，卷起几片落叶，在他周身翩跹而舞。

“转腰时，劲从地起。”他足尖轻点，身形忽旋，剑势陡然一变，由柔转刚，剑风飒飒，竟将空中落叶齐齐削作两半，“剑未至，意先至。”

最后一式，他收剑回身，剑尖斜指地面，衣袂缓缓垂落，如飞鸟归巢，不惊纤尘。

苏蘅看得怔住，半晌才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那人不再多施舍眼神给苏蘅，只道一句：

“能教的已教，剩下的自己练。”

看苏蘅一脸茫然，他补问：

“记牢没有？”

苏蘅讪讪道：“嗯……”

随后接过对方递回来的木剑，与其相比苏蘅那套剑式耍的可谓老妪摆弄烧火棍。

大抵还要几分脸面，苏蘅看那人要走几分犹豫也没挽留。

虽然话直，但胜在有理有据。

苏蘅等那人不见身影了才开始学着样子舞剑，刚才那人的招招式式与书中所写大致相同，一小部分却像是个人所添加。

正思索着，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蘅转身，发现来人不止一个。

说话的是一个姑娘，她气质出众，声音好听柔和，让人莫名心静气和。

“这位小友可与萧师哥有什么交情?”

苏蘅诧异，道：“萧师哥？”

“啊，就是刚才和你在这亭子里吃饭那个！”

姑娘旁侧的少年抢声回答。

苏蘅：“那位不是沈子栖师哥吗？”

那姑娘听到这话掩了掩翘起的嘴角，声音带着笑意，颇有深意的往身旁那个一直未发声的郎君的方向看。苏蘅也顺着她目光，那郎君容貌可以说的上是一等一的出挑，嘴角一直轻微扬起，眼里也自带秋波般有神，穿着瀛洲校服，三人都佩戴内门鱼佩。

“当然不是，沈子栖师哥现在就在你面前啊。”

苏蘅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脱口而出道

“那刚才在亭子里的那位是谁？”

姑娘羞红了脸，轻轻嘟囔“方才那亭子里的是萧瑜师兄啊。”

“什么！？”

苏蘅自问对萧秋阑了解甚广，大到师承家世，小到爱带的配饰之类。应当不可能见到其人也认不出来。

“可……可他在万卷楼的书案上摆的书上面写着沈子栖。”

真正的沈子栖此时眉目弯弯，语气带着调侃

“那是萧瑜借的我的课业。你叫他名字，他没反驳吗？”

苏蘅回想一番，最后木讷的摇摇头，道了句

“他没说自己叫什么，是我看他书籍后直接叫的沈子栖。”

最近感觉自己写的很差，想签约一直没签上，又想抽出时间改前三章。[小丑]

越来越力不从心，每天时间过的太快了。[药丸]

不想敷衍章节，想把这个故事好好写完。

心里觉的有一个人能看我乱写就很幸福了[红心]，但签约一直被打，感觉一点信心也没了[爆哭][爆哭][爆哭]

写小说好难，觉得我在这方面真的不太行[减一][柠檬][好运莲莲][裂开][裂开][爆哭]

紧紧凭热爱就能写完整本小说的想法还是太自大了[裂开][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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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