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深眼神空洞的倒在地上,嘴里仍然不停的冒着鲜血。
“教主,属,属下,有负于,您所托,属下这就来向您,向您,请,罪。”
佑深死后,幽云教活下来的教徒皆自尽随佑深而去。
江湖中,不缺有情有义的组织,只是每个人皆有执念,无论对错,都无法放下。
江远棋看着身旁十斤的眼神充满哀伤,心里揪得紧紧的,他无法想象十斤经历的一切,看着如今杀伐果断的十斤,不知为何,心里异常难受。
清羽与凤英皆关心着她,她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持着手中的剑飞身到对面,挥剑将铁笼门锁和锁住何芝手脚的铁链皆砍掉。
何芝激动的哭出了声,可怜的望着她,像只受了伤孤独的小兔子。
十斤蹲下身去,抚摸着何芝手腕上被铁链锁住的伤痕,瞬间红了眼眶。
“我带你出去,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
在她心里,一直有个缺口,从小到大,她与云姑相依为命,即使生活很苦,但仍然很开心。
后来,云姑因为她而死,她在这世上便再无亲人了,她只能跟着云姑托付的江远棋,虽然寄居在江远棋家,但江柏对她甚好,好到让她以为她能待在他和江远棋身边一辈子。
自此,她结交了易茵茵,她们如同亲姐妹一般无话不说,亦有顾牵机与祁温这样的好朋友,对她来说,丰柳镇的一切她都异常珍惜。
可是,她被送到丰仑观,她虽对江远棋心生怨恨,但她心底自始至终都不愿相信江远棋不要她了。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丰仑观的一切,却又因她而灭,她觉得自己是个灾星。可老天还是可怜她的,安排她与她姐姐相认。
她想带着何芝远离江湖,远离一切。
“好。”,何芝用力发出声音。
忽而各大门派的代表皆进入山洞。
“你们不如再晚点来,给我们收尸。”,胡三生怪道。
“胡副帮主,实在抱歉,路上突发点事给耽搁了。”,昆山派龙行虎大弟子方天霖拱手歉意道。
方天霖一身正直,正义的少年气质,谈吐举止,干净利落。
“哼,就你们昆山派来支援,其他门派呢?”,胡三生问道。
“其他门派皆在外面。这都,解决了。”,方天霖看着满地的尸首,说道。
“再不解决,等你们来,地上躺着的就是我们了。”,胡三生没好气地说道。
方天霖尴尬地笑了笑,看着水池对面铁笼里的十斤与何芝,问道:“她们是?”
“她们,幽......”,话刚出口,江远棋便给了他一个眼神。
胡三生改口道:“被抓过来的,可怜。”
原在前几分钟,江远棋请求胡三生等人别将十斤的身份散播出去,胡三生看在他救过他的份上答应了。
“既然如此,在下便先往秋月山庄赶路了,各位,后会有期。”
方天霖拱手道别。
“我与你们一同走。”
顾牵机早已解了他身上的毒,这才放心起身同方天霖一同启程去秋月山庄。
十斤搀扶着何芝起身,可何芝怎么都站不起来,腿脚仿佛不是她自己的,酸软无力,无法直立。
十斤着急的流着眼泪,“怎么会这样?”
“没事,我再试试。”,何芝再次使劲全力,依然无法站立。
不知是否用力太过,何芝只感觉体内五脏六腑都好似被侵蚀了一般,一大口老红色的血喷了出来,十斤的衣裙亦被染上一层红色。
“弄,弄脏你的衣衫了。”
何芝满脸惨白,不断擦着十斤衣裙上的血迹。
十斤跪倒在地,急得直唤道:“江远棋。”
焦急时刻,下意识地喊着江远棋,好似只要又江远棋在,一切问题节能解决。
江远棋听到她的呼喊,顷刻间,便出现在她身边,看着何芝苍白虚弱的模样,只得让顾牵机看看。
顾牵机把完脉,面露难色道:“这是,洛花影毒,你怎会中此毒?”
“牵机,可有办法解?”,十斤哭着问道。
顾牵机为难的摇了摇头,“十斤,对不起,洛花影毒只有宋前辈自己能解,我解不了。”
十斤崩溃道:“不,不,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失去她。”
何芝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十,斤,不怕,姐,姐,一直在。”
顾牵机思索良久道:“我之前参考擎神医的医志,对洛花影毒研究过,还好,这毒暂时还未深入骨髓。若你们相信我,或许,我可以试着看能否暂时压住毒性,待我们到秋月山庄,再找宋前辈解。”
顾牵机封住她的足三里,防止毒素深入骨髓。输入江远棋的混元心法,使何芝体内元气稳固。再以顾牵机每日针灸维持何芝的生命。
“可以了,我们需在三日内赶到秋月山庄,不然,我也无能为力。”
“好。”
江远棋将何芝抱起,刚走出去便看到柳默在外面等着她。
“江帮主,等你多时了。”
“你怎会在此?”
“这不是怕江帮主打不过,我来帮你,好歹咱们也有婚约在身。不过,看江帮主的样子,倒是并无大碍,还能英雄救美。”
江远棋一脸冷漠的模样,无视她的话语,径直将何芝抱进马车里面,易茵茵与十斤,清羽,凤英皆上了马车。
江远棋,祁温与顾牵机驾着马车马不停蹄的往秋月山庄赶。
夜色渐渐暗淡,月亮高高挂起,夏季的晚风特别凉爽。
江远棋等人找了一家驿站洗漱休整。
何芝见十斤细心忙碌的照顾她,心里一阵暖风拂过,让她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十斤,你为什么叫十斤?”
何染心原本给她取名何蔓,云姑带走她之后,便给她换了名字。
“云姑说,娘亲生下我时,我有十斤重,所以便叫十斤。现在想想,云姑是骗我的。”
两人相视一笑。
“以前,我被锁在那铁笼里,暗无天日,总想着死了便一了百了了,可佑深告诉我,我还有个妹妹,叫何蔓,他说他一定会找到你的,我期盼着他能找到你,这样,我就能见到你,可我更不希望他找到你,让你知道这残酷的真相。”
十斤眼眶泛红,泪水滴在床榻上。她多么想和云姑就在那漠村生活一辈子,多么想在丰柳镇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何芝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心里,很苦吧。别怕,以后有姐姐在。”
十斤轻轻扑在何芝的身上抽泣着。不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我。”
江远棋拿着一壶杏花酒站在门口,等着开门。自在幽云教看到十斤后,他便清楚了自己对十斤的感情。
“是江帮主,快去吧。”
何芝拍着她的背。
十斤望着门口的人影,想去又犹豫。
“姐姐看得出,江帮主很关心你,很喜欢你。”
十斤起身一脸惊讶的看着何芝,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喜欢她。
“怎么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你对他,又依赖又疏远。”
“我,我只是.....”,十斤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
“好了,快去吧,他在等你,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他对你,很不一样。”
十斤这才慢慢去开门,江远棋见到她又高兴又心疼。
“你,要不要喝点杏花酒?”
十斤将门掩上,往驿站外走去,两人坐在驿站外面的一颗大树下望着天空。
许久,十斤开口道:“江远棋,今晚,没有星星。”
“嗯,等给你姐姐解了毒,咱们就带着你姐姐回丰柳镇,坐在杏花林,喝着杏花酒,赏着漫天的星空,好不好?”
江远棋闪着光的眼睛看着她,好似就这么看着她,便已知足。
十斤莞尔一笑,道:“真美好啊。”
可她心里不再期盼着这份美好,她不敢,已觉自己不再配得上那份美好。
自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的想法就都改变了。她现在一心只想陪着何芝解毒,解完毒,或许就与她远离江湖,去到一个所有人不认识她们的地方生活一辈子。
“的确很美好。”
江远棋将杏花酒递给她,她接过喝了一半壶,瘪着嘴道:“还是那个味,我想江叔了。”
“很快,我们就回去了,就能见到他了,他也很想你。”
江远棋的手臂环在半空,随即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江远棋,等姐姐解了毒,我便不与你们一同回去了,我想,带着她去看遍所有风景,尝遍所有美食,再择一处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相伴到老。”
她还是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他,不想日后不告而别引得他怨她。
她感受到她背上的手忽然停住。
江远棋心跳仿佛骤停了一拍,小心问道:“你,可是在怪我,将你送到丰仑观?”
未等十斤回复,江远棋急忙解释道:“我,我,那时候,你受伤严重,我没办法,只能听了虚弥道长的建议,我,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所以,你想让我成长,不再成为你的累赘。一开始,我确实怨你,怨你没有问过我,就将我丢到那陌生的丰仑观,怨你从未来看过我,从未来和我解释。渐渐的,我想通了,你是对的,我应该学会长大,我不应该一直依赖你们。”
十斤打断他的解释,激动的将自己对他的怨都说了出来。
“不是的,不对,我没有觉得你是累赘,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我去看过你,可虚弥道长不让我接近你,我只能远远的望着你。我也同虚弥道长说过,等你学会一些能保护自己的基本武功,我们便来接你回去,我让他定要告诉你的。”
江远棋着急地一口气说个没完,生怕她误会他。
原来,江远棋没有抛下她,她练功那些时日远远望见的身影,真的是江远棋。可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的十斤了,她有了她想保护的姐姐。
十斤苦笑道:“算了,都过去了,早点休息。”
说完起身欲走,江远棋拉住她的手,一股气在身上散开。
“什么算了,我想要你平平安安的,我,我从未想过要抛下你,我真的,很想你。”
江远棋拉着她的手发着颤,他害怕了,后悔了,他要怎么解释,怎么说,才能留住她。
“江远棋,我已经变成你所希望的十斤了。”
听到此话,江远棋心如刀绞,他曾希望她能找到自己心中信念,去做自己的事情,即使他不在她身边,她自己也能保护好自己。
如今,她做到了,而这一切的功劳得多亏了江远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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